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31章 对手 修(1 / 0)

胤裪虽说这一向在功课上都还称得上勤勉——说起来有康熙那样的严父,也容不得儿子们太过惫懒,可这些日子也似乎用功的实在是异于寻常了。

往日里即便挑灯夜读,但毕竟不是正牌书生,又不似他几个年长的兄长,于差事上总是闲散许多,手头也多半是随心翻阅些怡情养性的书,甚少瞧见大部头的著作被当真拿出来认真诵读。

何况,一旬里总也有那么一两天是躲懒不愿用功的。

只是最近几日,他一回府就钻进书房不说,竟是连《大清会典》这样索然无味的大部头都成了案头的常客,那劲头倒好像是在仔细筹划什么一般。

云思瞧在眼里,对他那日的嘱咐就不得不又认真了三分。

古人讲娶亲当娶贤,贤妻自然是少不了“相夫教子”四个字。哪怕是心中尚还有疑惑,只要知道胤裪自己有目标和方向,云思就也懒得再操心。

既然自己肯用功,管他读的是什么,她自然也不会阻拦,只有全力配合而已。而正因为这份用功,却也让她心里反倒要比前些日子更踏实一些,好歹知道他是有所打算的。

越是临近年根,各府的人情往来上就渐渐变成了头等大事,就算是平日来往不太频密的,这时候也总要互相走动一番,谈的多也是些官话。

云思和喜塔喇氏的往来自然也少不了。虽然是亲甥舅,但胤裪毕竟是皇子,身份特殊,托合齐又是当朝重臣,她确是不方便亲自登门,却也吩咐下去早早就备了厚礼,差管家亲自送到府上。

让云思没想到的是,也只隔了一日,喜塔喇氏就亲身登门致谢还礼,其中郑重倒让她不禁多了几分羞窘。

“舅妈只管遣个底下人过来就是,我和爷都是晚辈,您这一趟倒要显得我们不知礼数了。”

虽是有些不喜喜塔喇氏挂到面上的市侩精明,可对方做到这样,她这倒也不是客套,反而是带了几分真心的歉疚。

喜塔喇氏反而态度亲切自然,笑着摆手,“分府头一年,福晋又是新妇,想来过些日子就该忙的不可开交了,那时若再来添乱,怕就真的是不长眼喽。”

仿佛几个月前两人间的那点儿不快从来都不曾存在,二人亲热的样子还真有些像是颇为投缘一般。

云思拿帕子掩了唇,借机打量一番喜塔喇氏,难免带些疑惑,又一边儿低低地笑,“舅妈说的哪里话。若是乐意,就是天天来,我也是欢迎的。”

就说这人将精明算计摆在脸上,脾性也实在说不上什么大气,可骨子里的这份魄力,却是让云思不得不佩服。

数月前的一见,并称不上愉快,尤其对于喜塔喇氏来说,本是抬着长辈的身份来的,偏偏又在云思这儿碰了软钉子,甚至于连来意都尚未挑明,其实是有些失了面子的。

虽然其中有她妄自托大的因素,但也实在少不了云思的任性。在这件事上,云思自己也要承认,个人的喜恶占了多数。

而今相见,自她面上竟是看不出分毫芥蒂,若说是大肚能容,云思却是有些不信的。能轻轻松松就放下脸面,单只是这份功力,就已非寻常人所能为。

虽不知她用意,然则此番上门,想来怕不是那样好打发的了。禁不住就想起胤裪曾对喜塔喇氏做出的评价,“颇为泼辣”这四个字,似乎并没有道尽此人的优点,当然,如果算得上是优点的话。

云思心中兀自盘算,也不禁暗笑自己心思太重,何必一见喜塔喇氏就如此如临大敌,可目光一旦对上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就全然由不得她不提起满心的防备,小心应对。

也不得不说,这人的性子也实在称的上一个“直”,只这一句话,就让喜塔喇氏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你舅舅心疼十二爷,平日里不好走的太近,可这一得了好东西,真是时时刻刻记挂着你们。你瞧,头前儿才有南边的官员上京,带了腊味和许多土产,不等捂热乎,就三催四请的要我送来。”

“我这人啊,就是没心眼,活了一把岁数还是太傻,竟让你们看笑话了。可我看福晋这性子真是好的,这把岁数看人还是准的,福晋信我没错。”

……

“这些年,他们母子在宫中也是难,奈何我们也无能为力。现下好了,甥舅俩都在宫外,也好有个相互照应。”

噼里啪啦,一番连珠炮似的说话,竟是连中间停顿都少有。就是偶有让人喘息的机会,也只来得及让云思说句“舅妈说的是。”

