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113告知一切(1 / 0)

蜿蜒崎岖,薄浓雾霭,延绵不绝。

祁云夜一步步走上去,这一次,她只在登上时用了轻功,上了山峰就放下步子。她不想略过这一些景色,六年始终不变的景。

还是羊肠小道,不过却在两旁添置了许多花草,随手采了些,却不敢过多的折断花茎,一路放松了心,跟着步调哼着曲子。悠哉悠哉,莫过于此。

“谁?”

“叮――”

祁云夜纵身闪过,避开投射过来的翠竹叶。一片叶子能发出如此清脆声响,可见出手之人功夫之深。不过,她却笑意更深。这竹叶子在万峰山一向只有一个人在用,而且出神入化,那个人就是祁荣。

“荣爷爷。”祁云夜轻快的唤了声,站在竹林口,等着。不多时一个蓝衫的老者从容的从林间走出来,手上拿着些新鲜的竹叶子,看到祁云夜时先是一喜,然后就说道,“来了还不上去,在这转悠什么,万一伤了你怎办?”

祁荣是欢喜的,但是一想到刚才自己出手,不算狠,但是也有了力道。若是一般功夫的早就死于非命,这般想着,也惊觉祁云夜的功夫长进不少。

“荣爷爷,这不是没事么!泡竹叶茶吗?”

祁荣捏着手里的竹叶,点头。

“最近,你爷爷他身体似乎有些,泡了竹叶茶清清肺。”祁荣没有多说,祁云夜却早已变色,爷爷的身体怎么会?不可能,那么硬朗的一个老人,这般功夫护身,不说长命百岁,延年益寿,活得长久时没问题的。

“有些事,还是回了再说吧。”祁荣叹气,然后就带着祁云夜往回走。

祁云夜这一路走的极为艰难,她觉得自己十分不孝。当初离开,怎么就没有回来看一看。时间,真的是不够吗?只要有心,哪怕一点点时间的间隙,都是有机会的。可是,她却因为心中的顾虑没有来过一次。

直到,今日,听到祁荣如此说。

愧疚,溢出来。

祁荣见状,察觉到祁云夜的变化,出安慰,“这些事是老事情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有些事,放不下,承担的过多,主子他早晚会压垮自己。”

祁荣推开院门,然后就去了厨房。

祁云夜知道,他是不想打扰他们爷孙见面。

一整个院子,山顶入秋早,有些夏花开始掉落了,耐寒的植物开始生长。新旧交替,生长周而复始,看得祁云夜心中酸酸的,有些松动。

这些,这六年,都没变啊!

紧了紧衣衫,将手中的清酒直接拿去了厨房,然后拐了几道弯,直接去了祁壑的屋子。

门虚掩着,她站在门外,抬起的手却始终敲不下去。心跟着噗通噗通直跳,胸口憋着一股子气,压得有些喘不过。

在她纠结万分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出声了。

有些猜疑,却又肯定的语气。

“是云夜吧。”

云夜应了一声,脆脆的,然后将脸上的面容调整到比较欢喜的样子,推门而进。

祁壑坐在床上,盘腿,港打坐完。

睁开眼,就看到祁云夜站在他不远处,立在门框边上,像是要进来,又止步不前。

一副模样,别扭的犹如第一次,他们见面一般。

三岁的祁云夜,十六岁的祁云夜,两张脸,一大一小,不断交替。祁壑深邃的眼带着恍惚和遥想,脑中不断有画面更替,最终,却停在她离去的背影上。

真快啊,这孩子一去就是六年了。

这六年,他都有听到她的消息,每一次,都是带着心疼和喜悦,虽没有看见,但是她的成长他都一清二楚。

甚至,有些时候,比之他的父母都要来的清晰。

“来了,就坐下吧。”

“嗯。”

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祁云夜揉着鼻子,找了个靠窗的椅子坐下,眼睛却停在祁壑的脸上。她明显看到这六年祁壑的变化,脸上有些疲惫,有些青色,身体,果真是……

“爷爷。”

有点哽咽,祁云夜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祁壑长叹,然后又精神头十足,“祁荣那老小子和你说什么了,怎么一回来就这模样,感情爷爷欺负你了?”

“我倒是想爷爷欺负下,不过,爷爷,您的身体?”

