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落下,迷住了眼睛,整个世界像垂下的隐约幕布一般,拦截了视线。
“在下面!”
南柯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快速的朝上面涌上来,他大叫,一把推开背后的黑崎,大喊,“快离开冲浪板!”
咔嚓!
话落之后,一股极强的冲力从水底向上鼓起,直接将位于海浪之上的冲浪板……刺成碎块!
“那是什么!”
幸好反应过了,南柯和黑崎都已经从上面跳下,看着将冲浪板钻破并不断上涌的海水,眼中震惊而恐惧。
当涌起海水还未落下时,一阵疯狂的大笑从中传出,如硬甲的锯子般的利刃首先刺破了海水——
那竟然的一个人!
或者说那只是一个人形的鱼!
锯子般的硬甲利刃长在他的头上,面容狰狞而夸张,眼睛并非直视前方,而是像鱼一般长在两侧。他光着身子,只穿着一条裤衩,身上覆盖着一层鳞甲般的皮肤。
“是类人海兽!是和昆廷一样的类人海兽!”
黑崎浮在海面上,惊恐的指着他大喊。
“什么?你认识俺们少船长呀,你不会是俺们少船长以前在拿骚的部下吧。”
那个头上长锯的男人扭了扭头,看向黑崎。
“早说嘛,俺叫金枪,是海鲨海贼团的采购员。既然你认识少船长就算了吧,俺再找一艘船喂饱俺的宠物。”
他没有再说什么,在南柯和黑崎惊恐的注视之下,纵身一跃,像一只金枪鱼般,带起翻出的白色水花,再次隐没在海水之中。
“他是类人海兽?!他还认识昆廷?海鲨海贼团……!”
在南柯的探测之下,他带着围绕在狮鹫号旁的数只牙鲨,水面之上露出像钢板一般的背鳍,在翻过的海浪之中隐没了身影。
过了好一会,南柯他们才回过神来,看着飘浮在海面之上的破碎木块,缓缓的游向狮鹫号,从绳梯上爬了下去。
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个没完没了,南柯脱下衣服扭干,回到船舱中时,发现阿杜窝在酒桶的角落里,已经睡着了。
“她怎么就在这睡了?不会着凉吗?”
把身子擦干后,南柯将她抱起,阿杜像一只小巧的小黑猫般,头靠在南柯肩上,窝在他怀里,双手握着将她抱紧的手臂,全身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南柯抱着她向船长室走去,将墙上的灯引燃,怀中的小猫般的少女轻轻的说着什么,将头使劲的往南柯怀里靠去,哼着气——像要闻什么似的。
“怎么睡觉还在占我便宜呀。”南柯坏坏的念叨,走到床前,俯下身,想轻轻的把他放在床上。
可是每将她松开一点,她就使劲的往南柯怀里蹭去,而且抓着他手臂的力量越来越大,甚至她的爪子都快要刺破皮肤了。
最后,南柯虽然已经松开了手,阿杜已经半躺在了床上,但是双手依旧抓着他的手臂,太过用力以至锋利的爪子划破了他的皮肤,两条血液顺着手肘滴在了地上。
阿杜的头始终俯在南柯的怀里,温热的呼气吹在南柯的胸口上,她似乎在贪婪的吸着什么味道似的。
哒,哒,哒。
手臂上的伤口不断流出血液滴在地板上,南柯在那一刻愣住了,仿佛正贪婪闻着自己身上气味的不是那个傲娇又狡黠的阿杜,而只是一个寂寞的小黑猫。
“她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南柯惊疑,将挂在裤带上的皮革酒袋取下,擦干,放在她的枕边。然后掰开抓破自己手臂的爪子,在将她爪子彻底扯下的那一刻,她突然念叨起来——
“不要……不要,我会乖的,我听你的话,我不要你落下我呀……”像小猫一般的呜咽声传来,她曲卷着身子,腿弓起来,将床单弄皱,声音如在大雨之中呐喊一般,透着恐惧无助但又模糊。
南柯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从她眼睛中不断涌出的泪水,把枕边的酒袋放在她怀里,将被子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说,“睡一觉就好了。”
阿杜的状态渐渐平稳,紧抱着皮革酒袋,将头靠在上面,贪婪又迫不及待的闻着,问着那淡淡的酒香,问着使她温暖又心安的味道。
南柯出去时没有灭灯,检查了一遍窗户,将帘子拉上,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轻轻的关上了门。
咔嚓。
当回到了休息室时,黑崎已经洗完了澡,正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他看见了南柯手上流着血的伤口,惊奇的问,“你手怎么搞的?”
