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一看，见沈若萱扶着老太太快步进来。
小雪眼角也扫到那二人的身影，一直咬牙坚持的她暗暗松口气，这一松懈全身的疼痛铺面而来，把她生生给痛晕过去软倒在地。
跟着沈若萱进来的静儿见之快步跑到小雪身边：“小雪？醒醒啊小雪，小雪？”
沈若萱扶着沈老太太在离小雪几步出站定，看着晕死过去的小雪和白氏，二人心里都很不舒服，眉头都不着痕迹的纠结到一起。
院中所有人都站起来给老太太行礼，唯独夫人窦氏出去，她依然坐在上方，不紧不慢道：“母亲，儿媳身子不便，不能给您行礼，还请见谅。”
老太太暂且没理会她，抬抬眼皮扫一眼沈若萱，沈若萱立刻会意，“静儿，看看他们伤势如何？快去叫大夫过来救治。”
静儿赶紧爬起来先探探小雪鼻息和脉搏，在看看白氏，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小姐、老夫人，小雪还好，外伤颇重无性命之忧，但白大娘好像伤得很重，连气息都弱了！”
沈若萱一惊，立刻催促：“还愣了干什么，快去叫大夫啊！把陆老大夫也叫过来，救人要紧！”
看着静儿匆匆跑出院门，沈若萱转头请示的看着沈老太太，老太太微微点头，沈若萱放开她胳膊，退后一步福福身，然后赶紧招呼人把白氏抬下来，找了棉布帮她止血堵住伤口，又过去帮小雪检查伤势。
沈若萱这边忙碌不已，沈老太太在一旁看着，院里其他人都不敢动，上方的沈夫人也端坐不动，她暗地给沈若霞打个眼色。
沈若霞会意，她不着痕迹的收起鞭子，又摆出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凑到老太太身边挽起她胳膊：“奶奶，您怎么来了？”
沈老太太看她一眼：“你们在这儿滥用私刑，老身不来，难道任凭你们胡作非为、闹出人命不成？”
“奶奶，哪有那么严重？这对贱人太嚣张，我教训教训她们而已。”
“这是教训吗？”老太太指着小雪背上的鞭痕，还有白氏被打烂的屁股后背。
沈若霞撇撇嘴小声嘀咕：“又不是我打的。”
“鞭子还在你身上，不是你打的，难道是她自己打的？”
沈若霞噎了一下，红着脸嘟起嘴撒娇：“奶奶，您干嘛帮外人说话？”
沈老太太似乎不吃这套，淡淡的看她一眼，不着痕迹的拨开她的手：“我沈家小姐没有沾血的先例，何况小雪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沈若霞小嘴翘得老高，不满的一跺脚：“奶奶，我堂堂沈家小姐，哪来个做下人的姐姐？何况这臭丫头差点儿害死我，奶奶不帮我就算了还责备我，我不依！”
“住口！且不说小雪与你一脉相承，即便是府中下人犯错，你也不能下如此狠手。我堂堂沈家小姐，岂能如乡野泼妇一般没教养，你给我去佛堂跪上一天一夜反省反省再说。”
沈若霞不敢相信的睁大眼：“什么？奶奶，您要罚我？我是您亲孙女啊！”
“做错事就要受罚，即便你父亲当初做也是如此。”老太太的语气不容置疑：“来人，带二小姐去佛堂，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探望。”
沈老太太就带了两三个人来，她下令叫人自然是叫这院子里的人，可这院里多半都是沈夫人的人，大家为难了，该不该听老夫人的了？
下人们偷偷查看双方脸色，见老太太面色严厉，夫人窦氏却面无表情始终不开口，下人们左右为难，一时半会儿竟没人站出来动手。
老太太脸色更加不好看了，沈若萱见之厉声对那几个拿着杖子的婆子道：
“还愣着干什么？就算父亲在，家里也是奶奶做主，奶奶的话你们敢不听？你们不想在沈家待了是不是？”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转头看夫人窦氏一眼，各自心里衡量一番，确实，就算现在是夫人和二少爷当家，老太太毕竟是最高的长辈，她的话怎能不停了？
于是，几个婆子放下木杖走到沈若霞身边，沈若霞瞪他们一眼：“你们敢！”
婆子为难的看向老太太，见老太太不说话，又为难的对沈若霞道：“二小姐，您……”
“走开，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受罚！”沈若霞噔噔噔跑到夫人窦氏身旁去站着。
老太太皱起眉头：“怎么，老身的话都不管用了？”
夫人窦氏不紧不慢的伸出手，乔妈妈和另一个仆妇赶紧扶着她站起来，只见窦氏缓缓走到老太太面前福福身，然后伸出手，乔妈妈会意，赶紧拿出两张纸放到窦氏手上。
窦氏接过看了看，然后双手奉到老太太面前：“母亲，不是媳妇故意刁难责罚他们，他们确实有罪，您看，这是他们亲口供述，由方嬷嬷亲笔记录，又由他们亲自画押的供认状，请母亲过目。”
老太太看她一眼，接过纸张觑着眼瞧了瞧，她眼睛不好，纸上的东西在她看来就是一团墨迹，沈若萱站起来：“奶奶，萱儿帮您看吧！”
沈若萱接过去草草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让她大吃一惊：“这……这真是他们亲口供认的？”
窦氏看她一眼，淡淡道：“这么多人看着，我还能造假不成？”
沈若萱一句话被堵回去，窦氏毕竟是长辈，她不好多说什么。
沈老太太道：“萱儿，上面怎么说的？”
沈若萱看一眼窦氏，凑到沈老太太身边把上面的大致意思说了，沈老太太眼底也有惊讶之色闪过，她皱眉沉默半晌：“其他人全部退下，儿媳妇，我有话跟你说。”
窦氏却道：“他们都是证人，母亲有什么要问的当着大家的面问就是了，媳妇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太太脸上一僵，看着都是半晌没说话，窦氏面对老太太站着，或许是脖子受伤的缘故，她身子站得笔直笔直的，只是半垂着眼皮不与老太太对视而已。
这姿势在外人看来却更像两个剑拔弩张的人在对峙。
院里的气氛僵硬得几乎就要凝固了，好在静儿适时赶来：“老夫人、小姐，大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