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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积善之家(1 / 0)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莫言不报,时刻未到。

——《楞严经》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太上感应篇》

以上是佛道两家教化众生的劝世良言。

话说东晋末年,在长江南岸与紫金山的北麓之间有个村叫吉祥村。吉祥村原先不叫吉祥村而是叫古樟村,是因村里有棵古樟树,古樟树枝繁叶茂,参天蔽日,树干四五个人勉强才能抱得过。据上年纪的人讲,这棵古樟树已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古樟村之所以更名为吉祥村,缘于村里有户江姓人家,江家财资颇丰,良田百顷。然而江家早先并不是这样,像大多数的村民一样,靠着几亩水田过日。

那年,村里有人捕到一只巨鼋,大如磨盘,看背壳上的年轮不下五百岁。这只巨鼋已然不凡,知道接下来就要成为人们饭桌上的美餐,流着泪向人乞怜。当时江家的祖上也在围观,见巨鼋有难心生悲悯,拿出家中的大部积蓄买下后放生。当夜,巨鼋衔着颗鸡卵大的宝珠前来报恩。江家得到宝珠后没有私藏,而是将其献给了当朝皇帝,皇帝赏给江家一大笔钱,江家由此发达起来。

发达后的江家乐善好施,到了老爷江仁这代,更成为江家立世的准则。江仁有一子叫江成,生的是一表人才,且自小饱读诗书通晓音律。江仁有个嗜好就是喜欢品茶,有天茶断了,儿子江成就到镇上去买,在一家叫“文记茶庄”的铺子里,江成遇到了这家的小姐文玉。倾慕文玉的美貌,江成回去说了,江仁便托村里的媒婆兼巫婆姚二姑到文家提亲。姚二姑大名叫姚翠花,在家时排行老二,晚辈们都叫她二姑。姚二姑当时四十多岁的年纪,高颧骨,薄嘴唇,一看就知道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姚二姑天生擅长保媒拉纤,后来据说又有仙家附了体,能给得了外症的人跳个大神啥的。保媒、驱邪这两件事有时人们还真离不开它,久而久之,就连长辈们也都称她为二姑了。由于江家是这一带有名的乡绅,文玉对江成也已倾心,江、文两家很快约定了婚期。当然,姚二姑也拿到了江家不菲的酬金——足够她过后半生的用度。

成亲后,江成和文玉相敬如宾,可是一晃三年过去,文玉的肚子丝毫不见动静,这下江家人吃不住劲了。江成他娘一向信佛,手里的念珠大部分时间不离,初一、十五更是不忘了敬香。江成娘让儿媳跟她一起诵佛,期望佛陀菩萨们保佑他们江家生下一个孙儿。转年三月的一天,江家来了个讨米的老妇,手里提着个破布袋。老妇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身形佝偻面目褶皱,唯有眼神看着精芒。江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但凡有穷苦之人上门都给拿上三斗白米,哪知这老妇的布袋十分奇异,三斗米倒进后如入了无底洞,一点没有鼓胀的迹象。下人赶紧禀报,当时江仁外出不在,江成和文玉出来应对。

江成和文玉打量,觉得三斗米足以将布袋装满,可布袋却是空的。江成让人又拿来了六斗白米,倒进后仍同消失了一样。江成和文玉知道遇上了异人,小心地问老妇想讨多少米,老妇说她不贪,只要把她的这个布袋装满就行。江成和文玉认为有数才行,否则照现在的给法,就是把们家的米全都清了仓怕也不够,他们江家上下人等以后只能去喝西北风。看江成和文玉为难,老妇一阵怪笑,说文玉看上去面容端庄心地和善,手持念珠应该是一个向佛之人,掏出一个黄澄澄的果子递给文玉。文玉说这不是石榴果么,老妇笑眯眯地说凡人叫它石榴,佛家则称它为吉祥果,言毕笑容一敛,活生生地凭空消失了。

回到内室,文玉看着石榴不敢吃,且不说那个老妇是多么的肮脏和怪异,就是这不明不白的东西怎好说吃就吃了呢,万一吃下后再有什么不测。恰巧婆婆进来,怪文玉为啥忘了给神佛菩萨们上香,文玉忽然想到,那个老妇的眼神很像佛堂里供奉着的送子观音。江成娘惊喜,让文玉赶紧把石榴吃了,文玉剥开石榴尝了一口,顿觉酸甜宜口满嘴生津,很快就把整个石榴吃了下去。几天后文玉身子发沉,精神慵懒,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往后都是如此。江成以为妻子病了,命人去请郎中,郎中把过脉后,起身向江家人道贺,说少夫人有喜了。

