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39章 女眷 修(1 / 0)

云思睨他一眼,也不说话,走到桌边拿起胤裪刚才翻看的书,才发现是一本《饮水词》,随手翻了几页,恰正好停在另一首《梦江南》上。

“江南好,建业旧长安。紫盖忽临双鷁渡,翠华争拥六龙看。雄丽却高寒。”

她禁不住就勾唇抿出个笑,“今儿竟是和纳兰有缘。”

又回眸睇着胤裪,一脸笑意地盘问:“为何要瞒着我进了礼部的事儿?”声音爽朗清脆,半分的不快都听不出来。

胤裪微微一怔,继而轻挑着眉峰,只笑言:“朝廷的任免变动多如牛毛,还能桩桩件件都说与你听不成?”

这显然是搪塞之辞,云思倒也不分辨,只嘟了唇半真半假地埋怨:“只是害我在富兴面前好没面子。”就也将这话题带了过去。

大年下的日子好像过得格外快,忙忙碌碌中整个正月就这么过去了。很快的,二月初九,就是康熙离京南巡的日子。

按理说,自康熙称帝以来,北京城的百姓对皇帝出京早该见怪不怪了。就是御驾亲征也都是瞧过的,何况这次已经并非头一回的南巡。

托合齐身为步军统领,虽然早早便已派步军营的人清了道,但仍有许多就近的百姓天不亮就凑在临近的街边看热闹。

宫门前,八旗的旗帜猎猎作响,整个空地都是全副武装的兵丁,场面极为壮观肃穆。留京官员和皇子则是齐齐聚在宫门内,随时准备恭送圣驾。

云思她们这些女眷却是一早进了宫,候在宁寿宫给太后请安时,同后宫女眷一道儿,给来看望太后的康熙叩拜过了。

这时候,宫里到处都忙忙乱乱的,太后也没心思留人闲聊。随意寒暄两句,便放了众人各自离去。

因着今日特殊,但凡在宫里叫得出名儿,诞育过皇子的嫔妃,都得了赏到宁寿宫请安。如此一来,竟是多了许多平日里不曾见过的面孔。当然,定贵人自然是不例外,也混在这些人之中。

当着婆婆们的面儿,皇子福晋们倒是都恭谨起来,比起平日里,话少了不止一星半点儿。而位分低的宫人当着位分高的嫔妃,则更是唯唯诺诺。

甫一出宁寿宫的宫门,贵妃佟佳氏瞧着众人这副样子,方才打趣起来,“瞧瞧,不过是皇上南巡出宫几日,你们这一个个倒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话一出,几位嫔妃间的气氛才算是活跃了一些。然而,跟在后头的皇子福晋们,自然是没人敢接这话的。

佟佳氏瞧瞧众人,就笑,“难得今儿清闲,几位妹妹不如去我那坐坐?”她一边说着,一边儿用眼神在身后众人身上逡巡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德、宜、惠、荣、良五妃身上,显然邀请的是她们几人。

宜妃性子素来爽朗,听她这样说,只转转眼珠,便也抿着唇一阵娇笑,“还是贵妃娘娘会疼人,咱们若不走,一会儿可不是要难为人了。”

按规矩,位分低的宫人自是要侍候各宫主位回宫,可偏偏各家福晋还在,按例儿媳妇也不能扔下婆婆不管。

佟佳氏若不开这个口,就真该闹不清楚谁送谁了。说起来,下人面前都算得上主子,要是真为此纠缠不清,可不是凭白闹了笑话。

几人见宜妃这样一语点破,也不过是一笑置之。惟有良妃虽是唇畔含笑,却依然内敛含蓄,眼眸微垂的样子,分明显出一份与身旁之人截然不同的谨慎。

良妃卫氏是去年八月里才被封了妃的。按说,她祖上是内务府包衣,原该是和定贵人差不多出身,只是时运不济,祖父那一辈上办差出了错,被贬入辛者库。她便也成了辛者库罪籍,生生就比别人矮了半截。

也因此,她这人从来谨言慎行惯了,就是比起定贵人来也是不遑多让。要说两人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各自的儿子了。

八阿哥胤禩自十五岁跟康熙亲征噶尔丹开始,就渐渐崭露头角,不仅给自己挣来了爵位,就是卫氏封妃也与这个儿子的出色脱不了干系。

只看她康熙三十九年才被册为嫔,短短几年间又被封了妃。康熙后宫虽众,但亦非昏君,别说卫氏而今青春不再,便是遍观整个后宫,怕都找不出几个“升迁”这样迅速的。

自古前朝之事就离不开后宫,单只看这番变动,有心之人自是都心中有数,这些年,八阿哥胤禩只怕是会越来越受重用了。

多年冷落后的乍然富贵,依着良妃自己的性子,自是不愿常常与这些久居人上的妃嫔凑做一道儿。既是为着一个“慎”字,也实在还有这许多年身世飘萍中,不足为外人道的心酸在里头。

