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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活死人(1 / 0)

古樟树下,黑压压站满了上百号的村民,村子里凡是能出屋的差不多都来了,人们在对这件事感到惊诧和不解的同时,对来自江家的这个噩耗充满了同情。

水仙也来了,正和几个女孩一起哭得伤心。水仙一边哭一边后悔自己上午没出来,要是出来的话,也许她能阻止这场祸事的发生。“公子,你可千万别死啊!但愿神灵能保佑你出来!……”水仙在心里不住地为灵宝祈祷祝福。

人群之中,只剩下柳叶一个人还跪在地上抠挠,目光无神,十指鲜血淋漓,地上被抠挠出一道半尺深的沟槽。柳叶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泪水和泥土在脸上一道道的,嘴里不住地念叨:“公子,你出来啊!树灵,求求你了,求求你放了我家小公子吧!……”

一些人听得心酸落泪。

看到江家的人来了,人们主动地闪开一条道。江仁看了看半疯半傻的柳叶,挥了一下手,让跟随出来的庄客和丫头先把柳叶抬回去。

几个庄客和丫头上前抬柳叶,柳叶不肯打拖道:“老爷,我不走,您打死我吧!是我没照看好小公子。”江仁语气严厉:“柳叶,此事与你无关,赶紧给我回去!”庄客和丫头们不由分说,连抬带拖地把柳叶弄走了。

供桌放地,香炉和供品摆放其上,江仁点燃了九柱香插入香炉,随后撩起衣襟跪倒在地:“树灵在上,我江家所有人等向您老人家叩头了!拙孙灵宝年幼无知,想必在言词和举止上冲撞了您老人家。望您老人家宽宏大量饶他一命,在下今后会对他严加管束,从今往后,我江家上下人等会更加虔诚地敬奉您老人家!”言毕朝地咚咚叩起头来,江成娘和江成、文玉紧随其后。

一连串的头叩出古樟树毫无反应,没出现人们希望的那种转机,周围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的失望。

江成娘对今天发生的事一直稀里糊涂,但到现在她明白了,就是她的宝贝孙儿出事了,确切地说是不见了,不见的原因和这棵古樟树有关。见祭拜了古樟仍没转机,江成娘急火攻心,只说了一句:“灵宝!我的灵宝!……”身子一歪昏厥了过去。

“娘!娘!……”文玉大声呼唤急忙掐婆婆的人中。

见夫人昏了过去,江仁爬起来喊道:“江成,文玉,快把你娘背回去!”江成俯身,文玉抱起婆婆放到江成的背上往回返。

望着家人凄惨离去的背影,江仁悲从心起,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岁。转身看了看地上的供品,江仁绝望了,一脚将供桌踢翻,身躯摇晃手臂颤抖指着古樟树痛斥:“古樟树啊!古樟树!想我江家平日里对你虔诚敬奉,你却绝情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天,我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伐掉你这棵妖树!”

“说得好!”

就见那个活死人一样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到了江仁身边,森然地叫了一声好。村民们不见则已,一见顿时朝四外躲避,如同见到了僵尸鬼魅一般。

江仁也吃了一惊,但悲愤已让他无所畏惧,看着眼前这个活死人一般的男子,江仁不由产生了联想,觉得孙儿的这场祸事可能和他有关。难道这个人是死神?或者他就是这棵古樟树灵的化身?

“你是……谁?”

“嘿嘿嘿!”对方仍旧笑的森然:“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问一下,阁下可是江仁江老爷?”

“是我,我就是江仁,请问你到底是谁?”江仁希望这个人跟他孙儿的失踪有关,那样他孙儿说不定还能回来。对方不紧不慢道:“江老爷,我说过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次是专程到你家的。”

“专程到我家?专程到我家何事?”江仁急得快要失去了耐心。

“自然是为了你家的孙儿。”

哦,果然和我家灵宝有关,顾不上对方是死人还是活人,江仁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恳求道:“大仙,快,快救救我孙儿,他被那棵妖树给带走了!”江仁嘴上说着心里却骇得要死,他发现虽然隔着衣裳,但对方的身体却透着一股阴凉之气,这股阴凉之气冷的刺骨。

