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未醒，头疼欲裂，躺在一张完全陌生的床上，黑色的床，黑白条纹的床单被褥和枕头，不远处玄逸光着上身的挂在门框上，一大清早在做引体向上，挥汗如雨。
她什么都没穿，地上也没什么可穿。
裹住被子坐起来，打着哈欠走过去。
他浑身大汗从门框上跳下来，轻轻地拍着手看她。
“早。”她又打了个哈欠，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喝杯水，她的身体都快干裂了。
她从他身边穿过，直接去厨房一口气喝掉两杯水，打了个嗝，全然不顾他的注视，又裹着被子走回去，往床上重重地一躺，翻身趴在床上继续睡。这床其貌不扬，但其实是意大利原装进口纯手工的，尤其是床垫，卖了她那一屋子的家俱也买不到，这家伙有这么棒的床，居然一天到晚的不睡觉，怎么想的？
完全不是装样子，直接就睡着了。
玄逸又好气又好笑，拿她完全没有办法，便走进浴室。
夏小青睡到自然醒，揉了揉凌乱的长发，往枕头上靠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坐起来。
阳光穿过薄薄的纱帘，照在屋子里，清风徐来，一切和谐安谧。
慵懒地靠在床头上，两眼放空，睡醒之后，总要有一点时间用来发呆，大脑才能彻底醒过来。
门被推开。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吃惊，走路带着风，成天熬夜的人，居然大中午的有时间待在家里。
“这里好像是我家。”他扶着门问，“睡够了吗？”
她翻身再次躺下去，抱住枕头，轻轻地磨蹭了两下。
“你在干什么？”他毫不客气地走过来，站在床边，颦眉看着她。
他绝对不会懂得在这种感觉里睡觉，完全是毫无束缚的享受。
“拿着这个。”他递过来几张百元大钞。
这情况有点儿，不尴尬。他就算要走容得下她在他床上再躺一会儿，说一声就好了，非得在这个情况下把钱给她吗？
他笑：“不是给你，要还的。”
又是这句，现在想想，之前他给的一千块居然还没还。
眼下这情况可不是能讲骨气的时候，她爽快地把钱接过来，冲他笑。
“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吗？”他坐在床沿，从床头柜里取出一盒烟，点燃。想起此情此景颇有些熟悉，轻轻一笑。
夏小青探出头去，好奇地往那抽屉里看了一眼，并没有小孩子不能看的东西，转而数着钱反问：“你昨晚过得愉快吗？”
他没有回答，摇了摇头，起身从外面拿进来一只袋子。
“你怎么会有我家里的钥匙？”她有些诧异，袋子里的衣服全是她平常穿的。
“你的助理有。”他言简意赅一句话，包含了好多事。
“你怎么联系到南华的？”她又问。
“没有人民警察不知道的事。”他扫了她一眼，“穿好衣服出来，有个地方必须去一趟。”
他的车子就停在楼下，打开窗户示意她上车，夏小青跳上去，颦眉问：“既然你能载我，给我钱干嘛？”
“装好了，待会儿用得着。”他从来就不是喜欢解释的个性，没有更多的话，车子径直开到了派出所。
“林锦瑟，你认得出在巷子里袭击你的人吗？”一个女警官问她。
夏小青低声说：“大概一米七左右的个头，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手臂上有一个蓝色的很粗糙的纹身，好像是一把宝剑，剑锋正对着中指，边缘都已经染开了，还有，身上有一股很浓的灰味。”
这是仅有的记忆。
玄逸站在走廊上抽烟，刑大队长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冲他笑：“虽然她醉得很厉害，但情况比想象中的好，她能记得对方的一些明显特征并且很清楚地表述出来，加上你们的证词，证据足够了。”
“伤得怎么样？”他颦眉。
“并不严重，只是一些轻微的擦上和淤青，不用担心。”队长瞥了他一眼，笑问，“不过，你的情况好像比她这里更严重。”
“所以要走了，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他笑，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队长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什么都不跟她说吗？”
“不需要让她知道。”他挥手，“改天一起吃饭。”
“那要叫上你师傅！”队长朝他挥手。
那个女警官陪着，夏小青拍完照，录完口供，出门就看到玄逸的车子不见了，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钱，轻轻地摇头，这家伙就是那么没有风度。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女警官问她。
她笑着摇了摇头：“坐警车回家，房东会把我赶出来的。”
隔着场院，她远远地看到值班室里的监控画面，灵机一动。
警方的监控也有死角，酒吧后面的巷子里就无法监控，可酒吧正门是可以看到的，在她的请求下，女警官给她看了当天晚上监控，夜深了，周围空无一人，在她遇袭前的二十分钟之内，监控里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影出入。
“怎么了吗？”女警官问她。
难道真是醉得不轻？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看见二叔就只是幻觉？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相信，警方的监控难道会不如她醉眼昏花的所见。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一次破灭，十年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倘或二叔夏元真的还活着，就说明是他出卖了自己，另一个可能是他也被杀了，她问过自己，更希望哪一种可能性？
这样两难的选择，还是忽略不计了吧，只是一个幻觉而已。
女警官送她到门口，笑问：“在担心玄队吗？”
夏小青回过头看她，她才意识到大概说错了话，忙抿嘴笑，不再言语。
“他又去开枪了吗？”她问，从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上次被子弹擦伤的样子。
“没事，你回去吧。”女警官笑道。
越是这样说就越是让人担心，夏小青直视她的眼睛，她便也不肯再多说什么。
夏小青越想越觉得不对，便直接给玄逸打电话，电话通了，但没有人听。
原本要回实验室的夏小青，转道去了玄逸的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