只是,半生若然,她也早知人情世故岂可随心妄为。故而,即便眉宇间尚有一丝不可察的犹豫,却还是不发一语的随着众人罢了。

可八福晋偏偏在这时候开了口,“原想着今儿定有热闹可凑,谁承想太后竟早早就开始赶人,既然贵妃娘娘那儿热闹,如何都要算上我一份。”

几位娘娘说话,她们小辈本不该插话的。但八福晋与几位娘娘均颇为熟稔,又素来都是这副大大方方直来直去的样子。如今用天真烂漫的口吻说出这话,非但不惹人生厌,反而引得大家笑起来。

“这孩子,你一来,众家妯娌必是跟来。有个你便已是让人头痛,若是都来了,我那儿可不是要被拆了。”佟佳氏环顾众人,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八福晋故作吃惊,“娘娘说的哪里话,各位嫂嫂、弟妹可都是大家闺秀,怎就被说成如此不堪?”

佟佳氏一边儿笑,一边儿对身边几人说:“瞧瞧,一心就想着凑热闹了。要我说,就该罚她在府里待着。”

众人配合着笑笑,八福晋还待再说什么,却被佟佳氏摆摆手打断,“都散了吧。折腾一早上,也都早点回去歇着。”

自然没人再敢多话,纷纷福身施礼,先行恭送贵妃和几位妃子离开。

余下的大多是些小阿哥、格格的额娘,平素与这些皇子福晋们也没有来往,这时候不过是客气一番,就各自散去了。

云思本是执意要送定贵人回宫,却是被三言两语的推脱了。她身为儿媳妇,被当着众人的面儿如此这般,多少还是有些没面子的。

可定贵人身边的尘芳却宽慰她,“贵人好静,昨儿夜里又没休息好,也是怕跟福晋一说起话来就忘了时辰。这人啊,到了岁数,是越来越不经折腾了,常常都要提醒自己些养生之道。”

这无疑是在众人面前给她递了个台阶下。云思是从心里感谢尘芳的,她便也就坡下驴,顺势关怀叮嘱几句作罢。

经过这一番盘桓,在场的人却也都散的差不多了。站在悠长宫道的一端,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冷不防背后传来一道清亮女声,笑问:“这是要学八嫂呢?不过,可惜了。”

骄纵的语气,云思再熟悉不过,回身儿一瞧,果然是十四福晋菀柳。她站在云思身后五六步的地方,不远不近的瞧着,唇畔还带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如何都不招人喜欢。

云思额角不禁有些微微泛疼,唇边牵出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弟妹身子重,可要小心些才是。”

算一算,菀柳肚子里的孩子也怀了有五六个月了,她如今身形明显比原来臃肿许多。虽是被人搀扶着,但是也始终有一只手背在身后扶着腰,看那样子竟是极为辛苦。

菀柳慢慢往前挪了几步,离云思又近了些,才低声开口,似是感慨道:“能如八贝勒这般,一众皇子中怕也就是仅此一家了。”

云思听了,不过笑笑不语。

但凡对宫闱之事稍有耳闻之人,都知道八福晋多年不易。外人只道她出身不凡,可皇城里的人又岂是易与之辈。

说起来是□□之孙岳乐的外孙女,只是这皇城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皇亲国戚。何况,这份倚仗是一个早在康熙二十九年即便死了,也被追降削谥的戴罪皇孙。

就连托合齐这样原本是安王府内家奴出身的人,一朝鱼跃龙门,而今见到八福晋都不会顾念昔日旧情,更不消说旁人如何。

加之八贝勒胤禩的出身,八福晋能凭一己之力在女眷中争得一席之地,不得不说实在是颇有能力。八贝勒府如今风光,这夫妻俩也算得上是苦尽甘来。

然而,菀柳这时候提起来,别人或许只当做是寻常赞誉。云思却明白,她这是想刺自己:本朝不会再有第二个苦尽甘来的“八贝勒”。

她许是以为,事已至此,富察家是想将注下在胤祹身上,再效法一次八阿哥胤禩走过的路。对此,除了一笑置之,云思也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们幼年相识,菀柳是认定了她心高气傲,不会甘于现状。如此这般,说什么也都只是徒劳罢了。

“十二嫂好心性!”菀柳瞧她这样,也无意多言,轻笑着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就也坐上软轿走了。

十三福晋燕婉远远瞧着这两人的情状,虽是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可到底是玲珑心思的人儿,这些日子的妯娌自然不是白做,哪里会不知道菀柳和云思不对付。

她也就是仗着和云思私交较好,眼见着菀柳离开,这时候才凑了上来,带着些许打趣儿的问:“曾闻富察、完颜两族颇有几分故旧之情,可嫂子与弟妹叙旧,我竟总是听不懂呢?”

云思睨她一眼,不禁好笑,“菀柳性子直爽,实在是小孩儿心性。我与她相识多年,岂会不知?有时虽是直言无状,但也确非恶意。你又何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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