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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看上我相公者众(1 / 0)

翌日一早,侯府上下相传大爷和大夫人离了府,留下了大姑娘,丝言依着大夫人之言将大姑娘送到了荔园阁。

一早,恭妈妈一脸难色,如依跟在恭妈妈身后,脸上却带着顽劣的笑。

昨儿个夜里,娘说了在夫人这可得万金。出手打扮定是最为阔绰出色。若非如此,她怎么会放了爹爹和娘亲去游玩。

待念青用了早膳,恭妈妈便让芙儿通报。

屋内的念青挑眉,“可见到那大姑娘?”

芙儿点了点头,“大眼睛,小嘴巴,只是看着颇为傲慢。”

清茶与蕙兰一左一右伺候着,见芙儿这么一说,倒是都蹙起了眉头,大夫人这一招可真是绝了,大姑娘年纪小,又是小辈,打不得骂不得,否则这恶名就坐实了。暗想着大姑娘出自大夫人所教,这性子能好到哪儿去。不免又担心地看向念青。

念青但笑不语,抬手便让清茶去请了恭妈妈进来。

如依随着恭妈妈而入,见到念青之时,却是抬眸,一脸观察之色。

念青也看着这孩子,约莫十岁大笑,眼眸却是放肆大胆。

念青低眉,轻呷一口花茶,却是对着清茶说起话来,“据说再过几日,京城要举行评选官家小姐的才艺,传文花副将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们可要去看看。”

清茶点头,笑了起来,机敏地回道:“还得定了位置呢,据说那日不少人要去看呢。”

花副将之女花锦琪与大姑娘端木如依是喜出同门,两人同在范师傅那学习女红,只是每次花锦琪都会压如依一头,为此如依回府还闹过几次,这府上也早就传了个遍。

如依一听他们为了花锦琪而去,便是小手拽紧,从未有过的被忽略的感觉袭上心头,冷冷一哼,她开口道:“莽夫之女还敢自夸才艺过人!”

念青闻言,嘴角含笑。却似完全没听到如依之言,又继续说道:“人说夺得这一名,日后在京中便无人敢低看你一眼,管你是一般姑娘还是官家小姐,都是人人敬重的。”念青叹了一口气,似乎才看到如依,笑着说道:“如依,你可也参加了那大赛?”

如依顿了下,她的确报了名,然而,此刻看到眼前女子那含笑的嘴角,却是撇开了头,不回一句。

“也是,若没那才艺是万不敢报名的。芙儿,扶我歇息去。”

“是,夫人。”

如依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狠狠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离去的几人站在屏风后,看着那摆动的帘子。

清茶不免赞叹了起来,对着念青面露崇拜之色。大姑娘历来是看上一样东西就非到手不可,更是乖张难缠得紧。大夫人将大姑娘放在这,想必也存了多掏些东西的想法。

不想,大姑娘还没来得及使这性子,夫人便直接抓了她这好胜本性给激了回去。

芙儿低眉,却是将清茶的神色收入眼底,不禁暗叹道,夫人又收服了一个聪明的丫头。

恭妈妈依着念青的命令去了刺青园打探消息,不消一会儿就回来了。

恭妈妈一边笑一边回道:“夫人,大姑娘正关在书房里呢,听丫鬟说,下午联系了一个时辰的琴,只睡了半个时辰就起来联系了女红。”

念青点头,示意恭妈妈退下。脸上却出现了思量。

按着大夫人这般心思,只是出去游玩了,那黄大人定不会将自己的信放在眼里,也好。事情并未闹大,倒是好处置多了。

只是大姑娘毕竟是孩子,少不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要是过了一天,就上门赖着,怕更是让有心之人乘机闹了起来。

“芙儿,待会儿送些吃的用的过去,然后顺道问一下。”念青并不明说,以芙儿与自己的默契,更是聪明得紧,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应付。

芙儿点头,命了小厨房做了准备,顺道去了书房拿了夫人平时无聊写下的墨迹,便去了刺青园。

丫鬟丝言一见到芙儿,便没有好脸色,她还记得昨晚芙儿是何种姿态,这会儿哪里肯让她接近大姑娘。

便说道:“大姑娘正练习着呢,莫打扰了大姑娘。”

芙儿冷笑,却是喝了起来,“大胆丝言,我是奉了夫人之命,你还未通报就擅自做主,真真是想做了刁奴,恶奴欺主了!”