南柯看了看手臂上被抓破的血洞,眼前浮现阿杜惊恐而无助的神情,笑着说,“应该是刚刚的战斗弄的。”
很快,南柯也洗完了澡,习惯性的往腰上一抓,发现酒袋留在了阿杜那。
他起来在厨房拿了两个橡木杯,舀满了朗姆酒递给黑崎一杯,坐在吊床上一口一口的喝着,看着窗外持续不断的大雨,问“刚刚那个怪物是什么呀?”
“是类人海兽,和昆廷一样的怪物,而且——”黑崎抱头躺在吊床,将口中的朗姆酒喝下,接着说,“而且,他称呼昆廷为‘少船长’,他应该是昆廷父亲的部下。”
“昆廷的父亲?”南柯抬起头来,惊疑无比。
“当年,‘夫人’,也就是我妈妈,所搭乘的那一艘巨大商船,就是遭受了昆廷父亲领导的‘海鲨海贼团”的袭击,船体受损,这才停靠在拿骚。”
黑崎背过身,仰头将杯中的朗姆酒一饮而尽,“不过在商船的反抗之下,海鲨海贼团大败,不知什么原因,整个海贼团被海军围困,并全部都被抓住了。而昆廷与海军做了一个交易,他协助海军探查落在拿骚的小金象的秘密,事成之后,海军会放了他以及他父亲。”
南柯抬起头,说,“那刚刚那个类人海兽,就是海鲨海贼团的?”
“对,而且那个人去的方向,极有可能和我们的目的地一样,昆廷的父亲被放出来了,要组建海贼团,必然会采购很多物资,而海市就是一个机会。”
黑崎抬起头来,他背对着灯光,看不清脸上的神情,抓着橡木杯的手微微颤抖。
“我们去海市,我们要去报仇。你妈妈的一定要报!”南柯坐了起来,郑重说着,然后搬了一桶朗姆酒向门口走去,“今晚我来守夜,你睡吧。”
南柯打着伞,冲破雨幕到了船舱上面的庭台上,这有一个避雨的遮板,是专门为躲雨准备的。
他拿起橡木杯舀满了朗姆酒,看着漆黑的四周,喝下刺激而爽滑的液体。
南柯心中往事如晃,每到深夜,他的思绪总是很容易的飘散开来。
从拿骚起航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过上了以前向往的海上生活,冒险也已经开始,能够自由随性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南柯想到这,喝着朗姆酒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哗哗啦啦雨声和海浪声混杂在一起,清爽的空气使人精神为之一振。
他拿出海图来,摊开在桌面上,借着头顶微弱的灯光,看着被法斯蔚洋包裹的九汀大陆,“我们在这,在西海南部,再往南走就是被海兽占领的南海海域,我们这次的目的是‘中庭之岛’,在祭火节那天会有一颗海魂玉在这出现。而‘南柯国度’应该在东方的大陆上。”
在地图上他不断的用手指划着,计划着以后航行的线路,“先穿过鱼泽海域到达中庭之岛,得到海魂玉。南柯国度是必须要去的,我们在西海要穿过海兽之国的南海,然后才能够到达东方古国。”
“先定一个小目标,先获得那一刻海魂玉,再到达东海,然后找到传说中南柯国度!”
南柯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抬起头来兴奋的说。
然而他不知道,就这么一个小目标,就必须横跨法斯蔚洋三分之二的海域,还不包括陆地上的距离,不考虑穿过海兽纵横的南海……
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大海贼或是大航海家,南柯这制定出的小目标,足够他们用毕生的生命去追寻了……
南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朗姆酒,在对未来的幻想和期待之中,这个暴雨不停地晚上,就这样过了。
当再次天明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旧昏沉,积雨云还未消散,再过不久还会接着下雨。
南柯从航海图上爬起,揉了揉眼,发现皮革酒袋已经放在了旁,他一摸,上面还带着体温,但里面的朗姆酒已经空了。
一番洗簌后,南柯问着香味钻进了厨房,看见桌上放着已经热好了的面包,阿杜围了粉色星星围裙,正端着一碗烹饪好了的鱼子酱。
“噢噢,今天早上吃鱼子酱夹面包!”
南柯鬼叫起来,用手指在碗里一撇,一脸满足的吸吮着沾着鱼子酱的指头。
“谁叫你这样吃的!洗手了没,邋遢鬼!”阿杜直接亮出爪子,眼中迸射愤怒的冷光,一掌拍在南柯头上。
在吃早饭时,战场完完全全由阿杜一爪操控,一对闪亮的猫眼扫视全场,在给南柯和黑崎一人赏了一爪子后,民以食为战的局面,这才得到了短暂的遏制。
“听到没,以后吃饭都给我老实点,谁敢在别人盘子里乱抓东西——”阿杜黑着俏脸看着南柯,一脸阴沉,双眼发光,“本小姐姐我就剁了他的手!”
