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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孟浪冢宰(1 / 0)

高令婉并没有马上回宫,而是在宇文护家住了下来,老夫人的病还没全好,她要留下来照顾老夫人,这既是她的意思,也是宇文护的意思。

在大冢宰府的日子,实话实说,比在宫里要自由许多。她每天在大冢宰府所要作的,就是用过早餐后,去老夫人的宅院看望老夫人。诊完老夫人当日病情后,要么留下来陪老夫人说会儿话,聊会儿天,要么回映月阁休息。

用过第一服药后,老夫人的腹痛即大为减轻,腹部的硬快也软了许多,既然前药奏效,高令婉就又按着原来的方子开了五服,每日一服。五服药服完,老夫人的肚子一点儿不疼了,腹部的硬块也消失了。

这几天白天,高令婉多数时间陪在老夫人身边,不是她主动要陪,是老夫人主动要她陪。“就爱听你说话。”老夫人拉着高令婉的手,笑微微地说。

高令婉心里也很喜欢老夫人,觉得老夫人慈祥可亲,不像宇文护的二夫人卢氏,假装亲切,“我也喜欢和老夫人说话。”

老夫人打量着高令婉清丽的脸庞,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这大概就是佛家讲的缘份吧,也许,我们前世是亲人也说不定。”

“或许吧。”高令婉微笑着认同。

“在府里吃住还习惯吗?”老夫人望着高令婉苍白的脸,关切地问,她已知高令婉大伤元气的事。

“很好,都很习惯。”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别客气,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老夫人又拍了拍高令婉的手,“你太瘦了,得多吃点儿。”

高令婉回以抿嘴一笑。

“萨保……”老夫人忖度着该如何开口,“萨保要是跟你说话有不当的地方,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计较。他每天要操心的事太多,脾气难免不好。”老夫人并不知道自己儿子连杀三个皇帝的事情,府里的人没人敢跟她说,宇文护早就下了封口令,谁说了,谁就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在老夫人的认知里,她的萨保,是个为国事操劳的大忙人,是周国的大功臣,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孝子,是个缺失母爱多年的可怜之人。

对于老夫人的请求,高令婉报以短暂沉默,片刻之后,她微微一笑,轻声说:“好。”

宇文护是恶人不假,并且还对她有非份之想,可是面前的这个老妇人,没有招她,没有惹她,发自真心地关心她,所以,只要是不违背良知的请求,她都会答应。更何况,答应老夫人和不给宇文护面子,并不发生冲突,背着老夫人就是了。

午后,高令婉坐在映月阁里做香囊。天越来越热,而且最近都没有下雨,这样的气候非常容易引起中暑、腹泻等疾病,弄不好的话,还会引发大规模的瘟疫。

老夫人对她很好,她无以为报,想给老夫人做几个香囊,既可佩带在身上,也可挂在室内。

高令婉不会绣花,但是简单的缝补还是没有问题的,从前在清虚观,闲暇时,师父带着她和师兄弟们做香囊,做好之后,送给来清虚观进香的信众,尤其是在盛夏之时。

香囊的面料没什么讲究,可麻可布可丝绸,填充香囊的香料主要以芳香醒脑,去秽开窍的草药为主。

宇文护给高令婉配了两名侍女,一名叫昭平,一名叫荣爱。宇文护分别和昭平、荣爱,卢氏、管家打好了招呼,无论高令婉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特别过份,马上照办,要是高令婉提出了他们解决不了了的要求,第一时间向他汇报,他作最后的定夺。

住进映月阁的翌日,高令婉对昭平、荣爱说,想要几样香料和一些碎布作几个香囊给老夫人。昭平、荣爱不敢耽搁,马上去和卢氏说。卢氏本想耽搁耽搁,不过在转着眼珠想了片刻之后,她决定还是暂时不跟高令婉起冲突。

她是给宇文护生下了长子,是给宇文护管了几十年的家,可是,她依然害怕宇文护。宇文护不发火时,是个风清云淡的和气模样,看上去像个没脾气的人,可是,只有她知道,宇文护若是真生了气,能立时置人于死地,不管对方是谁。