祁壑摆了摆手,然后从床上放下腿,站起来,走近了祁云夜。看着窗外的景色,说道,“云夜,还记得当时我对如此严格时说过什么吗?”

祁云夜跟着站起来,点头,这个她从没有忘记。

“您说,我们要做好祁家的继承,而我,便是有这责任。”

“不错,有些事情,当时根本没有机会和你说。而且,那时候你真的太小,那么稚嫩的双手,爷爷不忍让你过早承担这一切,更是在看到你那样坚定的眼神之后,我心中突发的觉得,你这样的性子会压垮了自己。”

祁壑转身,满脸笑容,“先不说这些,出去走走,后院那儿祁荣应该泡好茶等你了。”

祁壑不说,她也不问,笑嘻嘻的跟着去了后院。果不其然,祁荣一早就在等候,竹叶清茶,配上些清酒,味道极佳。

又是如此手艺之人经手,三人坐定,喝着茶感受凉风拂面。

一盏茶,不快不慢。祁荣起身收拾了茶具,就往厨房那边退去,“主子,你们慢聊。”

当祁荣喊祁壑主子时,都是严肃的时刻。祁壑点头,看着祁荣收拾完毕离去。亭子内,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云夜,你跟我来。”

也不废话,祁壑就带着祁云夜去了一间屋子,那间很少打开的屋子,就在祁壑作息的屋子不远处。

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但祁云夜却已经感觉到异样,这里面有阵法。

祁壑走到正中央,向门口进三步,往东退七步,然后走到边上一处书法的字画上,轻轻描绘。屋内的景象一点点改变,然后,让她惊讶的事情一点点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四周变化不大,但最大的也最让她难以置信的是眼前的那一面墙,竟然是整个大陆四国的整体图。而更让她意外的是,这阵法非但没有解开,而是又上了一道锁。

阵中阵,局中局。

“这便是大陆的全图。”祁壑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但是,这又不是如今的大陆全图。而是几十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的大陆图。”

祁云夜一处处的看过,别的不敢说,她到过的几处地方,还有最熟悉的天启,这图上的确实有出路,而这也说明祁壑说的没有错。

比之现在,这地图更是古老。

“而接下来我要说的,就从这里开始。”

“你来这里,你父亲应该也说过一些,但是却不全,这几年,你在外多少接触过一些人一些事,有些疑惑困在你心中许久了吧?”

祁云夜抑制心头的激动,保持镇定,点头。

祁壑笑了笑,“放松,不必如此紧张。”

祁云夜心里更是憋得尽,她真的没法淡定。这是前世今生她最大的困惑,也是她一直找寻的答案。而这,几乎差一点改变了她的命运,重生后,又时刻影响着她。

“在几百年前,这大陆原本是一片混乱的。当时四个年轻有为的年轻人,带领着一群热血之士除混乱,教农作,治理开垦。统一吞并边上的小国,历经十载才稳定局势,建立四国。就是如今的北夷,天启,西枫和南望。而建初容易,稳固难。在这之后,四个年轻人就开始致力于治国,最初的一百年,不论是他们自己,还是接下来的儿子孙子辈,都兢兢业业,不断强大国家。但是百年后,四国的文化种族分裂严重,矛盾也越积越深,四国的开国皇帝已经仙逝很久,久到连白骨都找不到。而如今的四国,更是将这矛盾演化到极致。”

祁壑指着几处看似链接又断开的地方说道,“这些,就是几个国家的交汇处,每一个国与国之间,都是如此,这是他们最初的约定,也是一种互相牵制。可如今,却是这种侵犯的源头。而更甚的是,从一开始传下来的残缺地图,标榜着一处神域,那里,有着极尽奢华的财富和无上的权利,在这利益最先,人“听潮阁”更新最快,全性不善的世道,一章毫无根据的破地图就开始了他们不断间的侵略和进攻。在统一四国,称霸大陆的同时,要妄想更近一步,更上一层。”

祁壑垂下手,眼底是一片失落。

祁云夜听着,愣的不知道说什么。

她心里的寒冷,是冰与刃的淬火,一颗心不知道还有几许温度。她从没有想过,这几度重重的阴谋和看似出不去的局面和谜团,竟然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真相,一个,让人几乎有绝望的真相,更是觉得可笑的事情。

居然是为了权力和利益啊!

所以,竟要如此逼迫他们!

