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二天程家果然来拜访了。
程栎和程楠熟门熟路地就拉着手跑过来, 在看见夏黎萱的一瞬间，瞬间松开了对方的手，熟练地抱住了夏黎萱的腿。
“萱萱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想萱萱姐姐。”
夏黎萱眉眼微弯，拖着两个孩子到沙发上, 然后才弯腰将他们抱进怀里, “我也想你们, 栎栎最近有没有乖？萱萱呢，最近心情怎么样？”
程母后面跟着进来, 发现他们依赖地争抢着想去搂夏黎萱的脖子，还笑得一脸开心的模样，脚步微微一顿, 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怔愣。
虽然之前在综艺里就能看出来两个孩子有多喜欢小姑娘, 但亲眼看着这一幕, 还是和从屏幕上感觉不一样的。
程父偷偷戳了她一下, 程母才反应过来，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尤其在看见程景明已经自觉地走到了夏黎萱身旁，正低头看着他们，浑身的气息都瞬间柔和下来。程母脸上的笑容不由就更微妙了。
陶翎一见她那笑容，两人多年朋友自然是了解的，不由心里提升了警惕。于是在和她聊天时, 每次在她试图将话题拐到疑似两个孩子关系很好之类的地方时, 就淡淡地转移了话题。
一来二去, 程母也知道她的意思了，不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余光瞥见几个孩子都没在身边，干脆直白地问道, “你打算将小姑娘留到什么时候？”
两人说话也不需要多客气, 陶翎直接反问, “如果是你，女儿刚回到身边，你会留到什么时候？”
程母眨了眨眼，微笑着暗示，“我现在不是没有吗？等我有了就能够回答你了，萱萱这样的我就很喜欢。”
“那不错，既然是你发现了萱萱，理应让萱萱感谢你。”陶翎喝了口茶，“今天就让她认你做干妈，不就也成了你的女儿了？以后你也能够享受有女儿的幸福了。”
程母对她直接翻了个白眼，“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景明对小姑娘的感情。”
“我们萱萱还没开窍呢，当初我们的约定是景明和清润。”陶翎脸色冷淡，“虽然清润……”
提到这个名字，她微微一顿，又迅速略过，“但不代表，萱萱就要继承这个约定，你知道的，她们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
“清润更偏事业型，当初考虑也是想着两个孩子，就算没感情也有亲情。如果真的没有遇见喜欢的人，两人联手，一心打拼事业也是可以的。”
“但萱萱不是这样的，她做不到那样。”
“最主要的是，安柔，你知道的。”陶翎坦诚，“萱萱才刚回来，我们甚至还没能弥补回来当年失去的那些时光，我想给她最好的。”
“即使我们离得这么近？你也知道，我会对她很好，我们都是。”
陶翎还是摇头，“但那不是萱萱想要的，她还没有开窍，我们想等她真正找到喜欢的人，到那时……我们不会拦着。”
“景明接近她，你们也不会拦着？”
“不会，但如果萱萱不愿意……”
程母抬手阻止了她的道歉，嗔怪地翻了个白眼，“当初本来也就是我们的口头约定，又不是签约合同的，我们的最终目的难道不就是为了孩子们的幸福吗？”
“难道我还要因为景明，强逼着你将小姑娘送上来？我是那种人吗？”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只要不拦着景明就够了。”
“如果景明最终能追到小姑娘，也是他的本事。两人的相遇，还有我们之间的口头约定，只能说明是他们的缘分，是天注定的缘分。”
“剩下的，就要靠他们自己意识到了。”
程母在昨天凌荆凛拒绝程景明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意识到了，她想要的“天降姻缘”不会那么容易达成。毕竟只要换位思考一下，程母也能明白过来，小姑娘才刚回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手。
但只要有这个口头约定，以两家的关系，程家总要比其他的人更有优势。到时候两个孩子真的两情相悦，难不成凌家还能拦着？
因此程母这次过来，主要目的就是来亲自看看小姑娘，再然后就是想要得到陶翎这个承诺。
