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24章 奇巧 修(1 / 0)

到了晚上,胤裪回府瞧见云思,却是有些惊讶。

单看昨日夜里的情状,本以为她定是跟舒穆禄氏要有一番难舍难分的,谁道却是与往日一般,已是备妥了一切,早早候着他。累乏了一日,心就也渐渐暖融起来。

云思正为他更衣,不算娇小的身形在他面前,生生就矮了半截儿,垂了眸,手下一点点解着他前襟的盘扣,白嫩手指便就显出灵巧。

“额娘也只是受了些寒,并没大碍,也不大好留的时间太长,倒要爷一人在府里用晚膳。”似是看出他的惊讶,也不待问,就低低地解释起来。

胤裪闻言,脸上便就带了笑,嘴里却还说着,“不碍的。”

出了嫁的女儿,没道理撇下丈夫不顾,反而独自留在娘家盘桓不去的。若是搁在市井人家,是只有被说闲话的份儿。

云思这样的身份,就算不惧市井传言,可也总该有些大家女儿的自矜自重。

何况,马齐如今官居武英殿大学士,云思若在这些礼节上被挑出错来,马齐和胤裪无事便罢,一旦出事,官场政敌,相互攻讦起来哪还有口下留德的道理。

文臣们口诛笔伐,只有比真刀真枪更加防不胜防,抓住一个小辫子,不说成是私德有亏,如何对得住那张绣口天成。就连胤裪也都只有落个老大没脸。

这些迂腐的繁文缛节,云思即便心中不认同,但既已活在其中,该说的就还得说,该做的也还得做。

富兴有句话说得好,“娘家还有父母兄长在,不是没人能护着。”他却忘了,这“护”也是以娘家有权有势为前提的,所谓权势,不还是皇帝给的。

她要是先失了身份,轻佻起来,首先就已经在皇家站不住脚。马齐和胤裪被落了脸面,说话就也失了硬气,真到那时,谁又还能护得住她。

世事就是这样环环相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是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道理。

富兴到底是男儿,又是嫡子,天生就有这样说话的资本。他的天地在朝堂之上,内宅之事所知也不过皮毛,从来骄矜惯了,哪里又在意过那些弯弯绕绕的联系。

可如何跟娘家表态是一回事儿,但真正面对胤裪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又才跟富兴闹成那样,见着胤裪也难免有些疲累。

就算是涵养极佳,也只是抿出个笑来,毕竟不想再提及,就也不再接言。

为胤裪换上家常的褂子,净了手,灶上的晚膳尚未准备妥当,两人就又闲话起家常。怕他再问起舒穆禄氏的病情,云思又起了话头,两人商议起十三大婚的贺礼。

说是五月举办,但算一算也就不到两个月,又都是兄弟,出手自然也不能太过寒酸,比照着礼单来,也要有一番挑挑拣拣,却也不算早了。

他却是全然做起甩手掌柜,大手一挥,只道:“你做主就好。”

云思还能说什么,也就只有应下来。

胤裪又主动提起马斯喀的病情,“……说起来是你大伯,也不知怎么样了?”

云思点点头,“也是今儿才听额娘提起的,还想着该抽空儿去瞧瞧的,倒劳爷费心了。”

“都统大人戎马倥偬,一身旧伤也是为朝廷奔波才得来的。”马斯喀也算得上是宦海沉浮,几经波折,如今是镶白旗蒙古都统。

胤裪说着,就又笑起来,促狭道:“也没有外人,说起话怎就这么客气?四平八稳的,活像是跟那帮老大人打官腔。”

云思被说得面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抿了唇,垂头不语,一双眼睛就带了些薄怒浅嗔的味道在里头。

胤裪才哈哈笑着,“是该抽个时间,和你一道儿去瞧瞧的。”

云思就微微有些吃惊,也不知他怎就又殷勤起来。

自己年幼时,马斯喀正是沙场立功的时候,统共也没见过几面,后来仗打完了,走动也多了一些,但哪个小姑娘会喜欢沉默寡言的武将身上那股难以言说的戾气。

云思自然也不例外,老实说起来,其实是有些怕这个大伯的,小时候也没少躲着他。

大婚时,族中的长辈都有出席,胤裪该是正式拜见过,这两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有了交情。