人心,何其狠绝。

薄衾铭如此,辕木修亦是,已经走了的北夷皇帝,当年怕也是个狠角色。

他们,究竟要多少才够满足自己的的野心。

祁云夜的失落,祁壑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这些,需要时间让她消化,而他还有事情要和她说。

等到祁云夜回复平静,再没有神情显露时,祁壑再一次开口了。

“云夜,你现在迷惑的又是什么?”

祁云夜抬起眼眸,看着这巨大的地图,望着古老沧桑,独独指着南边的那一处,说道,“它。”

祁壑顺眼看过去,赞赏不断,她还是那个祁云夜,那个心思缜密的孩子。即便说了许多,她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这当中,他唯独漏了南望。

而祁云夜指着的就是那七大山脉,当时她在瑶白派就有疑惑,而之后又知道那里原本是南望的地界,一处充满神秘的地域。

“爷爷,我师父可是去了南望?”

进了院子,这么些时间,根本没有见着苍木白。听到这些话之后,她心中就只剩下一个猜测,苍木白原先那样的身份,南望,应该是他的去处。

“为何如此问?”

“因为,有人告诉我,苍木白不是苍木白,柏苍,南望三十年前的太子。”

看到祁壑的神色,她知道司空延说的是真的。

“云夜,你比我想象中要知道的多。”

祁云夜低下眼,收住眼睑,顺着眉。“那么,爷爷,你接下来要说什么。”

“祁家,凌家,还有柏苍,裴家,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祁家当时和凌家是一直交好的,而我们两家原本并不是属于四国,因为机缘巧合,也因为凌清的淘气和玩闹,和寒傲,就是你父亲来了这里,我们才会出世。刚开始我和凌肃只想找回他们,但不想找到凌清时,那孩子居然已经喜欢上了薄衾铭,而且有了身孕。事情,半点不由人啊!……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们两家人留了下来,最开始我们就是在南望,当时就认识了柏苍,也就是你师父苍木白,我们两家的人带出来不多,你的叔伯一辈都是不知晓的。而三十几年前,四国发生过一次大动乱,柏苍看透冷暖,放弃了登上皇位的机会,让给了他的弟弟,然后出走了。而当时,天启,薄衾铭已经披荆斩棘的走出一条路,当时,你父亲一直陪在凌清身边,自然是跟着薄衾铭打下了这片江山。而凌清那孩子,也在那时候被封为妃。”

那时候。他们想过离开,奈何,祁寒傲遇上了萧云月,一场感情的纠葛,再一次让他们捆绑在这片大陆上。

而他和凌肃,却将身边的势力一点点散开,连个人一个选择了碧波瑶,一个选择万峰山,几乎不再涉足这些事情。

留,还是走。那时候,已经无法判断,而大陆上四国出现的残缺地图,让他们也不得不留下,这是另一处他们的守护,这里,有他们的责任。

……

祁云夜听着祁壑一点一点的讲述着,讲着怎么和裴家认识结交,而后苍木白有如何遇到简荀,公孙止等人,又如何在昆仑山创建了瑶白派。

但是,有一点她听出来了,那就是,除了凌家人和祁家人,其他人是绝对不知道他们家族的事情,还有他们的归属。

但是,当时这几大家族,在三十年的纷乱已经够了。够他们纠葛。

只是,祁壑和凌肃隐瞒了身份,只当是普通家族。

“爷爷,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祁壑点头。

“我们究竟来自哪里?”

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她听完,隐隐有猜想,但是,却还是想听祁壑亲自说。

祁壑愣了下,指着地图说道,“你放眼,看到什么?”

祁云夜一眼看过去都是山峰低谷,一处处延绵,一个个国家的接壤,什么也没有。

“没有。”

“那就是了。”

祁壑将手一挥,说道,“我们的存在就在这片无当中,也就是他们争相抢夺的那四块残缺地图的点,神域。”

“云夜,神域其实并不是神圣的地方,而是一处在正常不过的地方。因为地处偏僻,几乎与世隔绝,所以此让人如此惦记。”

祁壑苦笑,这所谓神域,甚至狗屁不通。

什么世间财富,呵呵……

一片无当中?可是,她仍旧看不懂,这地图,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为何,她感受不到?