丝言闻言,脚步一退,看了眼芙儿身后的婆子们,正好见到婆子们鄙夷地看着她,她顿了下,却是抿了抿唇,“先等等,我这就去通报。”

芙儿沉着一口气,见丝言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

丝言本以为大姑娘不许芙儿等入内,没想到大姑娘却是将几张书画摊开,摆好了后让自己去请了芙儿。

芙儿笑了笑,让手下婆子都跟着一起入了屋子。

到了屋子,见大姑娘坐在一旁,眼眸半分不抬,嘴角却含着得意的笑。再看桌上放着一排通篇字迹隽秀的小篆,她微微眯眼,了然说道:“夫人说大姑娘累了,命了奴婢送了些汤果子来。”

说着,婆子们将东西放在桌上,顺道也放上了一叠纸。

大姑娘扫了那东西一眼,却暗暗急了起来,原本该听到的奉承之言半句都没有,芙儿像是没见到这一幕似的,继续放着食物。

如依瞪大了眼,喝道:“你眼睛是瞎了吗?”

芙儿无辜地说道:“大姑娘不是在这吗?怎么了?”

如依恨道:“我这书画,你可有想法?”

“哦,书画啊,还可以。”芙儿见东西都放好了,就要退下,“没事的话,芙儿告退。”

如依这会儿可不干了,拉着芙儿不让走,“什么是还可以!”

芙儿笑道:“大姑娘莫怪,芙儿长年呆在夫人身边,耳濡目染,自然是见多了,对大姑娘这书画,也不敢违心了夸去。”说着,念青朝那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将那叠纸张开。

上面的字霸气混元,楷书也好,草书也好,让人看得浑然忘我。

如依跳了起来,不免惊叹道:“这是谁的笔墨,各家师傅也从未给我看过这样的字,难道是师傅们藏私!”

芙儿摇头,“这些都是夫人闲暇之时的涂鸦,夫人本是命了我拿去丢弃了的,刚刚竟然糊涂了一起放在了这案板上。”说着,芙儿就要将这叠纸丢了,哪想,如依直接抢了过去,瞪了芙儿一眼,“你可以回去了,这东西,我替你丢了。”

芙儿立即拜服,“多谢大姑娘。”

待下人们都退去,如依看着那墨迹,砰地关上了门,半天也不让丫鬟打扰。

侯府有主要有四个主院,一是老太君居住的佳年苑,佳年苑依着清净为由,建在了最后头,依着前头就是大爷和大夫人的刺青园,与刺青园相称而建的就是居于东边的荔园阁。荔园阁和二爷二奶奶居住的天一轩只隔了两个回廊。

这会儿天一轩外站着二奶奶的陪驾丫鬟柳絮,柳絮正盯着下人,令道:“都休息去吧。莫打扰了二爷和二奶奶。”

众人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活。无一人惊讶。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屋内,传来男人低沉的话语,“可是真的?”

女子窝在他的胸口,呼吸着她的气息,楚楚落泪,“相公,我本以为有了当家主母,左不过就是让个权,这若是让了出去,侯府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尉迟风冷冽一笑,“娘子可有法子?”

女子深吸一口气,“她想主持中匮,我们只要管好了手下之人,不让她寻了错处便是了。”

“娘子若是只有这等智囊,相公便不指望娘子了。”男人眯起了眼,双眼阴冷看向那门把,作势要走。

女子惊地立即吓了一跳,深怕他去了尤氏那,立即拉了他道:“相公,不若乘着还掌权,就寻了她一个错处,让她失了这当家主母之责。”

尉迟风嘴角含笑,脚步一缓,立即将女子揽入怀中,“还是娘子懂我心。”

