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08章 苏麻 修(1 / 0)

延禧宫中娘娘、小主不少,然而几人短暂的驻足并未见有好事儿的下人,多少看出宜妃的手段。

由胤裪带着,两人尽往宫中僻静处行去。定贵人身份不高,性子清冷,在整个延禧宫中都没什么存在感,就连住所亦是极尽幽静。

胤裪自幼跟着苏麻喇,母子两人感情并不深厚。她话不多,相对而坐,除过寻常问话,便再不多言。即便是对云思这个新儿媳妇,也没有什么特别。

明明是三十出头的美妇人,周身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清冷,只是转着念珠,口中兀自念念有词。

云思陪坐一旁,小心陪笑,对这种相处方式颇为不解。偷偷瞄一眼身旁的胤裪,正寻思如何缓和当下的尴尬,定贵人恰好诵经结束,杏眸微睁。

她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透着清冷,淡淡看一眼胤裪,才问道:“可是去看过苏麻姑姑了?”淡漠的语气却听不出情绪。

胤裪便恭敬解释,因着是大婚第二日,依着规矩,尚未及探望。

室内安静,云思依稀听到声叹息,声儿极低,恍惚间,疑是听错。继而是定贵人轻而淡的低语,“既如此,安也请了,这便走吧。”

胤裪倒是颇为听话,二话不说,当真告退。可云思吃惊不小,他言语中对母亲分明是敬顺的,哪知母子相见不及半刻,一个是默然相对,一个也真走的干脆利落。让她夹在中间,反不知如何是好。

思量再三,可毕竟不得章法,也没个头绪,只能暗自忖度大约是定贵人生性如此罢了。此时再看胤裪,已是一脸泰然,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她。当下自是不敢耽搁,也匆匆施礼告退了。

出了延禧宫,云思虽是心中有惑,但几次偷瞄胤裪,都见他面上并无丝毫不妥,既是如此,胤裪不说,她倒是不知该从何问起了。

正巧出了宫门便有软轿候着,这一次两人倒是分别上轿,由人抬了往慈宁宫方向行去,便更是一路无话。

自清军入关,慈宁宫一直是孝庄文皇后的居所。康熙二十六年腊月,孝庄薨逝,这儿便再无人居住。

寂寞幽深的宫殿,虽无主,却依然整洁。

尽管是白天,阴影下的老旧殿堂空无一人,心中莫名就觉着阴冷。花盆底儿制造出的脆响响彻宫苑,咔哒咔哒,声声都让人心惊。

宫室后的大佛堂传出阵阵木鱼声,离得越近,越能嗅到一股渐浓的香气。

有小宫女看到胤裪和云思,不用多言,便熟门熟路的引着两人入内。

热气腾腾的奶茶透着浓浓奶香,与京中流行的口味微有不同,是纯正的科尔沁草原风味。暖胃的同时,亦驱走了心中的阴冷。

八十多岁的苏麻喇一头银丝如雪,堪称人瑞,一脸和蔼慈祥的笑容与定贵人形成极大反差。她在宫中辈分虽高,但行礼请安样样不落,让人觉不出分毫不适。

云思思忖她在清宫中的地位特殊,本是不敢受礼,见胤裪坦然受了,才学着让了半礼。

二人劝了半晌方小心落座,即便如此,也只仅仅在椅子上搭了个边儿。举手投足间,都是融进骨子里的谨言慎行。

不经意中,云思就对面前的老人生出敬意。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腰,身下的椅面儿又空出一块儿。

紫檀香气萦绕室内,依稀是昨日夜里胤裪身上散出的气息,但要浓郁许多。他虽静坐,面上不显,坐在身侧的云思却能感到他此时的闲适放松,那是与在宁寿宫和延禧宫都截然不同的状态。

苏麻喇笃信佛教,极为虔诚。坐在椅上,手中的佛珠无一刻稍歇,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既非刻意的冷淡疏离,也不是过度的热情关注。

几人闲谈絮语,苏麻喇时常询问云思意见,二人仿佛相识已久,亲切温和。这样的态度让云思舒适不少,精神也渐渐放松下来。

很难想象,陪伴孝庄文皇后一生的传奇女子,竟就是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岁月如水,将多少故事都洗练的不复当年颜色。

“十二阿哥,宫中礼仪繁杂,劳心耗神,不如和福晋回府稍歇。”苍老的声音不卑不亢,是浸淫宫中多年后,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分寸,透着暗藏其中的关怀。

善意的眼神睇向云思。她脸色微红,垂了头。连日来休息不好,竟然不觉间露了倦怠之色,倒真将这儿当作自个儿的闺阁了。

胤裪坐在云思身侧,也没留意她神色倦怠,自然不明苏麻喇何出此言,只笑言道:“阿扎姑即便腻烦胤裪,这新娶的福晋,娇俏水灵的姑娘家竟也招了厌么?”