陶翎也意识到了，两人相视一笑，算是达成了共识。
程父和凌岑风两人本来还在打太极式聊天，扭头见两个女人已经其乐融融地喝起了下午茶，不由又对视一眼，彼此间露出了假笑。
“楠楠，姐姐还没谢谢你。”趁程栎被凌靳柯逗弄招惹着打打闹闹时，夏黎萱不由搂紧程楠，轻声笑着在程楠耳畔笑着道谢。“我都听宛宛说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她可能还没有意识到我是谁。”
楠楠的耳朵有些红，默不作声地往她怀里靠了靠，感觉到她轻拍着自己后背的温柔，想到她说的要学会表达。
于是还是软软地出声，“是姐姐先帮了我，我很喜欢萱萱姐姐。”
“我也很喜欢萱萱。”
程栎正气呼呼地追打着凌清宛，一扭头就发现夏黎萱正在亲姐姐的额头，姐姐还红了脸。他瞪大了眼，一种种家被偷了的双倍背叛感油然而生，不由顿时就气了个倒仰，鼓着脸就丢下凌清宛往那边冲过去。
“我，我也要抱抱，萱萱亲亲我！”
结果等冲到了夏黎萱面前，原本还生气的小恶魔，顿时又红了耳朵，眼巴巴地仰着头看她。夏黎萱没忍住笑了起来，又弯腰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也喜欢栎栎。”
程楠拉住弟弟的手，认真道，“我也喜欢弟弟。”
程栎的嘴巴顿时咧到了耳后根，美滋滋地翘起了后面的尾巴。
凌靳柯原本还吊儿郎当地逗着程栎，颇有点漫不经心带小孩的意思。谁知转眼他就跑到姐姐面前，姐姐还亲了这小屁孩一口。
心情顿时就有点微妙起来。
他还没被摸过头，也没有被软软地说“靳柯最好了”，更别提家人之间的亲亲了。
怎么全都被一小屁孩给占了？
不爽。
而就像是发觉到了他的这种微妙心情似的，夏黎萱突然抬头看向他，眼里透着笑意，无声做了个口型。
仔细辨认，似乎是……我也喜欢，弟弟？
凌靳柯：“……”
凌清宛无意瞥他一眼，顿时一脸嫌弃，“你怎么跟突然打了鸡血似的，浑身都振奋起来了？”
“……”
“噫，你脸红了？有点恶心。”
“……你不懂。”凌靳柯原本桀骜的脸上，现在堆满了傻笑，偏偏他还自认冷静地轻飘飘道，“你不会懂我现在感受的，毕竟你没有。”
凌清宛：？
“我是不懂，但也能感觉到，你现在不太正常，可能有点傻了。”
“……”
程景明就一直安静地站在夏黎萱的旁边，眸光柔和地看着她和他们互动。直到夏黎萱仰头用那双明亮含笑的眼睛看着他，嗔怪着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干嘛一直站在这里，好像守门神一样。”
守门神唇角微抿，感觉到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左脸颊上，突然想起来什么，明明还没有被戳酒窝，那里就已经开始逐渐发烫了。
他坐在夏黎萱的身边，恰巧能让她看见他的酒窝，偏偏却又不看她，“看来你已经逐渐适应这里了。”
夏黎萱笑眯眯地将下巴抵在楠楠的脑袋上，“是呢，就和你说的一样，他们都很好相处，也对我很好。”
“你说的总是对的。”
程楠安静地待在萱萱姐姐怀里，一脸淡定地看着自家小叔红了耳朵，“……这就好。”
“大哥车上的那只熊，是景明你告诉大哥的吗？”夏黎萱抿唇一笑，声音依旧柔软，“我看着那只熊，和楠楠的那只很像。”
本来以为她会戳自己的酒窝，却发现她两只手都抱着楠楠，程景明微微皱眉，强忍住去摸脸颊的冲动，看似冷淡地点了点头。
“我听他说一个人去接你，有只熊应该会多一点安全感。”
“确实，我很喜欢。”夏黎萱又低头看着程楠，促狭地道，“景明有和楠楠说吗？楠楠的那只熊，被姐姐抱过了哦。”
程楠歪头看了看微微一怔，似是有些不自在扭头的小叔，稚嫩的声音淡定道，“小叔应该是忘了说了，不过没关系，我喜欢姐姐，所以熊熊也会很喜欢姐姐的。”
“没有人接送的时候，姐姐就让你的熊熊来陪你上下班。”
夏黎萱失笑，揉着她的小脑袋，“好，我会让我的熊熊来陪我的。”
程景明又扭头看着她们两个亲热，眸光渐渐柔和下来。凌荆凛从楼上下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想到昨晚妹妹说的“很好的哥哥”，清浅的眼眸不由微微眯起。
他从容地下楼，走到夏黎萱面前，瞥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程景明扬眉，声音冷淡低沉，“你将我的微信拉黑了，自然不知道我今天会来。”
夏黎萱不由惊奇地抬头看凌荆凛。男人却丝毫没有愧疚的模样，还轻描淡写，“是吗？那可能是手滑吧。”