卢氏让人采办来了高令婉所需要的几样香料,又命人给高令婉送来了一些她平日作衣裙剩下的名贵衣料,除此之外,剪刀、针、线、顶针、小笸箩,更是一应俱全。

这几天,高令婉已经做好了四个大香囊,这四个大香囊可以垂挂在老夫人睡帐的四角。她目前做的,是个小香囊,想给老夫人闻香,或是佩带在腰间。

她会做的香囊中,最复杂也最漂亮的,是菱角形的,做起来费时又费事,轻意不做。这些年来,她只给师父和宇文邕做过一个,她自己都没有。这回,她想给老夫人做一只菱角形的。

卢氏给她的零碎衣料中,有一块紫色的纹锦,薄厚适中,纹样美观,大小也正够做一只菱角形香囊的,高令婉将这块纹锦裁成她需要的片数,然后一片片地开始连缀起来,待连缀得差不多了再往里面填充香料。

今天比昨天还热,映月阁中的窗子几乎全都打开了,风虽然可在室内任意穿动,然而到内依然很热,高令婉穿着一件宽大的湖绿色直缀纱衣,坐在东窗的小榻上,低着头,一针一线地认真缝着。

下了早朝,宇文护在宫里和宇文邕、宇文宪商议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然后出宫回府。回到府中,他先去看望母亲,陪母亲聊了一会儿天,然后来映月阁看高令婉。事实上,这几天,他天天过来,不过,每次高令婉都不给他好脸色便是。

轻手轻脚地来到高令婉所在的小室,宇文护就见高令婉坐在东窗下的小榻上,微垂着头飞针走线,,见此情景,宇文护的嘴角向上一挑,迈步走向高令婉。

专心制做香囊不假,可是,高令婉的耳朵依然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宇文护的到来。手一停,她快速转脸看向脚步声响起的方向,就见宇文护一脸浅笑地走来,“警惕性真高。”

高令婉没出声,转回脸,继续低头忙活手中的活计。

“又在缝香囊?”宇文护走到近前,一撩袍子后襟,坐在了高令婉的身边。高令婉马上欠身往旁边挪了挪,和宇文护拉开了一段距离,“大冢宰请自重。”她面无表情地说,看都不看宇文护。

闻听此言,宇文护不以为意地一勾嘴角,“我说过了,你早晚会成为我的女人,对于自己的女人,孟浪些许又如何?”说着,他往高令婉移开的空隙上挪去,二人又挨在了一起。

高令婉愤然而起,满脸愠意地瞪着他,“大冢宰请自重!”

宇文护懒散地向后一靠,扬着脸,懒洋洋地打量着脸泛红霞的高令婉,半天没有说话。高令婉被宇文护看得有些不自在,板着面孔垂下了眼帘,并且借着垂眼的时候,不轻不重地白了他一眼。这一眼被宇文护看见了,只见他嗤的一笑,笑中带了几分自嘲的意味,“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西窗下摆着一只镶钿的小几,高令婉不理宇文护的问题,走到小几旁,坐在了小几旁的软垫上,继续低头缝香囊。

宇文护深吸了一口气,扭脸四顾,就见小榻旁的云母小几上摆着一只碧绿色的颇梨盘和一只同色的颇梨杯。颇梨盘里整齐地码放着几只象棋子大小的点心,点心皮外不知刷了什么,呈现出亮闪闪的蛋黄色,看起来非常有食欲。绿色的錾花颇梨杯里还剩了一点乳白色的液体,那是牛乳,他让人送的。

高令婉入住映月阁的第二天,宇文护让高令婉给自己也开一副补气养虚的药,高令婉不客气地开了,除了药,宇文护让人每天送来不少又好吃又补益的食物来,有点心,有饮品,有水果。

“这几天的点心、饮物,还可以吗?”收回检视点心、饮物的目光,宇文护重新看向高令婉。

“很好,多谢。”高令婉手不停缀。

宇文护望着高令婉乌黑的发顶,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始没话找话,“我又让人买了许多上等的龙涎香,够熏好久了。”说完,他忽然嘿的笑了一声,笑得很有内容。

在宇文护的笑声中,高令婉的心一颤手一抖,针尖瞬间扎进了指尖,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宇文护弹身而起,一步迈到高令婉面前,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把高令婉挨扎的指头攥在手里。

一颗鲜红的血珠,从高令婉有些粗糙的指尖冒了出来,从小到大,越冒越大。高令婉挣扎着,想要把手指从宇文护的手里扯出来,宇文护用力攥着高令婉的手指,“别动!”说着,他骤然低头将高令婉的指尖含在嘴里用力一吮,吮完之后挤了挤再吮,“好了,不出血了。”他认真地看了看高令婉的指尖,这才松了手。

高令婉看着自己微肿的指尖,想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又淡定,可惜,微红的脸出卖了她。

宇文护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你的脸怎么红了?不好意思了?”他歪着头,斜眼看着高令婉,像个讨嫌的顽童。

高令婉很想扬起一巴掌抽在宇文护的脸上,她冷着脸,声音和脸一样冷,“天气这么热,脸红很奇怪吗?”