他敛起了笑,眉宇间浮现出几抹深思。

荔园阁中。

安平侯一身劲装,暗黑色的锦服边上烫伤了鎏金的赤色血莲,男人两手一张,肩上的大红麾扬起一阵风。

紫衣正要上前解了他领子前的带子。

念青就笑道:“紫衣,这事日后就让我来做,你就和芙儿一样,做一般的事好了。”

安平侯一夜不见念青,正是思念的紧,哪里需要人解了带子。

偏偏那紫衣似乎没听到念青的话,上前就要做了平时习惯之事。

安平侯眯起了眼,倏然一震,那大红麾应声而落。

紫衣怔怔看着那掉在地上的赤红色,竟觉得那般刺眼。

冰凉刺骨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侯府不需要不听话的奴才!”他揽起念青,拥着入了屋,“自请罚了去。少了一板子,加十倍。”

紫衣愣了下,看着那闪身入了帘子的人,呐呐开口,“是。”

蕙兰看着紫衣僵硬的背影,猛地缩了眼眸,发起了楞来。

屋内,念青眯起了眼,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很好,是熟悉的清新香味,她慵懒道:“新婚第二天,夜不归宿,夫君可有话说?”

尉迟烨可是一夜都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和思念。这刚回来就听到念青这般话语,猛地就勾了下来,发狠地吻了起来。

“恩……”她轻轻一叹。

男人抬起她的头,热气喷在她的颈上,她缩了缩,最终求饶道:“相公。”

男人笑了笑,放开她。

念青整了整衣衫,本想开口这两日之事,不想尉迟烨就说道:“我已经吩咐了府中的侍卫,日后只听由你一人差遣。”

念青顿了顿,抬头打量着这俊野不凡的男子。轻笑了起来,“相公,此番夜探可有查到什么?”

尉迟烨摇头,眉眼却是沉了沉,“是蹊跷了,命了人查看,一有消息就会传来。”

念青颔首,走了两步,倒弄起了芙儿带回来的药包。

尉迟坐在一旁看着,见女子温柔的背影,恬淡地捣碎着草药,心里盈盈一动,心口温暖缱绻。“明日归宁,我请了圣意,陪了你去。”

念青正加了些汤药,抬头笑道:“只要今晚好好歇息就是。”

尉迟眼眸中闪过一阵幽光,刷得不见,嘴上却是应着好。

第二日一早。

“丫头,起床了。”男人轻柔的呼唤响在耳侧,她却是噜了下嘴,又睡了过去。

芙儿进门,见到夫人这般,便白了白眼,今日可是归宁,王府上下都等着夫人回府呢,再睡就过了时辰了。

“让她再睡会儿。”说着,尉迟烨对着芙儿说道:“你先退下。”

芙儿领命退去。

他低头,温柔地抬起她的手,开始套上衣服。待念青穿戴整齐,他轻笑道:“猪托生的,就知道睡。”

谁知念青刷地抬眼,愤懑地瞪了他一眼,“昨晚说好了的,哼,男人的话不能信。”

没想到话一落地,男人猛地低头,“天下男人均不能信,当然,除了我。”

念青窃笑,耐着睡意起了床,让芙儿进来梳个发髻,便随了尉迟出门。

清茶笑道:“夫人,您吩咐的东西都带上了马车,看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芙儿也正要扶了念青上车。

突见萧昂出现在门边,他一脸风尘仆仆,见侯爷便行了礼。

尉迟烨对着念青点了下头,便退到了墙内。

念青正要上车,忽闻一声轻呼,念青看去,正见二奶奶笑着上前,手上捧着一盒东西。

“今日二嫂要回门,我没什么东西好送的,这区区小礼就给了二嫂,望着二嫂能多福多寿。”二奶奶笑着递上了盒子,梅嬷嬷因着老太君之意也来送送,见二奶奶这般倒是点了点头。

念青挑眉,伸手作势就要拆开盒子,二奶奶立即道:“使不得,待上了马车再拆开吧,就是到兰若寺求得的,只为了一番心意。”

一番心意?

深深看了二奶奶一眼,念青讥诮,才诬了我入府断了你的生路,这会儿就要又是送礼,到底有何用意?

