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轩啊宋凌轩，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将我如何呢？这段时日以来，种种示好的举动，到底我对你来说，存在什么样的利用价值，值得你如此呢？
“我去伺候皇上。”何觉如指了指里间，继续对慕离说道，“等他死了，你就进来，皇上说，还有话要问你。”
控制住对何觉如的滔天恨意，慕离点了头，何觉如便离开了，整个公堂之中就只剩下她和慕明德了，慕明德穿着粗气，不时的痛苦呻‘吟’两声，此时他是坐在地上的，看他的样子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关上了公堂的大‘门’，又看了看通往里间的那帘子后面是空‘荡’‘荡’的长廊，确定了没有任何人之后，慕离才站到了慕明德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真相是什么？”慕明德的神志清醒，一点儿也不恍惚，虽然他的表情显示出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太好，“是不是我刚刚猜中的，你因为在相府的不公平待遇，因为你娘的缘故，你怨恨我，所以要报复我，报复整个相府？是你做的，对不对，我的一切消息，是你透‘露’的。”
“是我做的，我接近你，讨好你，都是为了今日。”慕离慢慢蹲下来，离慕明德的脸也很近了，她认真的看着他的脸，“但是你说错了原因。”
“原因？”
“对。”慕离点头，慢慢的凑到了慕明德的耳边，低低说出几个字来，“我是宋离。”
“什、什么？”慕明德突然一个哆嗦，身子往后一退，如果见鬼的表情看着慕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我是宋离。”慕离说道，淡淡的，“你没有听错，我就是那个被你‘逼’死在千鸟关下的宋离。”
慕明德吧摇着头，不信，只是瞪大眼睛盯着慕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的‘女’儿慕离，应该已经死了，被你的另外一个‘女’儿慕笑颜给推下悬崖摔死的，我也就是借尸还魂而已。”慕离轻描淡写，“所以，慕明德，你现在觉得你还冤枉吗？我是宋离，我是找你报仇的，我要你身败名裂，失去一切，就如同你曾经对宋离做的一样。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就是事实。”
慕明德的表情很是‘精’彩，不停的变换着，嘴‘唇’也在抖动，显然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慕离也没有打断他，只是直起了身子，看着他，她也想知道他会说什么出来。
“不、不可能，死掉的人怎么……”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懒得去证明什么，我说过信不信由你。”慕离说道，“千鸟关下，你挟持着我所关心的人，‘逼’我自尽，给我扣上了欺君罔上的罪名，‘逼’死了我的副将，你的儿子‘逼’死了小豆子，我宋离从来恩怨分明，睚眦必报，我跳下去的时候，便想，我即便是化作鬼，也不能放过你们。老天有眼，给了我这个重生的机会。你，还冤吗？”
“哈，你是宋离，不冤，我果真是一点都不冤。”慕明德笑了，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笑了之后，又是猛然捂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咳嗽，直到嘴角溢出了鲜血，才停止了咳嗽，“皇上知道吗？”
慕离正在思考该如何回答，慕明德又说话了：“是知道的，难怪他会如此对你，除了宋离，还有谁能够让皇上的行为做法与众不同呢？你想做什么，他必然是会帮你完成的，毕竟你为他献出了一切，包括生命。”
“除掉你，不仅仅是我想做的，还有皇上。”慕离心平气和，“慕明德，你好好想想你为官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吧，你认为，皇上会想要留着你吗？”
慕明德默然，他反驳不出来，换做任何一个君王，他都是该死的，所以，现在他也得到了他应该得到的结果，他伸手‘摸’了‘摸’嘴角流出来的鲜血，眼神有些飘忽。
“这毒酒，倒是不痛。”慕明德说道，盯着那手上的鲜血，“一炷香，应该很快吧。”
慕离看着慕明德，此时她的心底倒是极为平静的，其实她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慕明德如同她所希望的那样死去，她会有什么感觉，现答案是出来了，她没有感觉。
甚至没有报复的快感，没有亲手杀掉仇人的痛快，也许是因为她刚刚得到了蕙兰姑姑的死讯的缘故吧，心底更多的是难过悲伤，还有愤怒和恨意，哪里还有心思去感受报仇的感受呢？
