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狄然趁老师不注意，拉了韩笑笑爬到山上的凉亭。
韩笑笑爬山爬得累，气喘吁吁：“狄然，你最近怎么对陆川爱答不理的呀？我听宋博说陆川是在倒追你，真的假的？”
最近陆川与狄然似乎角色互换，她看着陆川对狄然事事上心，而狄然对陆川可有可无，她是女生，在狄然的可有可无中又发现些不同，她的眼睛从没离开过陆川，看着他时闪闪亮亮仿佛带着星星。
狄然从地上揪了根草，痞痞地放在嘴里嚼：“你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好吗？因为我说不要喜欢他了，他产生了危机感，我得让他这危机感多保持一阵子，这样才能让他长记性。”
她说完笑嘻嘻看着韩笑笑：“你和博哥……”
“没有。”韩笑笑脸瞬间红了，“你别乱想，高中毕业前我不谈恋爱，会影响学习的。”
“那你为什么把那瓶星星送给他？”
韩笑笑垂着头：“他现在学习很努力，说不感动是假的，我就想，等高考以后，试试也不是不行。”
狄然眯起眼：“你说陆川之前不答应我，是不是他怕影响学习？”
韩笑笑想了想：“有可能。”
陆川顺着楼梯上来，见狄然穿着短袖倚在冰凉的石柱上。他脱了外套扔给她，狄然忽然问：“你每天追着我跑，不怕影响学习吗？”
还没等陆川说话，她故作姿态：“陆川我们不合适的，高中谈恋爱成绩会下降，你不可以影响我。”
“不用担心。”陆川淡淡地说，“你已经没有下降空间了。”
他当做看不见狄然的脸色，问：“晚饭吃什么？”
狄然翻白眼：“不关你的事。”
——
下了体育课，狄然回到教室，她趴在书桌后拿手机订外卖，拿不定主意是吃米线还是吃披萨。
陆川提着两盒饭进来，是学校附近最有名的便当，生意火爆，如果下课不跑着去买，就会排起长长的队，买都买不到。
狄然很喜欢吃这家便当，可是店家又不送外卖，她懒得排队，很少能吃得到。在陆川进门的时候，她就闻到香味了，眼皮子翻翻，装作不在意。
陆川把两盒饭放到她桌上，将自己椅子转过来，看样子要和她一起吃晚饭。
“我本来不想吃这个。”狄然噘着嘴，“但你都买了，不吃浪费，以后你别自作聪明揣测我的心思。”
陆川没理她，打开盒子。
米饭上盖着炸得娇嫩的奥尔良鸡块、牛排和卤肉，还有西蓝花、玉米粒胡萝卜和芹菜。
狄然挑挑拣拣，把菜挑给陆川，又难搞起来：“我不爱吃胡萝卜。”
她偷看陆川的表情，问：“我是不是特别娇气？李东扬总说我娇气。”
陆川听到李东扬的名字，眉梢扬了扬。
半晌，他说：“不娇气。”
狄然嘴角扬起微笑。
陆川：“就是矫情。”
狄然：“……”
她筷子一拍：“你骂我，我不吃了！”
陆川将自己碗里的牛排夹给她，狄然眉毛动了动，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别以为几块肉就能补偿我之前受的委屈。”她嘀咕，“要想我消气，你的路还长着呢。”
陆川又夹给她几块鸡肉，问：“多长？”
“很长很长。”狄然咽了口米饭，“你说我矫情，那我就矫情给你看，我追你那么久，怎么说你也得原封不动补回来。”
“随你吧。”陆川说，“多长我都走。”
狄然愣了愣，抬头看他。他神情语气都是淡淡的，眉梢的温柔藏不住，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陆川，也不敢想。
他回视她，目光深沉而坚定。
——
晚自习。
狄然上厕所回来，又听到几个男生在班级后面谈论高一那个新生。
她好奇，问了一句：“谁啊？”
“齐凡凡啊。”宋博说，“你没听说过？高一的级花，昨天军训拉歌，她上去跳了段爵士，那身条那动作，啧啧啧。”
“你不是觉得笑笑最漂亮吗？”狄然问。
宋博笑：“笑笑是我心里最美的，但是我也不能闭着眼说齐凡凡不好看啊。”
狄然回到座位，回味着宋博刚刚的话。