念青抬眼,嘴角的笑意加深,“礼收了,自然是要还的。芙儿。”

芙儿上前,听候指令。

“去拿了那寒山枕来。”念青勾唇一笑,看着二奶奶陡然一变的脸,越发笑得灿烂了。

芙儿愣了愣,垂头说是,便去取了你寒山枕。

寒山枕仅有寸高,却是通体雪白,夫人这寒山枕虽只有四寸长,却已经极为难得,寒山枕能补人睡眠,买的话,得有千金方能得,还是侯爷准备拿来送给王爷的呢,这……

二奶奶一见寒山枕,额头便渗出了汗,抬眸深深看了眼念青,忙推道:“就那小礼,怎么能得二嫂的寒山枕呢。”

几个嬷嬷婆子从一旁经过也都驻足看了几眼寒山枕,暗想着二奶奶不让夫人拆开礼盒,说不定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礼,夫人看都未看一眼就要送出价值千金的寒山枕,真真是大方。

“哦?礼不贵在轻重,在心意。既然弟妹不想要,芙儿,收起来。”念青笑道:“弟妹不必客气。”

正抬眼,见尉迟从墙后走了出来,萧昂紧跟其后。

二奶奶见状,喊了声,“侯爷。”

安平侯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芙儿等丫鬟上了下一辆,二奶奶见这浩浩荡荡的气势,紧紧拽着拳头,今日一谋,算是败了。

见众下人还驻足称赞,脸上更是一会儿黑,一会儿白。

上了马车,念青便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除了一个印了红印子的黄色绸布,还有一个便是通体玉白的玛瑙手镯,其间血丝连亘,颇有生命延续之象。

念青了然一笑,尉迟眯起了眼,冷冷笑道:“她好大的胆子!”

天一轩中。

二奶奶坐在椅子上,气得浑身发抖。

柳絮递上了茶,站在一旁。

她端木念青倒是会做人,事事做得一丝不漏!今日一谋算是败了。

那红丝玛瑙乃是自己的陪嫁,价值千两白银。原想着端木念青收了这礼,自己说得含糊,众人以为左不过就是送个开光的符,她等念青回门就说自己糊涂了,竟然把玛瑙一起送了,端木念青不知,以为自己一并送了两礼,自然是收了不回。

府中众人猜疑,自然能传出端木念青吞了我的东西不还之事。这品行就是差了的,哪里还有资格当这侯府当家主母。

谁知,她竟然拿出了寒玉枕,自己的红丝玛瑙哪里能抵得过寒玉枕,真真是功亏一篑,就算自己说了出去,众人也只会说夫人也回了寒玉枕,只是那红丝玛瑙敢换寒玉枕吗?只怕引来众人笑话。

可惜那红丝玛瑙虽不及寒玉枕金贵,那也是价值千两白银。她气得全身都麻痹了,只是咬紧了牙,暗恨了起来!

马车内,念青将那红丝玛瑙挂在手上,一脸惬意,空手套白狼的感觉不错啊。

尉迟烨轻啄了她的脸颊,将她拥在怀里,“真想把那寒玉枕送了她?”

念青挑眉,“我要送也要看她敢不敢收,若真收了,我也会让她吐出来。”

尉迟烨见她这娇巧样子,忍不住就要抓过来狠狠亲一口才放了回去,成功看到她红肿的双唇,他才笑道:“真是美极了。”

念青脸颊绯红,嗔了他一眼,便眯了眼睡了。

尉迟烨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慢慢淡去,那天一轩竟然开始不安分了。他低头看了眼念青平坦的小腹,眼眸一暗。

约莫一刻钟,马车便停了下来。

安平侯抱着念青下了马车,众人一见吃吃笑了起来。那红霞毫不客气刷地染了念青的脸颊。她略微挣扎,见赵嬷嬷,赵当家的,关妈妈都在,更是整张脸都红透了。

“姑奶奶,姑爷回来了。”赵嬷嬷躬身笑道,马上让了众人让了路,这拥挤的道路才顺了点。

清茶,蕙兰命了人将东西都般下来。

几人哎了声,喜上眉梢。

等去了前院,端木骏业和云双坐在上头,奇麟已经下地走了,这会儿看到念青,更是啪啪鼓掌,跑上前来。

看着奇麟一左一右晃着,念青的心都提了起来。

“姐姐。”奇麟立刻扑了上去,念青一把抱了起来,吧唧地亲了下,才见这白白胖胖的奇麟,笑着道:“又重了。”

奇麟大大的双眼眯起了笑,“姐姐是不是嫁人生孩子去了?”

