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王凯心中不乏警惕地回道。
“介绍一下，我姓梁，以前开档口，后来连着亏了两三年，改行开出租了。”
算是半个同行，颜璐璐问道：“梁师傅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档口的？”
“我啊？好像是零五年入行的吧，在钱江四季盘了间档口，位置还不错。”
钱江四季？这就巧了！颜璐璐道：“那时候的生意，应该很好做吧？”
“还行，多的时候，每天利润小几千还是有的，”梁师傅回顾着往昔的岁月，禁不住感叹道，“如果再早个十年入行，那就发达了！”
“九几年的服装生意，很好做么？”王凯不由问道。他那时候还小，对服装根本没什么印象。
“何止是好做！简直就是搂钱！搂钱你知道是啥意思么？”梁师傅拍了一下大腿，悔恨不已地说道，“钱太多太多，已经不能用‘装钱’来形容赚钱的速度，只能用‘搂’！拿着蛇皮袋搂！”
“这有点夸张了吧？”王凯不太相信。
颜璐璐却是听过一些传闻，道：“应该没夸张。我听说，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人们开始睁着眼睛看世界，国际上的时尚服装，一下子就击溃了国内传统保守的灰蓝色工装！那些档口老板娘，每天都拿着蛇皮袋去银行存钱。”
“对对对！小姑娘你说得很对！那时候的档口老板娘，都非常强势——管你拿多少货，现金结算，概不赊账！而且，那时候纸币面额不大，提着蛇皮袋存钱，真没有丝毫的夸张！想想那场面，我只能说，入行太晚了！”梁师傅还在幻想中那时候的盛况。
王凯暗自摇头：这梁师傅一直活在过去，不知道接受现状，更不知道拥抱未来，能发达才怪了！
到底是半个同行，颜璐璐的话要多一些：“现在啊，最多只能勉强混个温饱。”
“你们姐弟俩是做档口的？”梁师傅听出了话外之音。
“嗯。”颜璐璐回道。
“去翁梨找加工厂？需要我介绍几家么？都是以前合作过的老板，靠谱。”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颜璐璐可没忘记感谢：“求之不得呢！谢谢啦，梁师傅。”
“没事，出门在外为了混口饭吃嘛，大家都不容易，”梁师傅确实是个热心肠，当下便在手机里翻出来几个电话号码，“要是找他们做货的话，就说老梁介绍的，工价保证不会贵到你。”
“好的。”
……
下了车，王凯轻声问道：“姐，这些电话你会打么？”
“不一定，萍水相逢嘛。先留着，也许真有用得到的时候呢。”颜璐璐的警惕心并不比王凯弱多少。
“我觉得也是，咱们先把自己的单量提升上去，还真不愁找不到合适的工厂。”
“是这个道理，我们先去赵姐这边看看吧。”
王凯扫视着凯莉制衣厂。
这家工厂，独占一层楼，场地面积很大，足足有两三千平米。版房、裁床、车间、后道几大部门，规划得井井有条。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十分，但工人们还在加班加点做货。缝纫车工大概有七八百人，后道这块，光大烫就有十来个。
王凯跟随着颜璐璐，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
大门是紧闭着的，但见这门上，贴着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中文为“总裁室”，英文为“”。
颜璐璐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女声：“请进。”
推开门，便见这办公室内，只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在电脑前，不知道是看电视剧还是在干什么。
“赵姐，好久不见。”颜璐璐打着招呼道。
“璐璐，请坐，”赵红艳的态度并不是很亲热，但也谈不上有多疏远，“这位是？”
她并没有起身泡茶迎客的意思。
这种不近不远的姿态，王凯初一开始觉得很奇怪，琢磨过后，大概猜测到了一些：很有可能，赵红艳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老公对颜璐璐有些不单纯的心思。
“我老家弟弟，”颜璐璐先介绍一番，然后道，“最近的单量比之前多了，想问一下赵姐这边，可不可以专门调拨五十到一百人，给我做货？”
赵红艳脸上一副为难的表情，道：“订单排期都安排好了，插单的话，不是很方便，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一个款做一千件以上。”
这个要求可不低，简直不讲一点朋友情分！而且，之前在V信里说话，赵红艳总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颜璐璐很不解：“赵姐，之前六七百件的单子都可以接，为什么现在要一千件以上了？”
硬生生多出来三四百件，积压库存的风险徒然增大，换做谁都不会高兴的！更何况，虽然颜璐璐的库存全部由王凯兜底了，但她绝不希望将这种大风险转嫁给自己的弟弟！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过来找我们做货的都是老客户，你现在要横插订单进来，我们这边很为难的。”
“可是，以前也是插单的啊！”
“颜璐璐，”赵红艳叹了一口气，道，“实话跟你说吧，从今以后，我这里，不欢迎你。”
哪有将客户拒之门外的道理？旁观者清，所以，王凯虽然情商不是很高，但他进门不久便猜到了缘由。而当局者迷，颜璐璐到此刻才终于明白了过来，她脸色一红：“赵姐，你的意思是，我勾引你——老公？”
“难道没有？”
“赵姐，我们认识也有好几个月了，我是那样的人么？”颜璐璐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冤枉，她红着脸争辩道。
既然已经说破了，赵红艳便不再藏着掖着，她一拍桌子，腾地一下站起来，脸挂寒霜，道：“那你告诉我！我家志强一向忠厚老实，怎么会三番五次跟你打电话，聊V信！半夜十一二点啊！你颜璐璐扪心自问，对得起我吗？”
赵红艳显然非常生气，手拍在桌子上的力气极大，将一旁的小相框直接震翻了！
王凯定睛一看——女的是赵红艳，那个男的，次奥！这不那谁么！那天跟凌诗淇在MOTOO咖啡馆门口，遇见的那个，包养了林雪的猥琐老男人！应该没错，当时警察还叫他余总来着。
尼玛！就这种人，也能用忠厚老实来形容？王凯差点以为自己学的是假语文！
颜璐璐的双眼升腾着雾水，赵红艳有恩于她，以前的时候，两人关系很好。现如今，闹成这样，她真的感觉很委屈！很难过！
这是受欺负了呀！王凯想都没想，便在第一时间，将颜璐璐抱了住！
因为，之前可是承诺过的——“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