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工作
工作第一天，方一寒特意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和皮鞋来。当他从经理（后来才知道其实就是老板）的办公室走出来，进入那间有十几个人在工作的写字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穿着就是一个笑话。因为里面的人女的穿得花枝招展可以理解，男的却大部分都是拖鞋背心短裤。因为在这个大热天里，偌大的一个办公室只有一个小空调，显然没起什么作用，有几个卡座的人干脆自己买了小风扇放在桌子上呼呼地吹着。这就苦了这一身穿着的方一寒，但这是第一天，也只能当买个教训了。
经理招呼了一下众人，说：“大家停一下，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是新来的大学生方一寒，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希望你们能相处愉快，努力工作，争取今年为公司创造更大的效益。”
说完，大家礼节性地对方一寒欢迎，方一寒也谦逊地微笑回应。那三个年纪不一的女职员看到方一寒这个帅哥都是眼前一亮，却是外话不提。
接着，经理就给方一寒介绍了现在的工作内容，无非就是跟着一个去年来的师姐给各位项目负责人打下手。
说是师姐，那是因为那个女孩子竟然是方一寒同专业同学校的校友，去年一毕业就来到这里工作至今。
师姐名叫李晓佳，相貌不算漂亮，也不难看，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找不到那种，但是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却是让方一寒一下子就记住了她。
方一寒的卡座就在李晓佳旁边，上面有一个小文件柜，一台电脑。打开电脑一看，应该是为了画图需要，电脑配置还挺高。方一寒先根据要求在师姐的指导下把电脑连线，设置了自己的帐号，连接到了局域网，同时一边在电脑上了解公司的一些规章制度，一边听师姐介绍公司的大概情况。
公司经理就是老板，手下一共就十三个员工，现在加上方一寒变成十四个。平时由老板和公司里面三个女孩子中最漂亮的那个去承接业务。
“一个花瓶，据说当年在学校成绩差得很，但现在的人就吃这一套。说实话胡丽丽这个美女在帮老板揽活儿上还是很有作用的，至少与客户喝那么多酒后还能保持清醒处事不乱，这点我做不来。”李晓佳说到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以至于看不出年龄的美女的时候，评价很平淡中肯，看得出她们两只是普通交往。
揽到活儿后就看情况分到下面几个负责人手上，或者大家一起完成。员工里面有一个年长的前辈是设计总监，就是坐在最里头那个秃顶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是公司的招牌，也是顶梁柱，因为公司里面目前就他一个是一级注册建筑师。
“平时对他说话态度好点，这个老头子架子有点大”李晓佳压低声音小心说道。
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项目负责人，都是有职称或者二级建筑师资格的。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个负责人竟是个女的，除了资质没有一级外，据说能力不在总监之下。
“女人一旦犟起来，走上了女强人的路子，连男的都怕，你说是不是。如果明年张姐真考上一级了，那就厉害了。”李晓佳说到那个女强人，眼中满是崇拜。
其他人就分组围绕在各个负责人边，共同完成设计业务。
“刚进来的一般就是做方案设计，打下手，做标注，或者偶尔会画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小图。画图软件在学校学过了，不知道师弟你学得什么样，以后用得多。”李晓佳问到。
方一寒微红着脸笑了笑，说：“应该没问题”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因为画图这个课他在学校的成绩很一般，只是勉强没挂科。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这段时间回去得自己好好恶补一番。
“那就好。”李晓佳接着说：“一两年后就开始慢慢接触完整的施工图设计，我现在也是刚接触。再下去，听前辈们说，干个三四年，能力到了，而且考取了职称或者建筑师，就可以开始做专业负责人，管整个项目了。”
说完这些，李晓佳再次压低了声音：“老板的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我们下面几个，有好几个都是熬了好些年了，每次都是去争点小活，大活儿还不是都在那几个负责人手上。”
看来，这小小公司，竞争还蛮激烈。方一寒心里笑道，反正我不是完全指望着这里，先积累点经验，以后真不行就跳槽呗。
李晓佳看到方一寒的表情，低声说：“不过也不能说在这里就不好，一方面，现在的大院门槛都特高，要么就是要名校的优等生，要么就是要硕士以上，想进去很难。而现在先在小院里面积累资本，以后就未必没有进去的可能。另一方面，说实话这里的待遇还是不错的，虽然平时加班多点，但是总比去做施工好吧。”
方一寒想想也是。他这个专业的，要么就去做甲方，比如受聘开发商；要么就是去做监理，现场监察的；要么就是去做施工，常驻现场。比如今年他毕业，如果不是必须跟蓝潇留在城里，他父亲已经凭着老关系跟原来工作的那家国企冶建单位做了些工作，方一寒去应聘把握还是比较大的；再要么，就是跟现在一样，做设计。
做设计相比施工来说，至少生活比较有规律，环境好很多，还有周末和假期。做施工，方一寒已经有几个月的经验了，日晒雨淋不说，由于施工的连续性，一般是没有周末和假期休息的，而且施工现场环境差、危险性也大。对很多人来说，能在办公室做个白领，要比在施工现场好上千万倍。