念青愣了下,有些无语,谁教的?她看了眼一直照顾奇麟的奶娘,见奶娘有些尴尬地低头,念青暗暗眯起了眼,让画儿将奇麟抱到一旁,便跪下行礼道:“女儿给父王,娘亲请安。”

安平侯亦道:“给岳父岳母请安。”

端木骏业点头微笑,看着下方俊逸不凡的男子,想起这几日听到的市井传言,那日的麻衣男子竟然就是安平侯。这事情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认定了,这必然是自家的女婿。

云双笑着点头,看着念青道:“都起来吧。”

两人站了起来,念青便让了蕙兰清茶将东西送了上去。

堂前一脉欢声笑语。

水管事从外头进来,低头道:“王爷,王妃,族长来了。”

一室的笑语顿时被打断。安平侯瞬间散发出冷冽的气息,冰冷的薄唇慢慢抿紧,上次这端木老头入府退亲后,他便让人使了几个暗招,现在宰相府不待见这老头子,他倒是按耐不住了。

端木骏业冷冷道:“让他进来。”自从父亲去世,他对族长敬重有加,多次好礼相待,不想他上次竟差点毁了青儿的名声和姻缘。

水管事应了声。

须臾族长领着端木桦和端木紫音走了进来。

端木紫音本不想来王府,上次还是被端木念青赶了出来,本就憋着一口气,不想娘亲却说了,安平侯乃是大锦亲贵,又生得风流倜傥,俊美非凡。她的心被说得一动,今日便随了爹爹和爷爷前来。一入了门,她便抬头,寻着那风流俊逸之人。一袭淡紫的身影入了眼帘,男子负手而立,昂然七尺,刀眉入鬓,朗目星眸,关是这气度就让她不忍眨眼。她眯起了眼,痴痴看了。孰不知这痴痴之态已然入了爷爷之眼,族长微微颔首,便对着端木骏业说道:“今日青儿回门,我这做叔公的就让她堂叔送了些灵芝来,看看还需要什么,我这就去运。”

念青微笑了起来,对着族长说道:“族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族长点头道:“府上丫头出嫁归宁,哪有不来的道理。”

念青挑眉,却是不发一语了起来。目光掠过族长,看向一脸呵笑的端木桦,她的眉毛一跳,却是因着她身后的女子那灼热的目光所惊。念青握紧了拳头,回头抱起了奇麟,将奇麟塞在尉迟的怀里,“叫姐夫。”

奇麟奶声奶气笑道:“姐夫。”

尉迟嘴角勾起了笑,双目却是似有若无扫了眼念青的小腹。

端木紫音一见安平侯笑了,更是一颗心咚咚直跳,恨不得他怀中之人是自己无他,这会儿一颗春心动了起来。双眼咕噜一转,却是打量起了念青。

端木桦看到紫音这反应的速度,顿时笑了起来。

“姐姐,今日观姐姐气色不错,这在侯府定然是吃穿用度都是好的,姐夫待姐姐真好。”说着,紫音抿唇一笑,虽是对着念青说话,双眼却是闪了一下看向尉迟。

念青眼帘一掀,却只是点头,半句没接端木紫音的话。

端木紫音竟也微笑了起来,兀自走到念青身旁,将一旁站着的芙儿挤了开去。

芙儿深深看了端木紫音一眼,便退了开去。

“姐姐,这几日妹妹待家中也甚是无聊,不若去侯府玩几天再回去?”她抬眸,希冀的目光看向念青,水眸颤了下,似乎只要念青不答应,那就是梨花带雨了。

那头,云双听闻紫音这话,也听出了一丝怪异,这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可以随便去他人内院?