都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文玉怀胎到十月的时候却不见生产,江家人急也不行,只能耐心地等候。等啊等,盼啊盼,一直等到第十八个月,也就是第二年的秋天,这才等来文玉产前的阵痛。这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几只喜鹊在江家的庭院里直叫,叫的好不喜庆,这时文玉喊起了肚子痛。令人惊诧的是,就在江家孙儿降生的那一刻,村西边的天空聚起了祥云——瑞霭,瑞霭中幻化出佛陀及众弟子们的宝相,宝相浮着普度一切众生的慈祥。当时,古樟村的不少村民都目睹到这一景象,无不朝西边的天空顶礼膜拜,古樟村此后也被人们称为吉祥村。新生儿鼻正口方,眼长眸明,粉嘟嘟的小脸透着异相。江成让他爹给孩子起个名子,江仁沉吟片刻,说他这个孙儿看着十分的灵性,将来有可能给他们江家带来更大的福报,以后就叫灵宝吧。

这灵宝生来就与众不同,十二岁的时候,已长得唇红齿白面如傅粉,身形匀称举止飘逸。认为灵宝该读书了,江家托人去请教书先生,哪知先生还没请到,江家却遭受场匪夷所思的“变故”,从而引出灵宝的真实身份。村里的那棵古樟,就在江家正南偏西一点的地方,高大茂密的枝叶像一把撑开了的巨伞,粗大长满苔藓的树干表明它已很有年头。村里人每当正午或夜里纳凉,都愿聚到这棵树下闲聊,其他时间这里更是孩子们嬉戏的乐园。

这天是东晋安帝司马德宗年间(402年)的仲夏,日升三竿,灵宝像往常一样,在古樟树下和村里的孩子们玩耍,身后跟着他的贴身丫头柳叶,玩的游戏,无非就是“藏猫猫”或“老鹰捉小鸡”之类。正当大家玩的高兴,一个叫根生的男孩被他娘给叫走。根生走后,女孩中个头儿最高貌相最好,名叫水仙的女孩道出其中的缘由:根生他姐中邪了,每次犯病不是摔东西就是又哭又闹,而根生他姐已经许了人。又说根生姐的病只有本村的巫婆姚二姑能治,可姚二姑嫌根生家穷拿不出啥钱,几次相请都不肯去,除非有江家的人出面。水仙的话让灵宝飘然,自报奋勇要去姚二姑家说情,说姚二姑要是不去,就在她家里闹。不少孩子的家都吃过姚二姑的瘪,见灵宝要去姚二姑家闹都愿跟着,一行差不多二十人的“队伍”,群情激昂地向姚二姑家奔去。

再说姚二姑,自打江成和文玉成婚,随着观音送子,佛陀显圣等一系列异事的发生,姚二姑贪天功为己有,逢人便说那天夜里有神人给她托梦,让她到镇上文家去给江成提亲,结果一到那儿就说成了。本来,方圆几十里的一些人对姚二姑就很信服,经她这么一通神吹,那些不信的人也都信了。于是,姚二姑家的门庭热闹起来,有时竟达到车水马龙的程度。随着“神位”的提升,姚二姑的架子是越摆越大,距离稍远一点的地方没车接就不去,而且提媒、驱邪的酬金也一下子翻了十倍。姚二姑的男人已死,估计是被她看不上,先打发他到阎王爷那去喝茶。江仁给姚二姑的酬金,让她家翻盖了新房增置了田地,后来又为她儿子娶了一房俊媳妇。在村里姚二姑只对江家的人毕恭毕敬,对其他人则好像大仙俯视众生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她越这样,人们就越觉得她的巫术深不可测,态度上也就越发的卑恭。姚二姑吃水不忘挖井人,富足不忘老江家,每逢大的节日都去灵宝家问候。

知道去了也弄不到几个小钱,说不定还会白忙,姚二姑十二分的不情愿,可是江家的小公子出面,姚二姑不好推辞。也是江南乡居,但根生家比姚二姑家可就差多了,房屋破旧不说,家里几乎没啥值钱东西,院里有两棵果树,十几只鸡鹅散放其中。说来也怪,随着灵宝他们的到来,刚才还哭闹不休的根生姐恢复了神智。根生娘连连向姚二姑打躬作揖道:“二姑啊!幸亏您老人家大驾光临,吓跑了妖孽,要不我女儿还清醒不过来。”屋里人个个惊奇,惊奇姚二姑的法力果然高强,人一到驱邪的法子还没用,那妖邪就给吓跑了。再看姚二姑老脸似水,鸡屁股似的嘴都快努到了天上,俨然就是一个除妖降魔的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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