宇文护一撇嘴,一副你高兴就好的模样,“不错的理由。”

高令婉作了个深呼吸,“大冢宰很闲吗,没有公事需要处理吗?”

宇文护不理她的问题,一挑眉,“不要回宫了,就在我这里长住下来好不好?”

高令婉愣了,不觉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过也只是短短片刻,“好啊。”片刻后,她一边将针用力扎进布片,一边淡淡地说。留下来,她才有机会找到她想要的答案。而且,她答应过叱奴太后,会离开宇文邕。等她查出外祖一家遇害的真相,等她为外祖一家报了仇,她会走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宇文邕见面。想到这里,她的心疼了一下。

这回轮到宇文护愣了,“这么快就答应了?”他蹙着眉尖,看着高令婉的目光颇为不解。

高令婉将手伸到布片下,扯出针头,“不然呢?”

宇文护摇头轻笑,“你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高令婉把针从布片底下穿上来,“那就别摸。”

宇文护嘿的一笑,“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越摸不着头脑的事,越要弄个清楚明白。”眉头一蹙一挑,他复道,“不怕我乘机非礼你吗?”

高令婉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宇文护唇边有些流气的笑,“我会武功,你不知道吗?”说完,她看到那抹讨厌的笑又放大了些,“我也会武功,”她听到宇文护说:“而且,比你更好。”

高令婉严肃的望着宇文护,眼中闪过摄人的寒光,“如果你敢非礼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闻听此言,宇文护望着高令婉半晌无语,高令婉垂下眼,不给他机会和自己对视。过了一会儿,宇文护从鼻间呵出一声轻笑,“放心吧,我不会非礼你,我要你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我。”

高令婉缝好了一片布料,打了个结,然后把线头送到嘴边咬断,“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宇文护望着高令婉,笑得高深莫测,“那可说不准。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你的玄朗师弟,不如我好。”

高令婉冷声反问,“你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我告诉玄朗吗?”

宇文护一耸肩作了个无所谓的表情,“说,尽管去说,我不在乎。”

“你在乎什么?”宇文护的话,忽然让高令婉生出一股怒气。她的脑中现出了泪眼凄迷的元娘娘和惨遭杀戮的外祖一家。元娘娘,一个原来幸福快乐的女人,因为宇文护,从云端跌落尘埃,从此要在无尽的长夜、无尽的思念和无尽的眼泪中度过漫漫余生。她外祖一家,一夜之间,百余口人死于非命,宇文护极有可能难逃干系。

宇文护望着高令婉细长的凤眼,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在乎你。”

高令婉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怒意往下压了压,“多谢,我承受不起。”

宇文护和高令婉你一句我一句大打机锋之时,周宫的御书房里,宇文邕和宇文宪也正进行着一场对话。

前几日,宇文护接到周国在突厥的使臣来报,周国派到突厥的求亲使臣,楚国公宇文烁,忽然暴病而亡。这几日,宇文护和宇文邕商量着要再派一位使者,选来选去,选到了宇文宪身上。

前段时间,隆州发生虫灾,宇文邕派宇文宪去隆州处置灾情,高令婉去大冢宰府出诊当晚,宇文宪才从隆州归来。今日早朝,宇文邕在宇文护的授意下,宣布齐国公宇文宪为继任求亲使者,不日起程前往突厥,继续为宇文邕求娶突厥公主。

御书房里,宇文邕和宇文宪低声地交谈着。

御书房不大,里面的陈设简单又俭朴,一张大大的青玉书案上堆满了一轴轴奏章,青玉案的左边摆着一个高大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卷轴,有的是奏章,有的是经史子集,青玉案的右边是一张朴素的漆几,几上放着一只黑瓷水注和两只黑瓷茶盏。