端木骏业更是狐疑地看向族长和端木桦,这话到底是他们授意的还是紫音自己一人所言。

此刻族长似乎也观察到了端木骏业的目光,便立即喝道:“说什么呢。”

紫音见念青并不答应,便转而看向安平侯,一双明亮的眸子顿时又痴了般,芙儿见状,真真想上去撂下她的眼睛,踩在地上碎了个响。

“姐夫,你说我去侯府玩个两天可好?”

男人放下奇麟,双眼却是勾出一抹阴鸷的杀气,黑深沉重,刷地扫向眼前的女子。

室内一片沉寂。

端木紫音一颤,只觉得一股森冷的寒意从脚底爬了上来,她僵了僵身子,竟吓得退了一步。

男人越过了她,放下奇麟,抱起了念青,冰冷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堂,“我娘子昨夜累着了,岳父岳母,我们先去听雨轩,到了吃饭时间派个丫鬟来寻了就是。”

说着尉迟烨越过这些人,竟无人敢挡一步。

芙儿欢欣雀跃地瞪了端木紫音一眼,暗道,不自量力。

一路上,念青都在装死。

众多奴仆看着姑爷抱着姑奶奶,一脸艳羡,不禁叹了起来。

若说这王府三位小姐的命运,还真是来了个天翻地覆。

大小姐虽说贵为玉嫔,却是福薄的,从嫡女现在变成了庶女,据说皇上前儿个还恩准了大小姐回府探亲,谁知她却是去了宰相府。真真是令人寒心。

二小姐现在贵为丽妃,还怀有子嗣,成为后宫之中圣宠最盛的女子,根本无需王爷担心。

三小姐嫁给了安平侯为妻,虽说是填房,但是光看侯爷几乎要宠上天去,真真让京中女子看呆了眼。

下人们一叹,见侯爷一路直奔听雨轩,不免都暗笑了起来。

堂前被冷落的三人见重要之人已然走远,还一副闲人勿扰之态,便草草告了辞。

云双看着那三人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端木骏业抱起了奇麟,吩咐了厨房做些好吃的。便牵着云双去了主屋。

念青小憩了会儿,一双明眸眯着,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正是睡得格外香甜。

男人微微一笑,“醒了?”

念青闻言看去,见自己枕着他有力的手臂,他微微一动,却是笑道:“丫头,相公的手臂麻了,快揉一揉。”

念青一听麻了,一阵愧疚袭上心头,她立即揉捏了起来。看着他道:“下次不许了,一个枕头才多少铜板,你这手可是无价之宝。”

尉迟烨呵呵一笑,却是享受地眯上了眼睛。

念青揉捏了一会儿,笑看他现在的样子。

突地,门外传来剧烈地咚咚声。

床上的男子眼帘一抬,冷冷看向门边,“说!”

“侯爷,夫人,皇宫传来消息,说丽妃娘娘出事了。”芙儿焦急说着,声音已经微微发颤。

念青一震,立即翻身下来,俏丽的小脸都凝了起来。

尉迟烨立即起身,开了门便走了出来。示意芙儿接着说。

“说是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这会儿情况危急,刘冶请了皇上旨意,让夫人入宫!”

念青闻言,两脚一跳,挂在了尉迟身上。

尉迟烨无半分迟疑,纵身一跃,便闪身而出。

芙儿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待马车快驾,迅速飞奔到了宫门前。

守宫的侍卫直接放行,“皇上下了令,无须下车,直奔永福宫!”

小安子扯起了缰绳,高声一喊,“驾!”