喜塔喇氏兴致上来了,似乎并不需要云思的配合与互动,只她一个人就可以将话题不间断的进行下去。

这样的谈话,初时听听还好,可时间一长,连脑仁都直发疼。一手揉捏着额角,想要打断,却又实在抓不到插话的机会。渐渐地,云思就也低头摆弄起帕子,心不在焉的敷衍起来。

直到耳畔猛然得了清净,倒还有些不适应,确定喜塔喇氏暂时停下来以后,才在面上堆了个笑,再次附和一句,“舅妈说的是。”

却见喜塔喇氏早已是红光满面,双眼放光,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一拍大腿,“我也说呢,往后我们两家还得常来常往才对。舅舅得了什么好处还能短了你们不成?”

听得云思只是一愣,勉强笑着对付过去,心口却是一阵阵的憋闷。

京城一入了冬,西北风刮起来就是如刀似剑的锋利,不是极为晴朗的日子,屋里就极少开窗,室内若是再生了炭盆,空气本就算不上好。

听着喜塔喇氏如此这般的述说,已是堪堪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哪有不头晕目眩的道理。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云思实在忍不住瞥向一旁侍立的抱朴,求救之意不言而喻。

好容易耐着性子将其送走,她才终于回房,扶着抱朴直喊:“快扶我去炕上靠靠,这一脑袋晕晕乎乎的。”

吓得见素忙迎上来好一番探视,“不是去陪舅太太说话,怎么就成这样了?”

“你是不知道这位舅妈有多能说。”一口喝干抱朴乐呵呵递来的水,又扯了扯领口,她才总算是缓过几分劲儿,呼吸都要舒畅许多,这才忍不住感慨:“上回实在是低估她了。”又忍不住张罗小丫头开几扇窗户透气。

抱朴一边儿指挥小丫头将炕桌移开,一边儿往炕上铺褥子,嘴上却还不忘打趣儿她,“上回啊,是投石问路;这回,可是对症下药。”

云思就不禁嗤她,“可是学会这么几个成语,倒在我面前显摆上了。”抱朴却也并不真正怕她,只撇撇嘴罢了。

眼见着她一径就要往炕上歪,难得见素还想起来劝说,“眼瞅着爷就回府开饭了,福晋这会儿躺下……”

云思不禁哀叹,“你当我这头晕眼花是装出来的?”又摆手说道:“不吃了,十二爷回来就说我不舒服,晚膳他自己用就是。”说着就也上了炕。

见素还想再劝,却被抱朴拉住,两人遣退了小丫头们,也悄悄退了出去。

屋里静下来,云思深吸口气,才终于将胸中的烦恶压下些许,微微阖了眼,竟也真渐渐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已经黑沉下来,她被额头、脸颊上的几许凉意弄醒。屋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显得十分微弱,就着灯光也只能勉强看清胤裪弯身近前的身影。

“可瞧过大夫?”像是怕惊扰了她,故意压低的声音如水温润。

云思恍恍惚惚,额角还泛着疼,勉强扯出个笑,却不答反问,“今儿怎么没进小书房?”

胤裪低低地笑出声儿来,又带了关心,“听说你病了?”说着又探手试了试她额上温度。

云思想起这场“病”的起因也不禁脸红,示意胤裪身后的见素、抱朴把灯都点上,“光线太暗,待着也不舒服。”

胤裪就坐在炕沿,伸手要拉云思起来,“这会儿睡了,晚上可该睡不着了。”

她忙摆手打断,“嗳,可别折腾我。”却还是顺着手劲起来,软软靠在胤裪胸前,由他圈在怀里,“就让我这么静静靠会儿也行。”

胤裪忍不住蹙眉,实在是含了几分担心,“这是怎么了?”又一边儿将薄被披在她身上。北方天寒,一入了冬,稍有不慎就极易着凉,遑论沉睡初醒。

还不待云思说话,两个丫头就已经先憋不住笑,虽然不好说的太露骨,可还是口齿伶俐的你一言我一语,将大致情况说了个活灵活现。

她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又不愿让胤裪以为是遣了贴身丫头告状,就难得显出几分扭捏,“别听她们胡说,我就是嫌屋里太闷了——”

只是,声儿还未落,胤裪早就已经笑了出来,“是,是,屋里太闷。”又一边儿笑,一边儿感慨,“我就说舅妈泼辣起来,你怕是要吃亏的。”

云思一脸怏怏,靠在胤裪不断起伏的胸前,一时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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