俏皮的语气,显然是为了博苏麻喇一笑。倒也惊得云思侧头瞟他一眼,难以想象这样的话是出自他之口。

待苏麻喇哈哈笑着,“自个儿的福晋不放在心上疼,倒学别人一般打趣儿,当心惹恼了人家。”云思才觉出味儿来,脸刷的一下通红,不敢再看胤裪。却也因他话中随意,并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态度,心无形中靠的更近了些。

敛了笑,苏麻喇由小宫女扶着起身,才道:“主子们在这儿守着,倒叫奴才不自在。”胤裪心知确是如此,她一生敬谨,纵是被她抚养多年,也从不曾失了主仆身份。说笑两句,也只得带着云思离开。

新婚的礼数规矩繁多,真如苏麻喇所讲劳心耗神。一整日在紫禁城中兜兜转转,若说拜见公婆是走个过程,那么众多的叔伯兄弟才真是让人头痛。

素未谋面的情况,一下要认清这许多人,对云思来说有点强人所难。除非太有特色的,她只觉眼前一张张脸实在没有大区别,记住这个,就忘了上一个。懵懵懂懂,只跟紧了胤裪,听他称呼,总不会出错。

刚刚立春的天儿,一圈儿忙活下来天已擦黑,隐隐竟是一脑门子薄汗,两个腿肚子都泛着酸。回皇子府的路上,若不是因为马车颠的厉害,怕是早就睡过去了。

湿热的帕子敷在脸上,神思稍稍清醒。换过身儿衣裳,拆散了发髻,才算松口气儿。颈子被不轻不重的捏着,云思舒服的直想叹气。

唤了见素至身前,才指着桌上的食盒道:“苏麻喇亲手做的奶豆腐,就连太后都不是轻易能吃到,特特带了回来给你和抱朴尝鲜的。”

见素本是极好特色小吃,闻言大喜,早将清早的不快忘得干净,连声嚷着,“还是福晋最好。”

云思无奈,笑言:“得你句好还真不费劲儿。日后行事须当谨慎为上,真该让你见见苏麻喇,今日地位岂是轻易取得?”

见素不以为意,反是一脸坏笑,接话极快,“是啊,苏麻喇岂是等闲之辈?带大十二爷的人,自是极好的。她做的点心,旁人是轻易吃不到,可咱们十二福晋不仅吃了,还能带回来赏人!”揶揄的语气,惹得抱朴也抿着唇低笑。

云思羞恼,二话不说,拿了食盒塞进见素怀里,就将两人赶了出去。房门半掩,却听见素、抱朴嘻嘻哈哈的请安声儿传了进来,心知是胤裪来了,笑闹的心思全然不剩,不由就有些心慌。

昨夜是新婚,夫妻同床在所难免,可洞房的记忆实在称不上美好。分明还不甚熟悉的两人夜夜如此亲密,实在尴尬。云思只恨不能活在极昼之中,也好省了这份烦恼。

“说什么这么热闹?”伴着吱呀一声响动,清润的嗓音如泉,自然儒雅,似乎别扭着的只有她一个人。

云思咬唇,挤出丝笑意,才道:“才刚说,阿扎姑德才兼具,云思学习之处良多。”

乌黑的秀发光泽顺滑,垂在身后。胤裪禁不住伸手为她理顺搭在肩头的乱发,指尖微凉的温度隐隐传至颈侧,云思身子蓦地僵直,不敢稍动。

他似毫无所觉,带着笑意,只道:“今儿累坏了?不妨趁早歇了。”

她闻言心下一沉,一时间支支吾吾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眼见她头越垂越低,胤裪忍不住一阵儿轻笑。直笑得云思面色胀红,却也不敢抬头。

蓦地,听他止了笑,又道:“好了,不闹你了,早些睡吧。”便也径自上床躺下,云思这才反应过来他是逗着自己玩儿呢,不禁羞恼,咬着唇,半晌才自床尾爬进内侧,卷了被子裹得严实。

“你头前儿便见过九哥?”也不知是否是没话找话,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着实是闲聊的口气。

云思本不欲言语,但不好真的晾着他。九阿哥是他兄长,此事原是无需询问,自当提早解释清楚的。今日遇上,让他毫不知情,已是自己疏忽了,无奈只道:“大婚之前曾去天宁寺祈福,途中偶遇,也只隔着帘子,不算见过,阿玛、额娘都是知道的。”

胤裪扭头,只看见她一颗脑袋露在被子外面,发丝密密地铺在枕上,散出淡淡幽香,丝丝缕缕,彷如前世记忆,熟悉异常。

怕她多想,解释道:“也没别的意思,不过随口问问。”

两人间一阵儿静默,说起九阿哥,云思又想起步军统领托合齐,那日富兴的话言犹在耳,琢磨半晌,觉着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有了九阿哥这事在前,便也还是告诉胤裪的好。

既然是他的舅舅,日后必免不了来往,但此人在京中素来风评不高。正好借此探探胤裪口风,以后相处也好拿捏出个态度。便也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了,只是未提燕婉。

不想胤裪听了只是沉默,许久,才说句“知道了”。话落却没听到云思回话,侧头看去,竟是不知何时已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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