参赞不透胤裪的用意,便也就不愿多想。怎么说人在病中,执晚辈之礼前去探望,也是应该,就应下来,由他安排。

说着也就到了请安的时辰。自姚氏被罚去小佛堂,这个时候常是还在做晚课,因着是受罚,就将请安提前了,有时候就连胤裪的面儿都见不着。今日她便来得早,在胤裪回府前就已经走了。

这个时候也就只剩下李佳氏独自来。胤裪惯常询问几句小格格的病情,她幽幽答了,一排贝齿咬着下唇,眼中便就凝出几许薄薄的泪光,看着就是我见犹怜的孱弱。

“早前就说了,小格格病没好,这些繁文缛节免了就是,你又何苦来回奔波,也不好照顾孩子。”云思端着主母的架子,也对她表示关心。

哪知她看看云思,开口却是对胤裪哀声请求,“还请十二爷给格格换个大夫。”

胤裪起初不经心,无可无不可地应着,“缺什么跟福晋说就是了。”

却见她半晌都无动于衷,才终于望向云思。云思挑眉,这时候说什么也都不大合适,索性也就平静回视。

她也算是知道,李佳氏这是信不过原先的大夫,也信不过自己,眼见着跟自己提了未允,就干脆瞅准机会来求胤裪,当着自己的面儿,让胤裪出面施压,她还哪里能推拒。

李佳氏是什么都没说,可那眼神儿又怎会不让胤裪多想。为了女儿,她也真算是打的一手好盘算。

按说她要是仔细分说,自己也不见得就一定要坚持用这个大夫,只当是为了息事宁人,真依着她换一个也不是不可。

非要使出这种手段,拖延庶女的病情,要真是出了事儿,她这可是往自己头上扣了多大的一个罪名。

依着李佳氏的性子,当是不会这样拎不清才对。若想跟自己打对台,身份上的差距,就让她必是要有一击必杀的把握才敢出手,哪里会捏着亲生女儿的性命做赌注,毕竟小格格不出事,她便也没有胜算。

想是这些日子熬人,她也未作他想,只是忧心女儿,走投无路罢了。不过,忧急之中能想出这个法子,这心思也用得不可谓不巧。

奈何云思今日本就烦躁,独独忍着脾气才半日里好言好语,就算是想明白李佳氏并无害人之心,内里的火气也是一股一股的往外蹿。

偏偏在这件事上,她也当真是不好发作,就只有强压着罢了。

屋里一时沉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胤裪的决断上。他略作思忖,才挑起一侧唇角,露出微微笑意,“内宅之事自是福晋做主,按着规矩来就是。”

李佳氏有一瞬的失望,恭恭敬敬的应了是,胤裪的表态就这样铁板钉钉,又将主动权交回了云思手上。

她带着些微迷茫望着胤裪,有些不解,又有些说不出的欣慰,就连那蹿动着的火气,都消弭许多。

看着李佳氏,她心念电转,数个念头飞快闪过,又被一一压下。

从无数个念头中,终是凭着理智衡量出一个最佳的,缓缓说:“原想着现在的大夫对格格的病情最为了解,不该轻易更换才对。但你既然如此坚持,也未必没有依据,既然坚持要换,依你就是。”

李佳氏的脸上也就忽地闪现出喜色,还未及言谢,云思又继续,“但是,也就只能依你这一次。小格格还小,不比大人,哪能经得起来回折腾。”

说着,语气也渐渐严厉起来,“若是信不过大夫,便是华佗在世又有何用?心思奇巧,也该用在该用的地方。”

李佳氏便也有了惭愧之色,听着云思吩咐,“明日起免了你全部请安,待在偏院儿安心看顾格格,等到病情大好痊愈了你再出来。”

李佳氏自然不敢有怨言,反而还要对云思千恩万谢。她看着心烦,问过胤裪,就将其打发出去了。

又与胤裪用过晚膳,倒是一晚上都没说过几句话,微微抿着唇,还在生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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