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之于女人,相当于苏伊士运河之于国际地缘,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沉浸在占领苏伊士运河的快感之中。万山红丧权失地,无动于衷。
到了第一个观景亭,地势已经平缓了许多,后面的行程可以心平气和优哉游哉了,直到登顶前的一段。登顶前的一段,走势之急,不亚于开始那一段。
我说:“红,累坏了吧,到亭子里面休息一下。”
到了亭子里,万山红拨开我的手,说:“老刘,很幸福吧?”
我说:“不过就爬个山,幸福从何而来?”
她说:“这一路,占了不少便宜吧?”
我说:“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万山红把拴在手腕上的毛巾解开,一边擦汗,一边说:“废话,身上热乎乎的,又有一只汗津津的手贴着你,你会不知道?”
我说:“你这属于过河拆桥,不是我帮忙,你上不来。”
她说:“我还卸磨杀驴呢。”
我说:“这段台阶爬上来,驴都累成骡子了。”
万山红哈哈大笑,末了说:“老刘,你知道我最看不上你哪一点?”
我说:“不想知道。”
她说:“有贼心没贼胆。”
我说:“那是因为我爱得深沉。”
她显然很受用,说:“咱们学校净出怪胎,你,程旭东。”
我说:“侮辱程旭东可以,不要侮辱我的母校。”
她说:“我就侮辱了。”
我说:“走,去那边草丛里,我代表母校,让你随便侮辱。”
她说:“你转过去,我要擦汗。”
我说:“就擦个汗,至于吗?”
她动手推我:“让你转过去就转过去。你不能偷看,还得帮我挡住路人的视线。”
我老老实实转过去,面向几米之外的山路。登山的,下山的,三三两两从亭子边经过。
几个老外从山下上来,其中有个女的,下面是黑色的7分紧身裤,露出细细的脚踝,上面是红色的半截型运动背心,露出紧实的腰腹,样子煞是好看。
“你看那个妞儿!”我转过身,招呼万山红。我看到,万山红穿的也是半截型运动背心,黄色的。“红,你也可以像她那样,把衬衣脱掉。”
“可是,我下面穿的是牛仔裤呀,似乎不那么配套。”万山红看着远去的外国妞,想比葫芦画瓢,又有些犹豫。
“牛仔裤很配套,谁说不配套。”我大加鼓动,“脱了吧,现在是运动时间,再说谁也不认识谁,有什么所谓!”
万山红到底做过运动员,很麻溜把衬衣脱了。立刻,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对面的,后面的,男的,女的,无不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有个男的,因为看她不看路,一脚踏空,差点摔在台阶上。
这么说吧,她的收视率比那个外国妞还要高。外国妞远观还行,近看惨不忍睹。她不一样,远看近看都经得起看。
我很骄傲。身边的女人成为众人的焦点,你就是被众多男人羡慕嫉妒恨的那个人,没法不骄傲。
山势平缓,我们走得很放松,有说有笑,旁若无人。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山下那辆奔驰是叶文的,他也过来爬山,那么,万山红很有可能和他再次遭遇。
南山一共有3条登山道,一条是别墅口,一条是海关,还有一条是车道。三条登山道像三条爪子,从不同位置伸向山顶――导航台。
有些人从别墅口上山,并不原路返回,而是从海关或是车道下山,如果叶文这么做,我们碰不到他。
但叶文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他的车还停在别墅口,他得原路返回。
他比我们先出发一二十分钟,如果相遇,最大的可能是在导航台。还有一种可能是在前面某个路段,他原路折返,我们还没到。
山顶只几百平方,中间盖了导航台,四周是宽宽的围廊,叶文的扮相如此显眼――满头白发,胸挂硕大的望远镜,万山红不可能看不到他;万山红如此惹眼――白色牛仔裤,黄色运动背心,叶文也不可能看不到她。
山道最宽处不到5米,最窄处仅2米有余,相对而走,更是避无可避。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万山红真相?
我思考了半分钟,做出决定,向万山红坦白一切。
“红,你慢一点,喝口水。”我把矿泉水递给她,“还有一半路程就到山顶了,不用这么快。”
导航台历历在目。路程有一半,但高程只有三分之一。
万山红对成为焦点也很享受,听了我的话,停下来左顾右盼。
我艰难地说:“红,我,我想告诉你。。”
她自信心爆棚,大胆地开起了玩笑:“告诉我你爱我?”
我说:“不,不是。”
她说:“你不爱我?”
我说:“不,也不是。”
她说:“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呀,快说!”
我说:“你穿这么少,会不会凉?”
“我热得很,不信你看。”万山红把胳膊伸过来。白皙的胳膊上有细细的汗毛,和细细的汗珠。“你看我的脸。”她的脸颊灿若红霞,像刚刚滚过床单。
我说:“其实,那个人不是骗子。”
她说:“哪个人?”
我说:“那个满头白发的小老头。”
她说:“老刘,说好不提,你怎么又提,有你这么扫兴的吗?”
我抓住她的双臂,说:“红,你听我解释。”她的双臂凉丝丝,汗津津,像抓到两条蛇。
两条蛇奋力从我的手掌间挣脱,“事情都过去了,你有完没完!他又没骗到我一分钱,他是不是骗子我不关心!”
我说:“他真的不是骗子,我认识他。”
万山红吃了一惊:“你认识他?”
我点点头:“是的。”
万山红说:“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他是骗子,还说了那么多理由?”
我说:“其实我不认识他。”
“一会儿认识,一会儿又不认识,前言不搭后语!”万山红伸手摸我的额头,“老刘,你没病吧?”
我说:“红,你听我解释,我跟他见过一面,大概有两个多月了吧,也是在爬山的时候,当时只说了几句话,下山后就分手了,以后再没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