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50章 居丧(1 / 0)

云思有孕在身,前些日子还差点小产,孩子虽然保住了,但身子毕竟还没恢复,若是再继续下去,她实在有些害怕。

这一声唤,让胤裪顿住,待看清她面上神色,才又回到她眉心处落下一吻,转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我知道,百日之期未满,你放心。”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热烫中又带着痒,让她缩了缩脖子。抬眼与胤裪眸光对视,才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是想为苏麻喇守孝百日,虽然与礼不合,但也一定会遵守。说起来,当日若不是她差点小产,他也不会搬回皇子府住。为苏麻喇守灵,尽管不是祖制,却是他的承诺,但她还是让他食言了。

而今再说起这些,想到苏麻喇,云思的眼神不由得也变得黯然起来。加上下午和富良的一番谈话,她也不敢看胤裪,纤长的睫毛闪了几闪,避过他的眼睛,又低声道:“对不起。”

胤裪抿唇,将她神色间的躲闪一一看在眼里。沉默了一会儿,才翻身下来,与她并肩躺平。

他似乎是在用这段时间思考该如何开口,好一会儿才出声,“你知我曾向皇阿玛请愿要为阿扎姑守灵,殡宫并非久居之所,如今既然搬回来了,我便仍想在府内居丧。”

云思闻言怔了怔,不由侧头瞧向他,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一双眼睛聚精会神的,好像在等她的意见。她被那样盯着,身子完全是不由自主地点头,以至于一丁点儿脑子都没过。

直到点完头,她才想起来什么,愣愣地问:“那皇上……”苏麻喇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皇室成员,原先在殡宫守灵也就罢了,现在堂堂皇子要在府内居丧,宫里的主子们不知道会怎么想。

胤裪只道:“不碍,本来就说要三七诵经、百日内供饭,现在也不过是从殡宫搬回皇子府罢了。你身子正弱,也是人人都知道的。我在府内居丧,一来可以照看你,二来正好闭门谢客,也为你省却许多麻烦,正给你腾出空儿来好好将养。”

他一口气儿说了这许多,竟像是一早就做好的打算。云思望着他眼神中偶尔闪现的光芒,忽然有些明白富良口中“胤裪的打算”是什么了。

居丧期内闭门谢客是旧例,任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本来八贝勒的极力拉拢,已经将胤裪迫的极为被动。可现在,她身子虚弱和为苏麻喇居丧,这样送上门来的借口,他又怎能不大加利用,只要能拖得一时半刻,以后的局势谁又说得准呢。

何况,居丧这种万用万灵的借口,就连云思的娘家也不得不顾忌,无形中就减少了跟富察府的来往。眼下富察氏正是态度暧昧的时候,精明如马齐都在借由富兴的婚事暗中观望,皇子府这边自然也要避免引火烧身。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先前折扇的事因为苏麻喇突患恶疾,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可事情毕竟没有解决。胤裪这样安排,她想大概也是有让她跟富察氏减少往来的意思。

她忽然间就有了种孤苦伶仃的错觉,仿佛这世间除了自己,便再无一可靠能靠之人。就如同孤舟夜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背后是无尽的虚空,舟行其间,不明去向,不知来路。

闭了闭眼,肿痛的双眸立刻蕴了层水雾,她本能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借此来缓解这种孤独感。于是翻身牢牢抱紧身侧胤裪的一只胳膊,埋首其上,终于觉得踏实一些。

吸吸鼻子,又深吸口气,才哑着嗓子跟他说起富察氏之事,只是提及富兴难免又红了眼眶。

她心中明白,折扇之事之所以让胤祹有如此大的反应,必是因为他对富察氏当下的态度有所察觉,今日之事说与不说,其实在胤祹心中都自是有数的。

可单于他们夫妻二人而言,这是自己欠他的一个交代。若是不能亲口告知,且不说心中难安,便是日后夫妻相处,也绝无颜面再提所谓“夫妻坦诚”了。

毕竟隔了这么些日子,情况又早与当时不同,胤裪见她这副凄恻之色,也知此事委实怨不得她,亦是不忍怨她。只是翻身将她搂在怀里,静静拍抚。

其间几次,他都想让云思以后切莫再与富察氏缠夹不清,可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未免太过自私,终究说不出口。最终也只能将她紧紧搂了,不发一言。

