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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深夜入宫(1 / 0)

拖走了碧珠,叱奴太后命人当着刘昭嫔的面,将窦绡杖毙,不看不行,必须睁着眼,不错眼珠地看着,这是叱奴太后的命令。观看期间,刘昭嫔面色苍白,在窦绡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浑身不住地打着哆嗦。等到窦绡断了气,刘昭嫔早吓得瘫软在地,由人架回了居所。

叱奴太后传谕:将刘昭嫔禁足于居所,无太后懿旨不得出,其他宫嫔也不得入而探望。”

碧珠一个人扛下了所有责任,自触而亡,刘昭嫔毕竟是上柱国的女儿,对待她,不能像对待身世卑微的碧珠和窦绡,说要打她,不过是吓吓她而已。但,即便碧珠扛下了所有责任,即便刘昭嫔自己拒不承认窦绡的指控,叱奴太后心里清如明镜,这次事件的幕后真凶,就是刘昭嫔。

由着刘昭嫔,叱奴太后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当年,她怀宇文邕的时候,有个妃子嫉妒她,收买了她身边的宫女,在她的饮食里下毒,所幸她和她的祢罗突命大,在太医的大力抢救下,拣回命来。可是,祢罗突的体质却因那次事件受损,出生后时常地生病,不得不在小小年纪送去齐国的道观。所以,她对此次事件大为震怒。

刘昭嫔的父亲刘密是大冢宰宇文护一派的,宇文护权倾朝野,若是直接废了刘昭嫔,刘密必定不会善罢干休,势必要跑去向宇文护告状。宇文护若是插手此事,不知这件事会产生何等变数。所以,叱奴太后才没让宇文邕马上废掉刘昭嫔。可是,若让她就此放过刘昭嫔,她又不甘心。她要关着刘昭嫔,要以此给宫中其他嫔妃一个警告,而且,在她的大周的福星降生之前,她不会取消禁足令。

宇文护抱着高令婉出了玉虹殿,将高令婉放到自己的便辇上,一路跟随,回到了徽音殿。宇文邕弃了帝辇,和宇文护一样,跟着便辇,一起来到了徽音殿。

到了徽音殿,宇文邕命人去找太医。太医来后,按过高令婉的脉,对宇文邕和宇文护说,高令婉原本风寒未愈,加之情志不遂,体质本就有些弱,再加上这次给李娥姿治病,耗损了大量真气,也就是元气,现在的她身体异常虚弱,必须卧床静养一段时间,此外,还要服用一些大补元阳的药物。

“知道了。”微蹙着眉头听完太医的汇报,宇文邕让太医开药。

“用最好的药。”在太医的笔尖即将落笔书写药方之时,宇文护淡淡吩咐。

太医的手一哆嗦,连忙恭声道,“下官明白。”

很快,药方开好了,宇文邕让太医速速去煎,太医告退而出。

宇文护屏退了闲杂人等,高令婉的寝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高令婉躺在睡榻上无知无觉,宇文邕坐在睡榻沿上,目光深情而怜惜地望着她。宇文护站在离宇文邕能有一步远的地方,背着手,面色淡然,望着高令婉的目光也很淡。

宇文邕不说话,宇文护也不说话,一时之间,寝室内静若无人。二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都希望另一个人能先于自己离开。一种微妙的情绪,在帝王与权相之间慢慢滋生。

“她不适合这里。”过了一会儿,寂静寝室里响起了宇文护平淡的声音。乍听上去,让人不明所以。不过,宇文邕听得懂。沉默了片刻,宇文邕定定地望着高令婉的脸,静静开口,“对,她不适合这里,她不适合任何一座妻妾成群的深宅大院。”

闻言,宇文护一牵嘴角,牵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若是哪座深宅大院的主人愿意为她弃了其他女人,也许她会愿意也未可知。”

宇文邕又是一阵沉默,“朕和她一起长大,她想什么,朕都知道,她要的是闲云野鹤的平凡生活,并不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简单。”

宇文护挑眉,“这个要求有点儿难。”

宇文邕深深从鼻间呼出一股气,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扭过头轻声问宇文护,“堂兄,你今日入宫可有何事?”

