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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国君虽死,誓约尚在(1 / 0)

榆林辖区的一个小镇,榆阳。

一家客栈名“兴隆”,不大,却相当干净。此时客栈门前红灯高挂,门口牌子写了满员两个大字。

几名便装侍卫在门口守护,见到艾伯特进来纷纷行礼。

艾伯特微微点头,径自率众上楼来到最里面一间客房。他展开双臂,有侍从替他脱去大氅。几名心腹已经在里间等他。

那军医首先皱眉道,“世子喝酒了?”

艾伯特碧眼轻弯,甩了甩袖子,“倒袖口了。”

军医神色稍缓。

“世子,侯爷着人催问,您能不能顺路去开导一下纳兰将军,帮他解决一下军马的问题。毕竟西凉战事吃紧,暂时也的确无法顾及河套那边。”一名侍卫递过来一杯茶。

“好说。”艾伯特接过茶抿了一口,嘴角微翘。

“这批军械盈利不错。”艾伯特坐下来,“此行节奏最好再加快一些。我们得尽快回去。”

“那我们还去极北吗?”一位戴单眼镜的先生顿了顿,问。

“本来是想去开一开眼,看看卖出矿石和宝石的精怪长什么样。但是时间太赶,这次就算了吧。明日约见一下姑父,然后就一路做生意南下,到淮水,见见赤焰帝国的新君,咱们就尽快回家。”艾伯特笑笑。

“可是那精怪出卖矿产宝石,不是抢了咱家生意?”先生有点不满。

迄今,温莎家族垄断了世界六成的矿脉,这霸主地位哪能随便给人撼动。

艾伯特略一沉思,“我们可以跟那精怪签约,他的产品以后都卖我家。”

先生更加不悦:“凭什么?”

艾伯特挑起眉毛看着先生,“他卖的不过是毛料矿产,我们西府卖的却是珠宝法器,哪个更赚?”

先生一顿,不由拍了一下桌子,“妙哇!那精怪一看就没相关产业。我们一旦接手,几十倍的利润就到手了。”

艾伯特展颜,“所以不要怕竞争,错位竞争有时便是最好的合作。”他放下茶杯,转向几位道士,“道长们还得辛苦一番,我们自己的军械也需要更新了。”他们已经开发了追风符、大力符、防护符、雷火符等多种道符加持的军械。每次卖出新产品,他们自己的装备就会大幅更新一下。保证自家军械至少先进两代,是他们一贯的原则。

道长们纷纷称是。戴帷帽的了尘道长却突然站起来一礼道:“世子,贫道上次的签约差不多已经到期。由于个人原因,怕是不能继续在您这里效力了。”

艾伯特微微一讶,遂点头,“了尘道长辛苦了。您为我温莎家效力颇多,本世子会以双倍礼金作为您返乡路费。如果有什么别的需求,您尽管开口。”

那道长一欠身,表示感谢。

了尘道长辞别艾伯特,怀里揣了厚厚一沓银票,慢悠悠走上夜半的街道。

星天寥落,北方春夜枯寂。柳条见柔,野花稀疏。除了偶尔几声犬吠,只有冷风掠过树梢的呼啸声。榆阳小镇不大,很快他就到了近郊的帝源河边,负手于河堤之上,借着朦胧月色拢目光向河对岸看去。那里有间极小的石头亭子,一位着了青色法袍的中年道士正在亭中默坐,石桌上摆了一壶烧酒,两碟小菜。

“你迟到了。”那道长的声音淡淡传来。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执意见我,却是为何?”了尘的声音一贯的冷。

“过来坐吧。不管怎样,十多年都没见了,一起喝两口酒,也不算过分吧。”那道长轻笑,径自往他对面的酒杯里倒了酒。

了尘举步,从河面新波之上缓缓踏过,转眼来到小亭之内。

“这北方荒蛮之地,风寒水硬,你竟也呆得下去,还一呆就是十多年。”见他长身玉立,衣袂翩翩地渡河而来,那道长微微唏嘘。

他并不接言。将酒杯拿起来一口闷掉,也不落座,冷声道,“有话快说。贫道时间宝贵,跟你磨蹭不起。”

那中年道长仰起头,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看了看他,“时间就是金钱?这些年你也赚了不少吧。”

了尘冷笑,“那是自然。除了钱,这世上已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那道长一默,遂缓缓道,“我来,其实只是传个话。那人临死都没能见到你,总归有些话不吐不快。”

了尘又是一声冷笑,“我和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至少那人养大了你的儿子,你是不是也应该尽一尽当父亲的责任?”道长双眼微眯,盯着他帷帽前的黑色面纱,轻声道。

了尘身子一震,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纵声大笑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响,将附近树上的鸟儿都惊飞而起,顿时寒鸦喜鹊布谷鸟乱成一团,纷乱啼叫的同时在周遭半空呼啦啦发出一通扑翅之声。

他向后靠住石柱,笑了良久,以更为冰寒的嗓音道:“你这是存心拿我开涮?别人不晓得,你还不知道吗?我他嘛的就是个断袖,一个见了女人都没反应的废物,当年我娶了那么多姬妾,没一个让我有感觉。这样的我,能有儿子?”