马车如离弦的箭飞快地朝着永福宫的方向而去。

念青死死拽着锦帕,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双眼定定看着马车的帷帐,焦急地咬了咬牙。

尉迟烨抱紧了念青,却发现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几滴汗,身子微微有些凉了。

“丫头,快到了。”

念青颔首,却是依旧无一脸血色。

男子低垂的眼眸迸射出一抹浑然的杀气,好比一把冷箭簌簌而出。

入了永福宫,念青直直奔去。

安平侯留在外头,见皇上也在,行了礼便看着站在这院子的这些人。

皇上点头,双眼却是焦急地看向屋内。

皇后与皇上并排而坐,一直低垂着头。

江前荣派了侍卫镇守永福宫。

安平侯眯起了眼,双眼陡然注视着那站在一旁的女子。

端木玉妮由着彩霞和香红搀扶着,正探了下身子,朝着里屋看着。

德妃脸色发白,双眼却是露出了担忧之色。艳玲与敬妃娘娘站在了玉妮身旁,也一脸观望之时。

“到底是谁推了丽妃!”皇上扫了众人一眼,眸色中顿现杀意。宫中本少有子嗣,这一次是齐悦怀孕,他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人多照看着点,没想到竟也出了这纰漏。今日春回大地,皇后言御花园的花开了一半,他便想着这几日齐悦因着孕吐,总觉得闷,便让后宫众妃到御花园的广亭前赏了春景。

自己离开还未半刻,竟出了这事。想起刚刚丽妃晕倒之时,那一脸苍白神色,真真让他心胆俱裂。

“皇上,有人推我。”

那句话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她双眼满是泪水,抱着肚子,一脸害怕,“保住孩子!”

这句话曾经有多少妃嫔跟他说过,然而这句话结束后,那些女子再也没有和他说过关于孩子的话。

一股强烈的愤怒袭来,犹如在沧海尽头的一只飞鸟,绝望地看着茫茫大海,愤怒地凄厉一吼。

他闭上了眼睛,双目泛发出幽幽冷光,盯着这四个妃嫔。

“还不说吗?来人!将这四宫的丫鬟送去慎刑司!”

皇上的话刚刚落地,上来四个侍卫。

德妃身边的红绡惊得一跳,一脸苍白。刚刚不知道是谁绊倒了,连着几宫一起倒了下去。德妃娘娘是离丽妃娘娘最近的人,她有些紧张地看着德妃,莫要被冤枉了去。

彩霞眼帘一颤,双眼直直看向那敬妃娘娘。

敬妃一脸淡然,并无半分慌张之色,彩霞再次低头,脸上出现了深思。

屋内。

众位太医守在床前,何姑姑站在床头,帮着用热毛巾擦这齐悦的头,嘴里碎碎念着。

念青上前,刘冶立刻跪了下来。

念青眸色一冷,“起来!”

刘冶抬眸,青涩的眼眸里出现了深深的愧疚,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小小的身板都沉重了起来。

太医们见念青来了,都让出了道。

床上,齐悦的脸色苍白,一只手紧紧护着腹部。

念青蹙起眉头,众位太医守在床前,何姑姑站在床头,帮着用热毛巾擦这齐悦的头,嘴里碎碎念着。

念青上前,刘冶立刻跪了下来。

念青眸色一冷,“起来!”

刘冶抬眸,青涩的眼眸里出现了深深的愧疚,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小小的身板都沉重了起来。

太医们见念青来了,都让出了道。

床上,齐悦的脸色苍白,一只手紧紧护着腹部。

念青蹙起眉头,把起了脉,心脏似乎被人死死揪紧,用力一掐,窒息的感觉蔓延而来。

她冷眼看向这些太医院院士,双目顿时燃气了熊熊烈火。到底是谁开了归尾,丹皮!她咬牙,浑身上下都剧烈颤抖了起来。看向这些太医,她竟觉着他们的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把锋利的屠刀,一把一把都在滴着鲜红的血。

“除了刘冶,全都给我滚!”她咬紧了牙,吩咐道:“上固元汤!安胎药拿来!”