虽然对夏黎萱总是会显得无措别扭，但不代表他对其他人会这样。尤其是面对着之前过河拆桥，用完竟然就拉黑了自己的凌荆凛，程景明还是有气势的。
他眸色锐利，冷沉沉地道，“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见我。”
“那倒没有，其实我也挺想你的。”凌荆凛看似友好地拍了拍邻居的肩膀，一脸诚恳，“听萱萱说你平时很照顾她，就像她哥哥似的。我这不就想找你做做功课，向你学习如何做的更好。”
总觉得他这话有些怪，程景明浑身的温度都下降了，“对她好不是理所当然的，还需要学习？”
凌荆凛：“……”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同样面无表情的程景明，又瞅了瞅似是习以为常丝毫没有察觉不对的妹妹，沉吟了一下，又翘起唇角，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说得对。”
他语重心长，“对妹妹好就是应该的，我们两个哥哥都应该这样，互相监督继续保持。”
听他在那胡扯，程景明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不如你先把微信重新加回来，再说这种话？”
凌荆凛顿时就收回了手，非常自然地将另一只手里的手机塞回口袋里，丝毫不尴尬地道，“哦，不好意思，没带手机，那就回头再说把。”
程景明：“……”
正好瞥见这一幕的凌靳柯：“……”
——好家伙，他哥真不愧是Bking，深谙“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之道，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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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这次来拜访的主要目的就是来看看小姑娘，因为在寒暄过后，程母就将夏黎萱叫来了。
夏黎萱郑重地和他们道了谢，凌家人也在一旁说了声谢谢。
程母不以为然地摆手，“弄得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什么关系，还需要这么生疏？”
“要真说谢谢，那可不是你们谢我，而是应该程家谢谢萱萱。”程母满脸欢喜地捧起了夏黎萱的手，又是感激又是感动，“幸好萱萱你发现了两个孩子的问题，还解开了他们的心结，不然我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尤其楠楠……”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夏黎萱阻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也没有做什么啦，既然发现了他们有心结，肯定会帮忙的，这没有什么。”
“两个孩子都很好，我也不忍心让他们有芥蒂。”
知道她是阻止自己当着楠楠的面说她的问题，程母便也顺着跳过了这个话题，心里更是柔和，“不管怎么说，我真的欠萱萱你一声谢谢。”
“不止是解开了他们的心结，其实也是解开了我们的心结，让两个孩子都和我们更亲近了，这段时间明显有什么也会主动告诉我。”程母说着眼圈还有点红，“我以前都没有发觉到这些，说起来还有点愧疚。”
“如果真要谢，其实是程总……是景明安排的这个综艺，不然楠楠和栎栎也不会跑来。”夏黎萱眉眼微弯，“但这样再扯下去就没意思了，其实说来说去，应该就是缘分吧。”
“这是我和楠楠栎栎之间的缘分。”
虽然从综艺里就能感觉到小姑娘是个温柔暖意很有魅力的女孩子，但真的站在她的面前，听着她的这番话，程母再一次地体会到了她的温柔体贴，与那种奇异的魅力。
心都跟着柔软了下来。
也难怪她家身边一直没有出现过女性的傻儿子，即使还没开窍，就已经一心一意地守在了她的身边。而聪明敏感却难懂的楠楠，以及虽然调皮却不是谁都亲近的小恶魔栎栎，也都那么喜欢她。
联想到陶翎之前说的小姑娘还没开窍，想来肯定是在之前就特意了解过，所以才在今天自己试探时，委婉拒绝。程母不由叹了口气，这两个孩子可真是，那么好的缘分，偏偏谁都没开窍。
她自然不可能对夏黎萱有意见，感激还来不及，于是只能更对傻儿子恨铁不成钢起来。