宇文邕和宇文宪分坐在漆几两边。

“毗贺突,此去突厥,山高水远,路途艰险,你要多加小心,多加保重。”宇文邕望着宇文宪有些消瘦的脸,很是心疼。前些日子宇文宪在隆州赈灾,都累瘦了。

“皇兄放心,臣弟的身体向来很好。”宇文宪照着自己的前胸捶了两拳,以示自己体魄强健,不必担心。

宇文邕拿起一只茶盏,小小地喝了一口里面的饮物,饮物是冰过的杨梅汤,里面加了槐花蜜,酸甜适中,清凉爽口,放下杯子,宇文邕叹了口气,“没想到楚国公这一去,竟是天人永隔。”

宇文宪默了默,“皇兄不必担心,臣弟会活着回来见你。”

宇文邕一牵嘴角,“也不知道那木杆可汗打得是什么主意,说同意又反悔?若不是……”他想说:“若不是那人非让朕娶她,”话到嘴边,他机敏地改了口,“你到了突厥,要见机行事,切不可妄言妄动。”

宇文宪了然一笑,知道他四哥想说什么,“臣弟明白。”稍一沉吟,他试探着问,“臣弟不在这段时间,皇兄和胡姑娘之间可有缓和?”

闻听此言,宇文邕垂下眼帘,望着茶盏中的杨梅汁,缓缓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

“她还是不信她外祖家的事与皇兄无关吗?”宇文宪问。

宇文宪盯着茶盏,目光闪烁,“不止这一件。”

“还有什么?”

宇文邕从鼻子里长长呼出一口气,“她在意朕有其他女人,恨朕要灭掉齐国。”他的声音淡淡的,淡淡的声音里尽是无奈的意味。

听了宇文邕的话,宇文宪皱起眉尖,一时无语,片刻后,他对宇文邕说:“臣弟待会儿想去看看胡姑娘,还望皇兄恩准。”

“她现在不在宫里,这几日一直住在大冢宰家。”

“她怎么又去大冢宰家了?”宇文宪本已松开的眉头,听到这句话后,又皱了起来。

“前几天夜里,伯母突然发病,指名道姓,非要她看不可,就是你回来的那天夜里。”

“伯母的病好了吗?”

“好了。”

“那她怎么还不回来?是大冢宰不让她回来,还是她自己不想回来?”宇文宪的脸上现出担忧的表情。

“不知道,可能……都有吧。”宇文邕放出目光望向宇文宪的身后,神色黯然,“大冢宰跟朕说,是伯母想留她多住几日。不过,朕觉得,大冢宰自己也不想她回来。”

“为什么?”

宇文邕收回目光,拿起茶盏又喝了一口,“朕觉得大冢宰似是对她有些好感。”他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有些苍凉。

“什么?”宇文宪瞪大了眼,嘴不觉也张了开来。难以置信地瞪着宇文邕连连眨眼,“难道皇兄就任其所为?”

宇文邕浅浅一笑,笑得既自嘲又无奈,“不然呢?你觉得朕能怎么办?”

宇文宪沉默。

宇文邕垂下眼,神色落寞,“朕若是跟他起冲突,下场如何,你我心中有数,朕不是怕死,朕只是不甘心,大哥和二哥的仇还没报,父皇的遗愿还没有达成。”

说完这些话,宇文邕陷入了沉默,宇文宪也不出声。堆满奏章的御书房安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份令人压抑的安静,默默地诉说着一位帝王的屈辱。

又过了一会儿,宇文宪眼中一亮,“皇兄,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那个人死心,就不知道你肯不肯?”

“什么办法?”

宇文宪眼含深意地看着宇文邕,“你可以把生米煮成熟饭。”

闻听此言,宇文邕恍然一笑,摇了摇头,“那是你不了解她,朕若当真如此,她会先杀了朕,然后再自杀。即便她不杀朕,朕也会因此永远失去她。”

宇文宪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又沉默了一会儿,他轻轻开口,“皇兄,你说你和胡姑娘,上辈子是谁欠了谁,今生老天要如此为难你二人?”

宇文邕感慨地叹了口气,“大概是我欠了她的吧。”说完,他凝然直视茶盏,有些伤感地翘了下嘴角,翘出一抹苦涩的笑。

从御书房出来,宇文宪去崇义宫看了看二嫂元娘娘,陪元娘娘说了会儿话,然后他告辞出宫,去了大冢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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