“还有你!吃饭不可以带管制刀具上桌,”阿杜又回过头指向黑崎,一脸恶毒,“不然你那长刀就交公,给我当菜刀算了!
“是——”
以前在饭桌上指点江山的两大霸主,纷纷向掌握厨房大权的阿杜势力低头。
民以食为天,谁让阿杜掌握了烹饪大权……这船,以后恐怕是阿杜的天下了。
从天而下的瓢泼大雨将整个世界都笼罩了,虽然现在还只是下午,但夜空昏昏沉沉,像掌管白天与黑夜的“烛天”之神闭上了眼似的。
“黑崎,我们下去,到海里解决那些怪物!”
南柯抱着两个冲浪板,朝着黑崎大喊。
但淅淅沥沥的雨声将所有声音都淹没了,最终到了黑崎耳朵里的,只有噼里啪啦的雨滴声。但他看着南柯手中的冲浪板,明白了他的意思。
刚刚他们冲出船舱,趴在围栏查看时,在海面之上看见了好几块露出海面的钢鳍。
一条条巨大的黑影在海中盘旋,不断的冲钻船身,刚刚就是他们弄出的巨大震动——若不出黑崎所料,船底已经破损。
南柯和黑崎隔着雨幕,对视一眼,齐齐爬上围栏跳下。
袭击他们的是牙鲨,一种能够捕食巨大鲸类的海中霸主,它们一般潜伏在海底,不会主动袭击帆船,但不知道今日为什么会如此反常。
若不赶走这些怪物,它们不将船撞沉是不会罢休的。在船上根本就对付不了这些海中怪物,只有在海里才能够应对。
“【波纹·浪潮】!”
当他们拿着冲浪板跳下船,南柯立即利用波纹同化海水的波浪,但现在下着暴雨,海面极不平静,掌握不好波纹的振幅与频率,所以南柯控制的海浪极小,才刚刚能使他们在冲浪板上站稳而已。
“不要拖拉,速战速决!”
在海上与海兽作战,对他们来说极为不利,一旦被咬中拖下水,是很难再浮起来的。
“【猬·十方界】!”
黑崎握剑,对着海面挥去,剑气朝着水下的一个黑影席卷,但除了浪花上涌,并没有发生什么,没有砍中目标。
“水面会发生折射,眼睛是看不准的!我探测位置,你来砍!”
南柯发现问题,一边控制波浪躲避牙鲨的攻击,一边发出波纹探测隐藏在底下的那群怪物。
“四点钟方向,直线距离十米,水下距离八米!”南柯大叫。
“【刺·水杉倒】!”
黑崎扬剑重重劈下,一条青色的剑气朝海水之中的黑影劈去,随着一串串气泡浮起,一大股血液在海水之中涌现。
劈中了!
“八点方向,直线距离八米,水深三米!”
“【刺·水杉倒】!”
又是一击,血水上涌,在海水之中蔓延开来,银白色的肚皮翻出,被劈中头部的牙鲨缓缓向海底沉去。
这时,隐藏在翻滚的海面之下的牙鲨警觉起来,纷纷沉到更深的海底,追逐着受伤的同伴,撕咬着已死去的同伴尸体,大量的血水将海水都染红了,这刺激着它们越发的疯狂。
“小心!他们朝我们脚底下冲上来了!”
南柯大叫,控制着海浪逃离,但速度远远的低于牙鲨上冲的距离!
“过来!”
南柯一把扯住黑崎,将他拉到自己的冲浪板上。而在此时,两条巨大的牙鲨张大了嘴,冲出了海面,将黑崎脚下的冲浪板一口咬碎!
两条超过四米的的怪物冲出,带起波涛向四方涌去,巨大的尾巴一甩,身体彻底的跳出海面,有着巴掌大惨白色牙齿显露在空气之中,整齐排列仿佛铁锯一般!
“【波纹·震拳】!”
南柯抓住这个机会,控制海浪,在牙鲨跳出水面的那一刻,他拳头绕上白色的“气”,四周的空气振动起来,对着那巨大怪物的血红色鱼鳍,劲狠挥去!
“【刺·水杉倒】!”
同时,黑崎也反应过来,在冲浪板上站稳了后,挥剑砍去!
嘭嗵!
两声巨大的落水声,本向他们咬来的两头牙鲨,齐齐被击中落入海中!
“啪,啪,啪……”
突然,在满世界都是雨声的海面上,一阵鼓掌声响起,想从海底之中传出的一般,隐隐的,充斥着人的耳膜。
“有人!”
南柯惊觉一喊,他顺着鼓掌声传来的方向探测,在幽深的海水之中,一个人影飘浮在那。
突然,人影一闪,南柯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在雨幕之中,他和黑崎背对背靠在一起,茫然四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