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油灯的火焰轻微晃动,空气里透着腐朽潮湿的味道。天色并不算晚,此刻还未黄昏。只是这牢里的光线黯淡,日夜的差别并不大。外头已近初春,暖意来袭,这牢里却是彻骨的冷寒,细嗅之下还会发觉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阿姜在这地牢已待了半月之久,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不知狱卒得了什么吩咐,每夜都会点两个火炉,不让她受寒。
“吃吧!”狱卒例行公事的将一只碗放在牢门前,碗里不过两个又冷又硬的馒头,阿姜急忙上前抓过一个往嘴里送。平日里这些狱卒只在晚膳时给她一个冷馒头,一日只有一顿吃,一顿仅一个馒头,阿姜对此表示很不满意。没料到,今日竟有两个馒头,她不由的勾起嘴角。
正吃到兴起处,冷不丁瞧见栏栅外停着一双黑底金线绣云气纹的靴子,视线渐渐上移,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阿姜还是被噎了一下。
来人嘴角轻勾,笑得一派温润如玉,“好吃吗?”
元羲……他的伤好些了吗?
阿姜急忙加快速度将剩余的馒头塞进嘴里,他看着她眼泪都差点噎出来的模样,笑意更浓。
“来人,将她带出来。”细听之下,不难发现这句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阿姜随着他们来到地牢内的刑讯厅,立马便被俩侍卫强行按下跪倒在地,膝盖碰撞的生疼,双肩亦被紧紧的钳制住,她不安的挣扎了几下,一抬头望入他古井般幽深的双眸。
她不由的低下头,低声说道:“对,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想伤他的!
望着他怒气腾腾的双眸,阿姜不禁想真是世事无常,一转眼他对她的态度又变回了以前那般。
下一刻,下颔被扣住,迫使她抬起头,她慌乱的避开眼前人的目光。
“说出幕后指使之人,我兴许会饶你一条贱命。”元羲松开手,冷哼道。
阿姜微怔,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只是她并不看好眼前之人的脾气,说出来怕是没有活路了。见她垂头沉默,他眯了眯眼似下定了决心,一声厉喝:“来人,用刑。”
阿姜听得此言,身子害怕的微微颤抖起来,仍是不言语,只默默的抬头望了他一眼。
狱卒拱手问道该上何刑,男子的视线一一扫过墙上挂着的沾染过各种人血迹的刑具,指了指墙角的拶子。
元羲随意的挥了挥手,狱卒开始行刑,可苦了阿姜。尽管不过片刻,她只觉说不出的痛楚在十指蔓延,大有十指骨碎之感。她却紧咬着下唇,既不痛呼出声,也不讨饶。
阿姜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听得耳边一声“停”,手指上的拶子松了力道。元羲低头瞧她,只见她十指已开始泛红,他凤眸微凛,语气森寒。
“继续。”
“等......等一下!”阿姜下意识的开口打断道,他居然是来真的!
“终于想清楚了?”元羲冰凉的目光放在她身上,令她很不自在。
阿姜艰难的扯唇冲他一笑,大有挑衅之意,“抱歉,并没有,我只是想再歇一会。”
“找死。”元羲的声线透着冷意,眼神示意狱卒继续用刑。
阿姜又开始遭罪,十指连心,十指噬心,她已经痛得开始胡思乱想,可是再怎么痛她也没有昏过去,戏台上的故事太欺骗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狱卒取下了拶子。她只觉头皮一紧,被迫抬头对上元羲的眼眸。
“我倒要看看你这身贱骨头有多硬!”太子殿下此番宣言信息量十分大,不仅陈述了她日后的苦日子,还表示以后可能连冷馒头都没得吃了!
她动了动嘴唇,正想说点什么来补救一下,元羲却松开手,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