“哦,是这样,那太遗憾了。”活死人挣开江仁的手道:“不过江老爷,你搞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大仙,我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你不是想请人给你孙儿当教书先生么?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你!?”江仁气得要疯,心说我孙儿都没了你教谁去,难道要教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不成?江仁越想越气,加上悲伤过度,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江家的人已经抬回去两个,如今江仁也晕了过去,剩下的庄客丫头赶紧把江仁背回家去,就像是一场败仗后的鸣金收兵。

床上分别躺着江仁和江成他娘,两人都没有醒来的迹象,文玉和江成围在床前焦虑万分。儿子生死不明,但文玉和江成已经顾不上了,他们要先顾活的后顾“死”的,先顾老的后顾小的。“相公,快让人去请郎中!”文玉吩咐在一边手足无措的江成,江成听后奔了出去。

江成打发一个庄客去请郎中,回屋还不到一刻的功夫,那个庄客进来说那个像死人样的男子挡在门口不让出去。

“为什么?”江成眼睛瞪得要冒火。

“回公子,他说他远道而来给小公子教书,虽然教不成了,但是这往返的脚费必须得给。另外他说……”庄客不敢说了。

“另外什么?说!”江成怒吼。

“他说老爷和夫人没什么大碍,无需去请什么郎中。”

“我日他祖宗!”江成两眼血红:“你出去喊人,给我抄家伙!”泥人也有土性子,老实人急了更可怕,江成虽然读过书斯文儒雅,但是被活死人的无理取闹气得完全丧失了理智,恨不得马上出去杀了院门外的那个煞星。

“站住!”文玉玉面威严,喝住了江成和那个正要出去的庄客,文玉对那个庄客道:“你先出去,记住,什么都不要做。”庄客出去了。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江成虽然惧怕文玉,但这回他可不干了。

“相公,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文玉表情肃穆劝说自己的夫君道:“相公,你好好想一想,咱家今天发生的事,是不是很奇怪?”江成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夫人,等待文玉说下去。

“相公,你觉没觉得,庄客刚才说的那个教书先生,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和当年那个老妇人有些相似?”

江成毕竟是读书人脑子转的快,文玉的话一下子点醒了他:“夫人,你是说……那个送子观音?”文玉点头微蹙着黛眉道:“今天咱家灵宝的事,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那灵宝是观音送给咱们江家的,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文玉不相信灵宝已经死了。

“那……你是说咱家灵宝还有救?”江成将信将疑地问。

文玉微微摇头道:“这个我现在还不敢肯定,但是门外的那个教书先生实在是太离奇了,正常人有这样的吗?相公,你现在出去,把这个教书先生请到厅堂然后好好款待。你问他要多少脚费,他说出来你就给他拿上,千万不能慢待了他。”

对文玉的办事能力江成一直都很信服,为了能救回儿子江成认为应该按文玉说的去做。

活死人的话好像很灵验,江成出去后不久江仁和江成娘就都苏醒过来,文玉没再犹豫,把她感觉到的想法跟公公婆婆讲了,并引用了当年送子观音的那件事。文玉的话如同一颗宽心丸,江仁和江成娘的精神马上好转起来,江仁一刻都不愿耽搁,让文玉守护着婆婆他自己挣扎着朝厅堂走去。

活死人自称教书先生果然很懂礼仪,江成向他施礼他也还礼,随后跟江成进了厅堂。用过香茗江成问活死人想讨多少脚费,活死人说不急,说等江老爷醒来之后再做商量。就在这时江仁踉踉跄跄地进来,一见到活死人赔罪道:“先生,先前小老儿我急糊涂了,对先生多有冒犯,还望先生海涵!”

活死人很客气,依旧带着古怪的笑容还礼道:“江老爷言重了,无他。”

宾主落座江仁强打起精神问:“敢问先生,先生这是从何而来,来此真的是为了教我家孙儿读书?”一提到孙儿,江仁的眼圈儿又开始发红,但理智告诉他现在必须得克制。

活死人一脸平静道:“江老爷,在下怎敢虚言,请江老爷让无关之人退下。”

“哎!哎!”江仁赶忙答应,知道活死人一定有重要的话说:“你们都先退下,不喊不许进来。”喝退了厅堂里的下人江仁回头看江成,不知道儿子是否可以留下来。江成想走被活死人叫住道:“江公子不必,都是自家人嘛!”语气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

见没了外人,活死人不急不忙地道:“不瞒江老爷和江公子,在下是从幽冥地府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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