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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小说网 > 游戏竞技 > 寒女的科举路 > 第91章 师长之言

第91章 师长之言(1 / 0)

转道来拜访师长,虽是有意向严内监使威,好让他自重身份,当着她这王妃有些眉眼高低。

但宝应不寻他人,却特意来寻与她向有交往的修明先生,心中未尝没有请夫子为她释疑解惑之意。

须知,修明先生投入教育之前,亦为外官朝臣数十载,他见过天下风雷,也经历生活琐细,大半生的阅历体悟,即便无法一朝指明道路,至少也有醒世恒言,多少对宝应该有些启发。

话说,她虽想到今后之事,知自己有心灭亡摩罗匪教,还要剿杀公孙叔达。然而,到底是依附翌王卫寻茵,诱使其剑指魔教、诛亡异人,还是凭借金手指,匿形藏身,只在暗到处点煽风点火,而后向翌王等通报消息,她至今想不好。

这两种路,无疑都布满荆棘、九死一生,总体言之,单打独斗不如抱团求合力,如此,却难免居人篱下、受人摆控,还要应付各怀心腹的所谓夫郎。

今日是来求助,没想到,路遇这一幕尴尬场景。

宝应一派泰然自若,内心里如何,别人是无从得知的。她若真能心如止水,那她就是不识人间烟火的圣女。

一时心绪繁杂的宝应,不觉陷入凝思之中,连袁洞主来在客房之内,她犹在失神之中。

袁修明被管事请来时,路上自然被告知了白兰园之事。听知此事,袁修明既是痛心,又是恼怒,还有点不愿面对的愧疚。

谢家平郎与他家英娘,有自幼相伴的情谊,两家曾有许婚之言,六礼却只经了一礼,一书还没交递,因为两家的隔阂,这婚事就告吹了。虽他二人前情在先,然而如今名分已定,平郎之妻杨宝应,是他颇为欣赏的后学晚辈。自从识了这等英材,他一度欲将其收入门墙,以慰老来凄凉——惜乎,世事如此翻覆,他与宝儿这对师徒,到底身份尴尬起来,收徒心思百般难逞,一时也就放下了。

也不知这小弟子,会否误会是他故意从中勾连,使自家小辈与她的夫郎暗通。

宝应不知老洞主的纠结,还是被从人提醒,她意识到袁洞主到来,叫声“夫子”忙站起身,对老洞主恭敬一揖到底,口念“夫子安好”。

袁修明听她叫的是“夫子”而非“洞主”,心中略有所感,连忙将人扶起,既是开怀,又是感慨——这小弟子的胸襟见识,就非寻常女流可比。寒暄一番,又问及午前送葬之事,师徒二人方才坐下,热闹地说起话来。

至于玉兰园中之事,二人皆觉不便言及,便都心照不宣,有意避开。宝应想说些私话,不免叫从人都退了出去,袁修明见她此,亦是摒退左右。

既是师徒之谊,叙过别后之情,难免说些学问上事。

说来惭愧,宝应自她父亲亡后,常日心思恍惚,对经史子学难免研磨少了。嫁入王府之后,虽也温习旧书,然不少工夫却用到了剑艺,及应付夫郎上面。这其间,不免还要看些闲书以娱精神。说是这样说,毕竟她是十数年苦读,兼有过目成诵之能,除了某些新说新学,宝应对答倒也流畅。

袁修明考较完了,对这小弟子勉励一番,不免问到她来京后在夫家的生活。

听袁洞主主动提及此事,宝应不由大叹,忽而露出戚色:“夫子见问,不敢不答。若说夫君及众夫郎,对弟子无有不周全的,衣食所用,使唤之人,尽以弟子为先,而弟子心中甚觉不安。”

袁修明皱眉问道:“何出此言?”

有些人事涉及翌王一派机密,宝应不可信口言说,只是幽幽说道:“夫子也知,就在去岁,弟子家破人亡,此乃无由失之;一朝被聘作皇妃,锦衣玉食,呼奴唤婢,从此富贵容华,又是无由得之。如此无由得失之故,叫弟子何能心安?”

袁修明连连喟叹,最终压下他激动的手,大叹道:“痴儿,痴儿,世间哪有无由之事,只是你不得而知罢了。可曾问过你的夫郎?”