——而方一寒不这么认为，通过几个月的体验，其实他骨子里爱上了那种施工现场的火烈而淳朴的气氛，甚至心中还有一股“男儿志当战沙场，何故庙堂做小人”的情怀。但是他只是把这个看法埋在心底，现在他只能笑着接受已经到来的看似安逸的工作和生活。
李晓佳只是简单介绍了公司的情况，具体的认知，还需要方一寒自己去慢慢感受。做完这些介绍以后，方一寒马上就投入了工作，连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用老板的话说就是：“边做边了解，才能尽快融入集体”。
于是方一寒便仗着那点在学校只勉强合格的半桶水专业知识，“心惊胆战”地投入到一份已经画好的图纸的标注工作中。
下午五点，方一寒终于盼到了下班时间。他也看到有三四个人踩着时间点开始收拾东西下班，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收拾了一下，就下班了。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李晓佳师姐，师姐随口问了一句：“学弟去哪啊”。
方一寒道：“下班了啊。”
李晓佳欲言又止，又环顾了一下，最终还是哦了一声，就没再说啥。
六点，方一寒回到宿舍门外，就闻到一股饭菜香味，却不知这层楼的四五个单间是谁在做饭，惹得他早已扁平的肚子咕咕作响。打开宿舍一看，原来是蓝潇正在炒菜，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方一寒：“今天下班这么早吗？我还说洗个澡再去找你出来呢，没想到你早就到了。”然后他看看桌上的饭菜，说：“辛苦潇潇了，咱家潇潇最好了。”
蓝潇：“今天你第一天入职，我请了一个下午假专门来给你加油的。反正我现在不忙，公司让我用半个月时间先熟悉一下工作，每天也只是浏览和熟悉一下我这个部门的业务。”
“半个月？”方一寒感叹了一下：“事业单位就是不一样。我们公司就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来熟悉工作。后面就开始干活儿，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人吃了饭，蓝潇提议出去散步。在这个南方城市的大夏天，晚上能出去散步纳凉确是一种休闲享受。
方一寒说：“嗯，我们出去走走，不过得早点回来。今天我上班了才发现，原来在学校好多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没学好，这几天我得好好恶补一番。至少先把制图的那些符号代号背背，免得闹出笑话来。”
蓝潇听罢，一阵欣慰，又一阵心疼。方一寒能有这份事业心，说明自己的男人开始成熟了，是可以依靠的。而心疼，当然是看到他一开始上班就要这么辛苦。
散步归来，蓝潇在方一寒的劝说下早早回家。方一寒则是急忙回到宿舍，从床底下翻出那些幸好毕业没丢掉的制图课本。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看了约莫一个小时的书，方一寒放下书本，揉揉眼睛稍做休息。他充满干劲地想到，别人都在休息，我却在自己努力，我就不信不能把这工作做好。嘿，我可不是懒鬼。
这时候，手机响了，方一寒接了电话，里面第一句传来的就是：“你这个小懒鬼”。原来，是师姐李晓佳打来的电话。
“师姐你怎能这么说呢。”方一寒听到师姐略有调皮的声音，以为是她在跟自己开玩笑呢，于是笑着问到。
李晓佳；“你知道吗，我们现在才下班。”她的声音不再调皮，继续说道：“今天人多我不好在他们面前说你，我们公司平时业务很忙的，所以加班很多。作为一个新人，学弟啊，你以后真要注意点。师姐可是在这上面吃过亏的。”然后她稍停片刻，说：“这么说吧，以后即使不忙，只要有人加班，你最好也跟到后面，明白我的意思吗。”
职场菜鸟方一寒下班的时候就没注意这些，现在听到师姐李晓佳的话，细想起来才知道自己做的确实不合适。有些事情自己觉得理所当然，但是也要注意别人的看法。有些时候，情商比智商或能力，对人的影响更大。如今经师姐提醒，才如受当头棒喝，骤然清醒。
刚开始走入社会的方一寒，懵懂之余，也有点庆幸，还好有个师姐提醒自己。他连忙说道：“师姐我知道了，明天开始我一定注意。谢谢师姐你哈，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弯路。以后还要师姐多指点。”
方一寒一口一个师姐，李晓佳听着自然舒服。
李晓佳笑道：“光说谢有啥用，第一天认识，请师姐吃个宵夜呗。”
方一寒看看手上那本书，刚想以时间太晚推脱。但突然想到方才绕在心里的情商二字，于是这次他开窍了，他接下来的举动宣告着方一寒，终于正式走向了这个复杂而又圆滑的社会——“好啊。对了师姐，同事们有跟你在一起的吗，把他们叫上，我先请你们吃个宵夜。过两天我在好好准备准备，大家一起聚聚，互相认识一下。”
“小伙子开窍了啊，不错不错，师姐没看错人”李晓佳笑道：“他们都回去了，回家的回家，带娃的带娃，也就你的女光棍师姐闲着。”
两人约好了地方，方一寒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了。
晚上十一点，才是这个南方城市夜生活的开始。方一寒坐最后一班公车到了那家粥品店，远远地看到李晓佳已经坐在门口的一张小方桌边。方一寒走近，边说抱歉来迟了，边拉开椅子坐下。
现在的李晓佳，跟白天上班的时候有所不同。她已经把白天的格子衫换成了黄色的连衣裙，细心一看，脸上也加了点妆容。特别是那小心处理过的睫毛，让这个长相一般的姑娘此刻显得清丽了许多。
两人坐下后，点了粥品和一些小吃，一边吃着一边闲聊。李晓佳很健谈，看得出她对方一寒有点意思，所以当她闲聊中套出方一寒已经有了女朋友的信息的时候，眼色就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黯然。但仅仅片刻后，她就恢复了常态，继续跟方一寒天南地北地闲聊起来。
在李晓佳心中，早已习惯了名草有主，早就习惯了美好的东西都是别人的，所以她只是再一次在心中叹了口气，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