众位太医哪里有见过这般态度,即使是皇上也从未对他们如此恶劣,这般想,便动都不愿动了。

念青眯起了眼,冷冷地看向这些人,“若是娘娘的胎保不住了,我想皇上也会要了太医院上下所有人的命,要是继续站着,那便站着,何姑姑给我记下他们的名字,回头我找他们的家人说说殉葬这种话题。”

众太医闻言,立即退了出去,半步都不敢停留。

何姑姑立刻门关上,念青抽出银针,止住血。

继而检查了刘冶递上来的安胎药。

此刻齐悦悠然转醒,一见到念青便嘤嘤哭了起来。“念青,有人推我,有人推我!”她的语气苍凉凄然,紧紧抱着肚子,一脸害怕,“念青,孩子,孩子他……。”

念青垂下眼眸,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却是按耐住自己的性子,对着齐悦说道:“姐姐,现在开始喝药,一切都还来得及。”

齐悦一听,立即抱起了碗,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何姑姑上了止血的药,贴在了齐悦的肚脐。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情况算是稳定了下来。

见齐悦又沉沉睡去,念青的手脚已经累得发起抖来。

刘冶轻声道:“三小姐?”

念青半闭的双眼陡然一亮,一抹森然的语气溢出她的口,“刘冶,知道刚刚有人给娘娘下了归尾和丹皮吗?”

刘冶一震,怔怔地抬起头来。惊讶地张着嘴。

念青摇头,心中隐隐生出不安来。他毕竟太小,阅历不够,怕是轻易信了人,那便是置姐姐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刘冶见念青出现了失望之色,顿觉得晴天霹雳,这会儿立即跪了下来,一脸痛色,“三小姐,是刘冶错了。”

念青叹了一口气,“皇宫之中,人心险恶,万不能有一丝松懈,今日这药到底是谁开的?”

刘冶自知自己犯了过错,不敢有丝毫隐瞒,便说道:“今日丽妃娘娘出事后,太医院院士都来了,这药方谁开的,都会存在太医院,坏了!”

刘冶的神色一顿,“三小姐,要快,怕是这药方还不到太医院就要被毁了!”

念青闻言,刷地站了起来,立即走了出去。

见到皇上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皇上,孩子保住了。”

皇上惊地一喜,抬腿就要入屋。

“皇上,姐姐需要静养,现在还入不得。只是皇上,念青恳请皇上让姐姐回王府修养,等生了孩子再回宫。”念青低垂着头,没人看到她的神色,她的话却是让众人一震。

皇后慌得站了起来,却是厉声道:“荒唐!皇族子嗣尊贵无比,怎得生在外头!”

皇上脚步顿了下,回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下方的女子没有抬头,却是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安平侯立即上前,一丝焦急一掠而过。

哪知一靠上来,念青的手却是隔着众人摆了摆。

安平侯一顿,终究是退到一边,焦急说着:“娘子,有什么话就说,我信皇上会为了丽妃,为了皇子听你这一言。”

皇上听安平侯这么一说,才知道态势严重,立即问道:“究竟是何因?”

念青抬头,脸上已经泪意连连,“姐姐被人推下台阶,本就在危难之中,不想念青查及,有人给姐姐的药中家了归尾和丹皮啊!”念青顿了顿,看向门口刚刚离去的太医,脸上的焦急更盛。

“皇上,您请了太医院上下太医是为了救姐姐,可其中不乏有手持刀刃者,想要一把结果了龙嗣和姐姐之命!”“什么?”念青眯起了眼,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见众人都低下了头,她暗暗道,这些牛鬼蛇神,竟这般猖獗!从此刻起,我端木念青不会再保守退让,我要让你们知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江前荣!把太医院那些人都给我带上来!”皇上眯起了眼,这可不能真让齐悦生了离宫之心。一想到这,他的心都揪了起来,生怕齐悦真对皇宫失了心,若不严惩,这皇族子嗣之命岂不是贱如草芥!

江前荣领命,须臾,太医院上下都立在了院子前头。

皇上瞅了他们一眼,便说道:“把太医院开的方子拿上来。”

负责收着药方子的小童立即递上了药方,三张药方子均没有写归尾和丹皮。他眯起了眼,看向念青。

念青此刻抬头,把这三个单子接了过来。

的确没有。

她问那小童,“单子全都在这,无一张损毁,丢掉?”

小童点头。

念青眯起了眼,历来没有单子是抓不得药的,太医院进出之药都必然是要登记的,那么这单子怕是没有漏的。

安平侯上前,站在她的身侧,才一眼,眸子里已然出现了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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