宝应点头,幽言道:“只说弟子是翌王贵人,若得相伴之其人一生得安,万般顺遂。那时,我夫婿阴氏也有投效之意。各有逞心遂意,弟子便倏忽来在此间。”

袁修明连连太息:“痴儿,知你还惦记亡父之事,你既不知内情,便是上一辈的恩仇,既有翌亲王护佑,何必朝朝自苦,想着不能开解之事?人生只有数十载,亦是忽然而已。若然在绝境不能存命,一朝亡身也罢了,既然天赋此生,就该拼命挣腾发愤,摆脱上天无形的桎梏。即如夏蝉一般,虽则只活一季,也要鸣唱一季,叫破喉舌,亦要世人知它是谁。”

已是迟暮之年的老洞主,将一番劝诫之言,说得这样激情澎湃,全无掩饰。想起他在云深书院,优游仿似云中之鹤,万事仿若浑不着意,然而应行之策、该管之事,无一不安排有致、处理妥当。对着心思叵测的司马副讲,他稳如泰山、应付从容。即便在妻氏本家两族,老洞主地位亦十分超然,不然,也不能一人居外,拥有偌大的庄宅,还能似袁英娘这样的袁氏嫡系。

袁修明这话,虽是不察内情,只依世情笼统说来,对宝应来说,也有震聋必聩之效。

想不想,袁夫子说得极是,若再浑浑噩噩下去,不说老了悔恨,就是现在,恐怕也要错失亲近翌王之机,更休论盘桓在她心中的谋算。便是其他夫郎,未尝不可笼络。

想到其他夫郎,宝应心里五味杂。这场皇族赐婚,本就沾染重重阴谋和欺骗,她若对谢平子还是满腔企慕,指望他能移情恋她,可就天真得至于愚蠢。但少年之思,也非说抛却便抛却的。

然而,豁然开朗的宝应,沉沉定下决心,出来这一回,见了袁洞主一面,她觉自己身心积满尘埃,已露出了陈腐气息,叫袁洞主这垂垂老矣的老者面前,她莫名有羞惭之感。

这使她窘迫的自惭之感,令她不想一味贪恋沉溺已失之物,就像她即使再是痛苦,逝去的亲人,以及变轨的人生,都不会因她不舍而回归原貌,反而会将目下人生安排得乱七八遭。

也许,她能从夫子所言“挣腾发愤”中,寻到新的人生目标。矫情自饰也好,欺人自欺也好,进忠竭智也好,推导成败也好,她不想再沉溺惨伤之中,也不想再萎靡自厌,失意退缩。

如此,与袁夫子任意说着话题,不觉放松情性,比之陆腾言开导那回,更觉豁然开朗。

半日尽兴相谈,向袁夫子告辞时,天色已暮。

再经玉兰园时,也许是甘受将来的自我褪变,先前的纠结苦涩变得极淡。某一瞬间,她有种与天地同是空阔静谧的感受。那种时常挟持她的断肠之愁,似乎也可被什么掩盖。

宝应知道,心境之变,然有一个积累过程。今日只是一个开始。

她也弄不清,这般变化是好是坏。与其镇日哀愁自视,放任伤感,不如将精力放到事务中去。

想到具体事务,宝应不由苦笑,现今居于内宅,能有什么事务呢?也许,她现下能思量的,便是示能己才用于翌王,取信于此人之后,试着影响她的思想决策。如此,将来他将来起复之时,自己便能影响他的决断。

当然,翌王此人性险,难以取悦亲近,过程不可过于急功近利,不过还是得该出手时就出手。便似当日他重伤时,发现汤药用得不对,及时出言揭露,干些于人于己皆是有利之事。

步上马车之时,宝应于踏箱上回看园林,自然已见不别的人迹。——谢学兄肯定已回府了。

回程果然近便,不过一刻多钟,便到王府正门外。这时夜幕四合,待进入内院,四下檐廊都已挂上灯笼。

宝应先回青霜,洗漱完喝了碗参汤,觉得腹中饥饿,正要叫庖人治些吃食。大正堂就来人,说翌王殿下请王妃去大正堂用膳。宝应无法,穿戴好衣裳,径往大正堂去了。

到了大正堂,却见阿阴与谢平子尽在,餐桌前各自就位,只剩右首一位还空有一张坐席,宝应与翌王行过礼,同阴、谢二招呼后,也就扶裾即席而坐。王瞻并未出现,不知忙得什么事体。

也许因为是一家人,在座并未信守“食不言”的规条。拾箸之初,就开始有话说。翌王问宝应:“娘子在外游戏,可玩得尽兴了?”此言,宝应觉堂中大静,阴璧奴看向她,谢平子声色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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