“你还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让你死得明明白白。”慕离继续说道，没去理会慕明德的感叹，“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应该知道的，不都知道了吗？我现在的结果是你宋离的报仇，还有皇上的有心除掉，对不对？”慕明德一边咳血，一边说道，“我还有什么要知道的呢……啊，对了，潘楠，我最信任的潘楠，我觉得永远不会背叛我的人，是皇上的人吗？”
“唔，这个么，不是。”慕离稍微斟酌，反正慕明德也是将要死掉了，她也不想隐瞒什么，让他知道他做人做得是有多么失败吧，“他是‘玉’笙寒的人，你被抓捕，罪行败‘露’，‘玉’笙寒也是起了极大的作用的。”
慕明德张大嘴，看着慕离，连咳嗽都停止了，喃喃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为什么？”
“因为你对他没用了，他让你帮他找的东西你找不到，而且，你并没有想过要忠心梁国，‘玉’笙寒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慕离言简意赅，“其实，从一开始他也没有信任你，只是用了百味忘魂丹来控制你而已，潘楠是监视你的，不然你以为为何你去醉乡楼会被抓住？”
慕明德听着慕离的话，然后无声的笑了，他看着她，笑容诡异：“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人做得很失败，我以为我叱咤风云，没想到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真心待我的，包括我的妻子儿‘女’，包括所谓的好友兄弟。”
“因为你也没有用心认真去对待任何人，你眼中只有你自己，因果循环而已。”慕离说道，顿了顿，“倒是有一个，真心为你的，永平公主，她喜欢你，打心眼里喜欢，不过你迎娶她不过一个月，便是纳妾抬姨娘，这边是你对唯一一个真心对你的人的回报。”
“咳咳咳……”慕明德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咳嗽来，不过现在他眼底和脸上的疯狂和歇斯底里倒是褪去了不少，从喝下毒酒开始，连垂死挣扎都没有了，“咳咳，告诉永平公主，来世我再偿还他，这一世，我已经一败涂地了，也唯有一死才是解脱。”
绝望，慕明德的整个人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他顿了顿接续说道：“宋离，其实你不该怨我，要你死的是梁国的人，梁国的公主太子，下令让你死的，是你忠心耿耿的宋凌轩，而出主意挟持你的副将等人的，是你的授业恩师，我，只是一个执行者。”
是了，还有这些人，撇开梁国人的人不说她也杀了梁国无数人，梁国恨她，实属正常，至于其他的，宋国的人，慕明德死了，还有何觉如、宋清浅，还有宋凌轩。
如果应对宋凌轩，慕离却不如一开始那样坚定，因为宋凌轩的态度到底还是影响到她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毕竟，她曾经的二十几年都和这个人‘交’缠在一起，她的死，过去了那么久，好像恨意也没有那样强烈了。
先不管宋凌轩，现在有一个人她是想杀得不得了。
“一步步来。”慕离轻声开口，目光坚定，捏着拳头，“下一个，便是何觉如。”
“好，好极！咳咳。”慕明德的声音有些大，很是痛快，“那我便在地下等着何觉如，慕离，你不要让我等太久，我相信你肯定能够做到的。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慕明德翻身面朝地大口大口的吐血，血都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滩了，连续咳了好一阵，他才停住了，倒在了地上，翻着白眼，基本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
“慕明德，你安心去吧，宗与、慕笑语都很好，你算是有后的。”慕离低声说道，“你当庆幸，我重生在了相府，若是重生在别处，也许你相府，我一个也不会留。”
也不知道慕明德听到了没有，不过几秒之后，他便‘抽’搐着，头一歪，没有了气息，而唯一的可以算作遗言的，便是带给永平公主的话了，不晓得永平公主知道慕明德死了，又会有怎样的举动，毕竟，从很久以前，慕明德便是她的最大目标和动力。
慕离在原地站了许久，轻叹一口气之后，转向了通往里间的帘子，慕明德，你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万幸，你的后人，并没有死，还活着许多；而事情的真相，几乎全部都告诉了你，你也死得明白，该是瞑目了。
只愿来生，你不再这样贪图权力金钱美‘色’，不再这样自‘私’自利，即便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即便没有大富大贵，也会过得比你今生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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