第二日上,皇子府便以居丧为名闭门谢客,让本就没有多少人关注的府邸变得更为闲淡起来。

没了外界纷扰,云思只是一心安胎,日子倒也过得极为闲适。尽管始终没有收到来自富兴的回信,她却也不再关心那些层层叠叠错综复杂的关系,内心之中竟是难得的宁静安乐。

富察府倒是每月都会遣人送来些孕期用得上的补品,只是居丧期间皇子府不言及留客,来人自是不好多留,常常连云思的面都见不上,仅是将东西交给福晋身边的丫头嬷嬷就匆匆告辞了。

许是第一次有孕,也可能是初初有孕时疏于照料,这个孩子便用他自己的方式不厌其烦的提醒众人他的存在。

胎象稳了以后,云思的孕期反应便不曾停过。每日里都恨不能将胆汁一并呕了出来,不出几日便是面色恹恹,一日里倒有大半时间是全身无力的歪靠在榻上的。

府内的饭菜更是吃什么吐什么,起初她尚还硬着头皮多少吃些,日子久了,便是连饭菜都见不得了。唯有些时鲜蔬果还能入得了口,可毕竟是寒冬腊月里,即便皇室优渥,也终归不能紧着她当饭吃。

福晋如此这般,府里的请安自是早便免了。李佳氏却依然时常以过来人的身份来陪着说说话,说是来给福晋解闷儿,可依着云思眼下的状况多半是没什么精力搭理她的。

姚氏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偶尔也会来她这里坐坐,瞧她憔悴至极的样子,也常会关怀一二,说些经验之谈。

只是这二人每每到来,见素、抱朴和嬷嬷们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云思嘴上虽笑她们太过敏感,但心里也明白这种时候唯有处处谨慎。

这样一来,虽是有富察氏送来的两个嬷嬷帮衬,可见素和抱朴依然是屋里屋外忙的分/身乏术,不得不又挑了两个大丫头来分担。

芳华、芳蔼都是分府时一并由内务府拨来的,虽不曾贴身服侍过云思,好在也在她房里有一阵子,做事甚是伶俐,自然上手也快。

就比如眼下,这二人正指挥着小丫头们把架好的炭盆往屋里各处摆,众人都是忙忙碌碌的。云思靠坐在里间,手上拿本书,虽是摆出一副看书的模样,却也仅仅只是“看”而已,许久也没见翻页。

仿佛是怕冻着她,屋内炭火生的旺,烘的整间屋子都犹如春日。可她竟是不领情,蹙了眉揉着鼻子,似乎是被并不怎么存在的烟火气熏着了。

也不知怎的,自从有孕后,她整个人好像都变得娇气了许多,原本并不怎么在意的事情,都能惹得她不快许久。

孕吐本就甚为难过,加之入了冬以后,见素她们怕她着凉,所以只要她在房里,就很少开窗,今年房里的炭盆比起往年又只多不少,让她本就烦恶难言下更显憋闷。

偏偏抗议数次都无甚效果,有这些人看着又轻易不能出门,最终只能演变成众人兀自忙碌,她一个人在里间生闷气。

听着外头一连串的问安声,知是胤祹来了,她懒洋洋的放下手中的书卷,却并没打算起身,只是抬眸瞧着来人渐渐走近。

他捧了几枝梅枝,显然是新折的,上面红艳艳开满了红梅,似乎还凝着残雪朝露,随着他的靠近散出清幽冷香。

她原本是不大喜欢这种艳丽浓烈的色彩的,可也许是在房中憋闷的久了,只一眼便舒展开了紧蹙的眉头。吩咐人取了白瓷瓶插好置于案头,这才算露出今日第一个笑。

她细细瞧了许久,不住伸手摆弄一番,那头胤祹才脱了大氅净了手凑在她身边坐下。瞧着她孩子气的样子,方笑吟吟的说:“看到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就想起去年与你在树下赏梅,想着折来赠你,你也必是欢喜的。”

云思不语,只含笑睇他一眼。他拨弄一下瓶中的梅花,又问:“今日身子可好些?”

她抿唇,转着眼珠琢磨如何才能让他答应允她出去走走,毕竟如今胤祹堪称是她唯一的救星。然而还不待回答,边上芳华已回道:“好些了好些了,今日早起到现在还不曾吐过,就是看着精神还有些恹恹。”

她闻言忙接住话头,“房中实在太闷,若是能出去走走,精神必也会大好的。”眼瞧着话音未落,胤祹和边上的芳华、芳蔼都看着她,又有些可怜巴巴的补充道:“就在园子里走走,不出府。”

胤祹忽的就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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