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萱顿了顿，抬眼看画眉，这才注意到她眼底的期盼与羞怯。
“这……”沈若萱回头看小雪，小雪抿抿嘴：“画眉，你从小跟在奶奶身边，奶奶待你一直不薄，如今奶奶病重成这样，你忍心丢下她不管吗？”
画眉怔怔的望着小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低头走出来跪在二人面前：“大小姐二小姐，奴婢没其他意思，奴婢只是担心大少爷病情，老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宁愿一辈子伺候老夫人。”
小雪转开眼不说话，沈若萱看看小雪，想了想伸手扶她一把：“画眉，难得你有这个心，不过祠堂那边本就清净，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大哥那边有我和小雪照顾，你安心照顾好奶奶就是，知道吗？”
画眉顺势站起来，眼圈儿有些发红，声音也哽咽了：“是，奴婢遵命。”
看她那样子，沈若萱也不知说什么好，轻叹一声道：“你……照顾奶奶一整天应该累了，下去休息吧，等我和小雪离开的时候你再来替我们，好吗？”
画眉吸吸鼻子，福福身低头退出去。
看着画眉柔柔弱弱的背影，沈若萱转头问：“小雪，你不喜欢画眉吗？”
小雪耸耸肩：“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这丫头太势利眼罢了！”
沈若萱想了想：“你还在生气她以前为难你，不让你见奶奶的事？”
小雪抬眼看沈若萱：“你听谁说的？”
沈若萱好笑的摇摇头：“你别管谁说的，咱们沈家说大不大，家里随便什么事儿，没有藏得住的，画眉只是个丫鬟而已，没什么见识，有些小心思，这再正常不过，你又何必与她计较？”
小雪心里一堵，怎么觉得沈若萱话里的意思觉得自己也是个没见识小心眼儿的丫鬟似的。
她本想解释，转念一想，罢了，几个月前，自己不就是个没见识又胆小怯懦的小丫鬟吗？说我小气？好吧，她不喜欢画眉确实与以前她为难自己有关，小气就小气，也没什么大不了。
小雪转开头去不说话，沈若萱看她那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小雪回头：“笑什么？”
“呵，你这丫头，明明不服气却不肯说出来，赌气的模样跟三妹一模一样，不愧是嫡亲的姐妹。”
“谁跟她一样，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比戏子还戏子，我才不跟她一样了！”
小雪话音刚落，前面就进来个人，冷着一张圆乎乎的脸蛋儿斜眼瞪着小雪：“说谁了？沈小雪，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小雪扫她一眼，见她一身大红绣牡丹金丝滚边长裙，外面是雪白暗纹披风，长发挽了个说不出名儿的繁复发髻，上面扎满叮叮当当的各种珍贵饰品。
说实在的，撇开私人恩怨不说，单凭沈若霞这一身皮囊，还真是无可挑剔。
之前几次见面总是冷眼相对也没仔细看过，今日细看下来，短短几个月时间，沈若霞竟然长高了几分，身形也凹凸有致了几分，再加她一身精致的装束，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有女人味儿了许多。
“看什么看？再怎么看也都是那副下贱样儿！”
“若霞！”沈若萱站起来厉声训斥：“你怎么说话的？快给你二姐道歉？”
沈若霞解开披风扔给身后的丫鬟，重重哼一声甩开头去，理都不理沈若萱就往里间走。沈若萱侧开一步拦住她：“听见没有？叫你给你二姐道歉？”
沈若霞看沈若萱一眼：“你少来，你把我骗去凉州城我还没找你算账了！家里这么大的事儿，我快马加鞭连夜赶回来，一进门就来看奶奶，你还不让我尽孝不成？”
沈若萱顿了顿，不知是心虚还是因为其他，反正她是让开了，看着沈若霞快步走进屋去，片刻后屋里就传来沈若霞的哭声。
沈若萱望着屋里站了会儿，叹口气道：“好在三妹还惦记奶奶，不枉奶奶那样疼她！”
“哼！假惺惺！”小雪不阴不阳的冷哼一声。
沈若萱回过神来看看小雪，想了想走到小雪身边坐下，低声道：“小雪，我还以为三妹能在凉州多待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知道咱们骗他，待会儿怎么解释啊？”
小雪正在气头上，没好气道：“要怎么解释？消息是她自己要打听的，凉州是她自个儿哭着喊着要去的，没找着人关我们什么事？人家身上没长腿儿啊？还能站在城墙上等她不成？”
“你……唉，你怎么也这样孩子气？”沈若萱颇为无奈，听里面的哭声渐渐停了，知道沈若霞就要出来了，她便坐回位置去等着沈若霞。
果然，没一会儿，沈若霞就红着眼走出来，她自个儿挑了沈若萱右侧的位置坐下，接过丫鬟的热茶喝上一口。
屋里静默下来，沈若霞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若萱和小雪，小雪转开头去装作没看见，沈若萱颇为尴尬，“那个……若霞，你连夜赶路回来累了吧？门口那边有些乱民，他们没为难你吧？”
“大姐，枉我那样相信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沈若萱顿了顿：“我没有啊？三妹指的什么呀？”
“你还要撒谎，你给我的地址我都找过了，根本没那个地方。”
沈若萱回头去看小雪，小雪依然做聋哑状，沈若霞气呼呼的瞪着小雪：“大姐，是不是她出的主意？你们故意支走我，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成？”
沈若萱一愣，皱眉道：“若霞，不要胡说，我们也是……”
“大姐没有骗你！”小雪突然打断沈若萱的话，正面对沈若霞道：“地址也没有错，那是凉州行宫的地址，梁先生就是住在那儿。”
沈若萱诧异的回头看着小雪：“什么行宫？”
沈若霞也皱眉：“你胡说，梁先生一个无处可去的书生怎么可能住进行宫？”
“事实就是如此？上次我去凉州的时候就曾亲眼看见他走进行宫，连知府大人都对他礼遇有加，你见不着是你不够格儿，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