祁云夜的茫然,祁壑看在眼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事,需要她自己去做,责任并非只是责任,还是一种担当。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可以提点。”

祁云夜眼睛一亮,祁壑笑着说道,“我们家族的居住地,可以去探探。想知道神域,光有那四张残缺地图是完全不够,还有两处地方,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南望的尽头,七字山脉,还有东海。”

“东海,大陆的对岸,那处蓬莱仙境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居住地。”

……

祁云夜骑着马,走返回咸沅的路上,脑子里还留着祁壑最后说的话。

东海?那处几乎没人踏足的地方,会是他们的居住地?祁家,凌家,都是那边过来的吗?

南望?

祁云夜眸底暗了暗,看来,南望的神秘色彩,掩盖的很多。这几年,三国无论如何争夺,南望就一直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让人觉得,这个国家几乎死寂了一般。

可是,想要侵略,却几乎作梦。这一点,又那么明显的昭示,南望的绝对强势存在。

第二日,祁壑和祁荣离开了,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想要走走。具体去哪,没有明说,她猜想,或许去了碧波瑶了,去感受那里淳朴民风,或许是去南望,找她师父去了,但是最终,也只是猜想。

当初,祁壑和凌肃没有动薄衾铭他们,一方面是因为凌清和祁寒傲。

而另一方面,是不想已经缓和下来的四国又再起动荡。

可惜,这些年,薄衾铭他们越来越激烈,事态在变,他们知道,有一次爆发来了。

那么,没有再守下去的必要。

从祁荣的口中得知,这四国的稳定至今,当中祁家和凌家做了不少事情。而这些,薄衾铭他们隐约知晓,所以忌惮。

但如今,他们,急不可待。

冷笑,祁云夜不止一次的冷笑出声。

薄衾铭,你就是如此逼迫吗?

那么,她也绝不退让。

祁云夜回到咸沅,已经快接近她的生辰了。这次回来,她又成长不少,至少,她的认知不再局限。有了更大的局势把握,心中了然做事就不会惧怕。

而眼下,她不急,薄衾铭这个人,慢慢斡旋。

“世子爷,您总算回来了!”

小丫头,翠竹,祁若染的身边人,见着祁云夜进府,一脸模样急切又喜悦。

也顾不得主仆,一声声的唤着跑过来。

祁云夜眉头轻佻,这个翠竹可是个好玩的姑娘,护住心切。当初就不待见裴晏,这会自己小姐真和当初大闹祁若染及笄宴的裴家少主走在一起,那小脸几乎皱成一个小包子。就开褶皱的不成样了。

“翠竹,你急急忙忙的做什么,我刚回来,哪也不去。”

翠竹停下跑的急了的步子,一边喘息一遍说道,“不是奴婢急,是王爷夫人急,让奴婢早就守在这里,等着世子爷,听说您今日回来。王爷吩咐了,翠竹一见着您就带您去夫人的院子。”

去母亲院子,做什么?

有事?

“嗯,父亲还说什么了?”

祁云夜一边走着,放慢了步调,不想自己走的太快,把翠竹一个好姑娘累垮了翠竹一股脑儿的倒豆子,将知道的都说了遍,然后最后不忘扯到,“世子爷,您不知道,您没在的这些日子,那个裴家少主,就喜欢粘着我家小姐……”

扒拉扒拉,说起这些,滔滔不绝。

祁云夜进了萧云月的院子,翠竹直接回去了。

门外,小溪正站在那里。看见祁云夜进来,马上走上前,“世子。”

“小溪。”

看到小溪,她是觉得温暖的,柔和的看了眼,然后走进屋内。

里面,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祁寒傲。

“父亲?”

祁云夜手中动作定下,看着祁寒傲站在屋内,而且,似乎已经很久了。

不由得觉得奇怪,这是母亲的屋子,他要见他大可以在书房,何必来了这里。而且,母亲人呢?

“你母亲在小厨房,一会儿就来。”

“在万峰山,你知道了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

祁云夜接的很爽快,祁寒傲却心里一把担忧,果然,他父亲是放手了。放手让祁云夜去做,这一回,真是放开了。

“那么,你应该明白你的责任。”

“是,但是,我更知道,我要护好家人,这一切责任,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我在乎的人,定要周全。无论谁,都不能毁之!”

“正好,我正有事情和你说。”祁寒傲坐下,那处一卷明黄,祁云夜眼皮一跳。

“这次你生辰,恐怕要在宫里办,而且,将会是一场选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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