宇文护丝毫不避讳这个问题,“臣母和胡姑娘甚是投缘,很是聊得来,胡姑娘走后,臣母几次跟臣说,让臣请胡姑娘再去府中作客。臣今日入宫是特地请胡姑娘去臣家作客的。”

宇文邕了然地点了点头,“可是,以师姐目前的情形,怕是一时难如伯母心愿了。”

宇文护淡然一笑,“不急,等她好了再说。微臣还有公务要处理,先行告退了。”

宇文邕微一点头,“堂兄请便。”

宇文护转身飘然离去,在他身后,宇文邕静静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许久,都没有眨眼。

许久之后,宇文邕眨了下眼,转回身来,重新望定睡榻之上的高令婉,静室之中响起他低低的声音,“那个人好像喜欢上你了。”

睡榻上的人闭着眼,静默无声。

宇文邕慢慢俯下/身,双手抓起高令婉的一只手,紧握在手中,头抵在那只手上,半天不动。有滚烫的液体,顺着他紧闭的双眼渐渐溢出,濡湿了他自己的手,又顺着他的指缝濡湿了高令婉的手。

“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去作闲云野鹤,不问世事,选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朝夕相伴,一起上山采药,一起晾药,一起切药,陪你下山给人看病,和你一起去山下买米买盐,可是……”宇文邕的嗓子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停顿了半天,方才继续说下去,“可是,我是一国之君,我有我必须去完成的使命和责任,我没办法给你想要的生活。对不起,对不起……”

正自喃喃间,掌中的手忽然一动,下一刻,耳中传来一声轻浅的呻/吟,宇文邕一激灵,立时抬起头,就见高令婉的眼睛欠开了一条缝。

“明珠,你醒了?”宇文邕惊喜交加。

高令婉缓缓一眨眼,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像是没认出来他。

“明珠,是我,玄朗。”高令婉的表情不禁让宇文邕有些担心。

高令婉还是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他,眼中渐渐泛起泪光,那泪光越来越重,最后化作一颗极大的泪珠,滑出了眼眶。在泪珠滚出眼眶的下一刹,高令婉闭上了眼。

那颗泪,仿佛一滴热油滴在了宇文邕的心上,烫得他的心重重疼了一下。伸出手,轻轻地,他为她抹去了那颗眼泪。可是,有更多的泪水,从高令婉紧闭的眼中溢出来。起初,他擦了几下,后来,他干脆不擦了,俯下/身,将高令婉的头拥进自己的怀中,“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遍说着,自己的嗓子在这一遍遍对不起中沙哑,哽住,自己的眼泪在这一遍遍的对不起中串串滑落。

最开始,高令婉微弱地挣扎了一下,一下之后,不知是身体太过虚弱无力挣扎,还是别的原因,她不再挣扎,任由宇文邕搂抱着她。在宇文邕一遍遍满含歉意与痛楚的对不起声中,闭紧双眼,静静流泪。

很久之后,宇文邕放开了高令婉。不去管自己脸上的泪,再次伸手,轻柔地为高令婉抹掉脸上泪,高令婉闭着眼,没有闪躲,由着他擦。

“明珠,”擦完眼泪收回手,宇文邕再度开口,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奈和满满的感慨,“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还是要说,从出生到现在,我唯一喜欢过的人,只有你,以后也不会再有别人。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他俯下身,凑近高令婉的额头,一瞬犹豫后,将嘴唇贴在高令婉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高令婉的睫毛在他的亲吻中微微一颤。

宇文邕离去时,将将亥时。他走之后,高令婉服了一碗太医早就送过来的药汤,吃了一块小点心,在宫人的帮助下,脱了外面的衣裙,散了头发,宫人又帮她擦了手脚,然后扶着她重新上了睡榻,放下榻外的纱帷。或许是药物的作用,或许是太过疲劳,又或许是哭了太久,躺下没多久,高令婉昏昏睡去。

丑时二刻刚过一点的时候,高令婉被人急急推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值夜的宫人张玉有些歉意的脸,“胡大夫,你醒了?”

“什么事?”虽然疲乏到连话都懒得说,但高令婉知道,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宫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在深更半夜推醒她的。

“大冢宰来了,在外间等着您着,让您马上更衣,随他去大冢宰府,说是他家的老夫人得了急病,要您去看。”

高令婉抬起沉重的胳膊费力地掀开被子,“扶我起来。”

“是。”张玉连忙将高令婉扶起来,又取来衣裙帮高令婉穿戴好。穿戴的过程中,门外不时传来宇文护焦急地询问和宇文邕的低声劝慰。

“好没好?”正当张玉要帮高令婉把头发束起来,寝室外再次响起宇文护的高声询问。

“不用了。”高令婉轻声对张玉说,然后强提起一口气,向房门方向回了一声,“好了!”

这一声听得宇文护和宇文邕皆是微微一怔。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听得出,高令婉这声“好了”,声虚气促,是大虚大弱之人强行提气发声的动静。

听到这声好了,宇文护一把推开高令婉寝室的房门,迈步走了进去。高令婉既说好了,最起码应该是穿好衣服了。既穿好了衣服,就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了。

宇文护推开房门时,高令婉正扶着张玉的手,向房门方向走来,主仆二人没想到宇文护会破门而入,齐齐地看着他,微微有些吃惊。宇文护也有些吃惊,他从来没看到过把头发散下来的高令婉。