那道长以一种近乎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半晌,才一字一句道,“你见了陛下,可是挺有反应的。”

了尘发出一声凄怆冷笑,“陛下他不是男人?”

“对。她不是。”道长幽幽一叹。

了尘一僵,“什么?!”

道长摇头,“公叔敖,枉你道法高强,却傻得可以。陛下她本来就不是男人。”

了尘自是不信。“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要诓我作甚?”

道长却耐心得很,不紧不慢地轻声解释,“当年先皇痴心于姚贵妃,姚贵妃死于难产,他竟命大国师乐冲以瞒天过海之术掩盖她的命格,将陛下身份伪装成男子,当日便封她做了太子。这一瞒,就是一生。陛下她过得苦哇。偏偏碰到你这样的……”

道长也不知该说啥好了。他抚了抚额角,“贫道冒昧一句,难道你与她一夜巫山,都没发现蹊跷?这如何可能?!”

了尘尚在呆滞之中。

“你居然认为自己是个断袖,还为此娶了那么多姬妾泄愤。你当着那些姬妾的面鞭打她时她已经有孕在身,那一顿打险些导致流产。她用尽方法保住胎儿,你却吵着要跟她恩断义绝。她放你自由,却还是悄悄为你产下一子,也就是今日刚刚登基的新君,南宫执杺。若不是被你伤得太狠,陛下她也不会那么早就郁郁而终……”

说到最后声音沉痛,道长闭了闭眼,“乐冲耗尽心力的秘法太过厉害,陛下明明已经灯尽油枯,贫道竟也一无所知……”

早朝的时候眼看她从那椅子上突然就摔下来,呼吸停止,再也叫不醒是什么感觉?他已经不想再回忆。尽管他立刻操持着拥立新君,发布国丧,顺手还压制了一下皇叔的野心,一切办得干净利落,其实他整个人至今尚在一种难以描述的状态中。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她累了,宁可悄无声息在大好年华离开这个世界,有那道秘咒在身,有几人能提前窥之。

不能窥之,所以,他已经被一闷棍打懵了。他看着那大殿中静静摆放的棺椁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是做梦?最痛的部位却是一颗心。

他见了尘还不说话,眉心也是一皱,“公叔敖,她只让我问你,国君虽死,誓约尚在,你是否愿意再回来效命?”

“原来如此。”了尘轻道。他将帷帽摘下,一张疤痕交错的脸上流下清泪。

“周明,你早知道,却因为私心,一直不曾告诉我。”他用了陈述句。

那道长苦笑一声,轻轻一叹。“不错。这倒是。我一直保守这个秘密,不仅因为曾经在先皇面前发下誓言,更是为了有理由在她身边多留几日。纵使她心中只有你。”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声音平淡,“你现在只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看这头倔驴多幸福。那人活着,终日是为了他牵肠挂肚。那人死了,他是最有资格痛哭流涕的人。而自己,……只余一声叹息。

“贫道,愿意。”了尘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

南宫有鱼……

想当年,那风华绝代的人儿,以细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托着他的下颌,英气的浓眉轻轻飞扬,秋目横波,笑得众生颠倒,“从了我吧。今生,朕定不负你。”

他恨这个大自己三岁的国君,也更恨自己。恨自己被那笑容蛊惑,竟下意识地点头,脱口说了一个好。他公叔敖,赤焰帝国最天才的国师,就这样被一个断袖娶了。成了人家的贵妃。多么可笑。

二十岁冠礼那天,他中了药,□□好,清晨醒来,看着凌乱的床榻和空了的宫室,却丝毫印象也没有。

宫人们纷纷行礼,恭喜他与陛下更近了一步,他只觉得无比羞耻。彼时气盛,真恨不得将那皇帝找到一剑捅了。然而真的再见到那张脸,却只剩下意乱情迷。

他只好逃离。他用了各种方法,却无法从心中将那个人抹除。

“你喜欢我什么?这张脸吗?”他当着那人的面拔出三尺青锋,将一张完美的脸划得狰狞丑陋。他带着一脸蜿蜒血迹哈哈大笑,心却因为那人眸中的泪痛得几乎裂开。

那人苍白着脸,浑身颤抖着低声笑了,“好,朕放你自由。”

从此世上再无公叔敖。

他远赴他乡,浪迹江湖,走得越远,心中却思慕更甚。他为了钱接各种委托,赚的钱可以堆成山,他的心终于在思念中焚作灰烬。

他以为他已经不再痛,不再恨,不再爱。听说那人驾崩的消息,他居然还是会失魂落魄。整整这一天,他想着,辞了在温莎家的工作,便去摘星山下买一块地,搭一座茅屋,就靠着她的陵墓,孤独终老。

她却托周明捎来这样的真相这样的话,让他悔不当初,痛不欲生,却无可拒绝。他输了。输给了她。更是输给了自己。

原来这一生,他都在别扭地和自己抗争,却终究输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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