——明明就是喜欢小姑娘，偏偏还嘴硬反应不过来，最后要真跑了她看他怎么后悔的。
然而最终程母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着揉了揉夏黎萱的脑袋，“欢迎你回来。”
“以往的经历可能让你变得成熟体贴，是生活在磨砺你。”她微笑着，“但生活同样不会亏待你，因此在这之后，你可以变得不需要再那么小心体贴，去委屈自己。”
“有些话，你父母都比较内敛不会用语言表达，我就多嘴提两句。他们都是你的家人，你完全可以再肆意一点，就像宛宛和靳柯，就算再闹一点，再无理取闹一点，他们也会完全包容你的坏脾气。”
“当然，这不是说你的脾气坏，只是希望你能真的将这里是你的家，完全不用收敛。”
“觉得开心就笑，不开心就表达出来，想要发脾气，他们也会完全包容，绝对不会讨厌你。”
程母温和地看着她，“就像是你在录节目时对栎栎和楠楠说的，他们是你的家人。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喜欢你，包容你，会成为你最可以信任的存在。”
夏黎萱睫毛微颤，然后扭头去看正在自己身后，用包容目光看着她的父母，不由抿唇笑了笑，“我知道的，谢谢伯母。”
就算最开始不知道，但在与父亲的几次对话里，她已经明白过来，他究竟是想对自己说什么。
——他们是家人，是她永远的后盾。
说来也奇怪，她以前一直将苏琅当做是家人。对她来说，只要有他在，仿佛就有了家。
可在真正回到凌家后，她又觉得，似乎之前的那种仿佛得到家的安全感，和这种不太一样。从苏琅身上感觉到的安全感与温暖，又与父母他们给予的那些，相同又不相同。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夏黎萱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或许等到苏琅回来后，问问他，应该就知道了吧。
夏黎萱被陶翎揽着肩膀，一起送程家人离开。突然想到临走前程母对自己说的那句“宴会再见”，她不由微微歪头，“妈妈，伯母之前说的宴会，是什么宴会？”
不等陶翎回答，凌清宛就抢先回答，“当然是欢迎你回来的宴会，让大家都认识你一下啊。”
“总不能你都回来了，别人都还不知道你是谁吧。”大小姐说起来那是理所当然，突然觉得不对，又奇怪地看着夏黎萱，“你怎么到现在都不知道？没人告诉你吗？”
根本来不及阻止的凌家人：“……”
她妈有些绝望地捂了下脸，似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没好气地拍她的脑袋，低声道，“你伯父伯母特意给萱萱准备的惊喜，就这么被你这张嘴给破坏了。”
“你是刚从小黑屋出来，又想进去了？”
凌清宛：“……”
看着父母脸上露出的些许尴尬，夏黎萱不由笑出声来，然后亲昵地一手揽着一人的手臂，笑眯眯，“原来是这样啊，那爸爸妈妈确实让我提前知道的嘛。我可是欢迎会的主角，应该要打扮得好看点才行。”
“妈妈有给我准备好衣服吗？”
陶翎之前还僵硬的身体，顿时缓和下来，脸上不自觉带上了笑意，“当然有准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带你去看看？”
夏黎萱甜甜地应了声好，然后在上楼前，又扭头对着凌清宛眨了眨眼。
知道她是为自己解围，凌清宛顿时面露感动，想不到大魔王其实也蛮温柔体贴善……
心里的彩虹屁还没吹完，就看着她又笑吟吟地伸出了一只手指。
似乎是在表达，自己欠了她一次。
凌清宛：“……”大魔王人设果然屹立不倒，呵。
而没过多久，凌清宛果然就等到夏黎萱进了自己的房间，询问宴会的事情。她老老实实地坦白，欢迎会是早在发现她之后就开始准备的，到时候上层圈子的人也都会来。
以为她是紧张，凌清宛本来还想安慰一下，却见夏黎萱若有所思，突然出声问道，“那你知道孟家吗？”
孟家？
凌清宛拽了拽头发，一脸迷茫无辜，“哪个孟家？”
知道大小姐肯定记不住下面的人，于是夏黎萱又换了个问法，“那你知道孟晶晶吗？”
“你说谁？”
谁知这次，凌清宛顿时脸就变了。
甚至还有点绿。
“你不会认识她吧？！”凌清宛一脸震惊地从床上蹦起来，满脸拒绝，“我跟你说啊，你可别什么垃圾都往家里带啊！”
她又语重心长，“虽然我知道你喜欢文涟那款的，但有她一个也就够了。孟晶晶是真的不行，你要不……滴点眼药水再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