如果说,束发的高令婉是个清秀的小道姑,那么散开头发的高令婉,就是个美丽的俗世女人。

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直泻腰间,精致清丽的五官,因为元气大伤,平添了几许娇弱之感,一身鸭蛋青色宽身纱裙,更显得她风姿楚楚,仙气飘飘。这样的高令婉,立在一室的朦胧光影中,像一幅传世的名画,一个意境优美的梦,让人不觉沉醉。

短暂的怔愣后,宇文护一眨眼,从失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大步上前,语速极快地跟高令婉解释,“家母突发急病,要给她请别的大夫,她说什么也不要,非要你看,我知道你身体不好……”

“不用说了,”高令婉弱声打断他,“走吧。”时间,无论对病人,还是医者,都是机会。短短片刻,后果可能截然不同。

然而,还没等她迈步,她的身子在下一刻腾空而起,宇文护一探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高令婉大吃一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宇文护的出手速度太快,快到让她产生了片刻天旋地转之感。

张玉和随在宇文护身后进来的宇文邕也是一愣。

“堂兄,朕来吧。”宇文邕不动声色地伸过双臂,想要把高令婉从宇文护的臂弯里捞出来。宇文护侧身一躲,“不用。”边说边大步向外走去,快步疾行的同时,他再次跟高令婉解释:“你现在身子虚,走得慢,救人如救火,本相抱你,既节省了时间,又给你节省了力气,你得留着你的力气给本相摩敦看病。”

宇文邕默然无语地跟在宇文护身后,心脏一阵阵发闷发疼。他的心脏素来不好,白天在徽音殿守着高令婉,和高令婉说了那些话,让他的情绪产生了太大的波动。而心脏不好之人,情绪不可大起大落。此时,眼见心爱的女人被平生最为痛恨之人抱在怀里,怎能让他不激动?

宇文护步子大,步速快,很快到了徽音殿外,两乘便辇早已等在那里。宇文护把高令婉放在其中一乘便辇上,自己随即上了另一乘,两乘便辇在两只绛纱宫灯的前导下,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宇文邕静静地伫立在徽音殿外,目送着两乘便辇渐渐走远,直到最后消失在宫道尽头,依然没有收回目光。心,在胸口之下一下下跳得又壮又疼,双拳在袖中渐渐握紧,紧到微微发抖。凝望着两乘便辇消失的方向,宇文邕的目光不住闪烁,意味复杂。

便辇到了周宫的东南门敦化门内停下,宇文护将高令婉从便辇上抱下来,迈过敦化门高大的门槛,将她抱上了早已在敦化门外等候多时的自己的马车。等到他也上了车,车门从外面被关闭,一声清脆的鞭声响起,下一刻,马车动了起来。

宇文护的马车从内到外,装饰得美仑美奂。车厢四周用紫色的细锦绷贴,车里铺着两大块绯色的织锦绵垫,绵垫又柔又软,里面絮了厚厚的丝绵。车厢的一角挂着一只镂空的紫金香球,整个车厢弥漫着一股很好闻的香气。车厢的侧壁,悬挂着一只可以调节光亮大小的气死风灯。

上车后,宇文护调暗了气死风灯的亮度,然后对高令婉说:“你休息一下吧。”

高令婉背靠车厢壁,闭着眼,没理他。宇文护浑不在意,懒散地往自己这边的车厢上一靠,微扬着下巴,放肆地打量起高令婉来。

车厢外传来细碎的马蹄声,车厢内,灯光昏暗,暗香浮动,在这静谧的小小空间里,宇文护越看,越觉得高令婉美。看来看去,他的目光落在了高令婉的嘴唇上。望着那两片形状美好的嘴唇,宇文护的心中忽然蹿过一阵躁动,不由得作了个深呼吸,脑中闪过自己强吻高令婉时,这两片嘴唇的触感和高令婉当时怔愣的反应,他又作了个深呼吸。

车厢有节奏的晃动着,高令婉在这富于节奏的晃动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身体也不知不觉地向宇文护倾斜过来。宇文护望着高令婉一点点歪斜过来的身体,一动不动,直到高令婉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才轻轻出手,托着高令婉头,缓缓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高令婉安静地睡着,完全不知自己的头枕在了自己最为痛恨之人的腿上。宇文护低头看着高令婉的睡容,嘴角不觉向上弯去,目光也变得柔和。

腿上的这张脸虽美,不过并未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他家里不是没有比这张脸更美的脸,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现在越看这张脸,越觉得移不开眼,一天看不到便觉得怅然若失,吃饭都没胃口。

伸出手,宇文护拈起高令婉的几根发丝在两指间细细摩挲,过了一会儿,他收回手,将手指凑到鼻下轻嗅,鼻间有淡淡的药香缭绕。他笑了一下,心想,果然是大夫,连头发竟然也染了药味。

驾车的马是宝马良驹,速度极快,再加上太阳下山后,城中宵禁,不许百姓在街上行走,所以,除了偶尔出现的巡城士兵,街上空无一人。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大冢宰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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