“跳舞就好看吗？”她想起小时候江泠送她去学芭蕾，她练了一天吃不了苦就跑回家，第二天死活不去了，此刻心里有点后悔没有一技之长，她手指戳戳陆川的后背，问，“你喜欢会跳舞的女生吗？”
“哎，齐凡凡朝咱们班来了——”
“真的假的，让我看看——”
陆川刚要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走廊。
狄然心里一阵气，别人说齐凡凡好看就算了，连陆川都忍不住要看。她扭头，想看看这齐凡凡到底长什么模样，冷不防看到张有些眼熟的脸。
齐凡凡从窗口探出半截身子，朝陆川招手：“陆川哥——”
狄然：“……”
齐凡凡穿着军训的迷彩服，却依旧掩饰不了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她今天没扎马尾，长发披肩，化着淡妆的脸颊在一群素面朝天的女生中显得光彩照人。
狄然把手里的笔拍在桌上，发出哒的一声，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暗道一声完了。然而她没做什么，只是摔了笔，静静坐着。
她盯着陆川的后背，陆川转过脸，事不关己似的说：“把窗关上。”
靠近窗户的同学听了，连忙把窗关上，齐凡凡被隔在外面，又把头从后门探进来。
张海峰走过去关门：“别叫了，陆川有女朋友。”
齐凡凡愣了愣，一手撑着门，笑得明媚灿烂：“我怎么不知道呀？”
张海峰冷淡地说：“你现在知道了。”
他把门关了，齐凡凡在门口站了一会，笑意盈盈透过玻璃看着陆川挺直的脊背。她站了一会，没人理她，无聊地转身走了。
陆川站起来，看着狄然：“跟我出来。”
狄然拧巴着眉毛，烦躁地说：“不去。”
陆川站在她桌前，灯光沿着他上身倾泻而下，将阴影落在狄然桌上：“跟我出来，自己走还是我帮你？我不想让你脸上难看。”
狄然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听到这话笑了，嚣张得人牙痒痒：“让我难看，你要怎么让我难看？”
陆川眸色晦暗。
他站了片刻，弯下腰，众目睽睽下伸手一揽，把狄然扛到肩膀上。
狄然：“……”
“你放开我！陆川你他妈的放我下来——”
狄然像只猫一样扭动柔软的身体，掐他手臂。
陆川痛得皱眉：“你如果不想我当着全班的面打你屁股，最好收敛一点。”
狄然：“………………”
陆川一路扛她下了三楼，狄然以为他该把她放下了，他却还在走。
“你要去哪？”
狄然看他朝医务室的方向走，有些慌了。
医务室背后有个小水塘，据说挺深的，陆川该不会想淹死她吧？
陆川停在水塘边，晚自习时间这里没什么人，湖边睡着几只后勤散养的鸭子。
“放我下来。”狄然惴惴不安。
“狄然，我们摊开来说。”陆川向水塘走了几步，“七夕到现在，你的气该生完了。”
“没有！”狄然使劲打他后背，“我爱生多久生多久你管不着，你要是受够了就滚，大不了我不喜欢你了。”
陆川蹙眉：“为什么打我？”
“我乐意！”狄然又打了他几下，“你快放我下来！”
陆川没有放她下去，而是学她的动作，反手几巴掌打了回去。他没打她后背，而是打在她屁股上，力道不重，声音却清脆，听得狄然脸上一红。
“啊——你变态啊——”狄然从来没被人打过屁股，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身上嚣张的狂霸之气全无，只剩小女孩的羞愤，“你凭什么打我？你再敢打我我报警了！”
“我乐意。”陆川回敬她，“别动，再闹我把你丢进水里。”
“你敢！”
狄然要疯了，被陆川这样扛着，动也动不得，打他他还会还手，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陆川你是不是男人啊？”狄然快气死了。
他话里带着威胁：“你试试？”
狄然怂了，服软，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语调，软软地说：“川哥你放我下来嘛，川哥？”
她明显感觉到陆川僵硬的肌肉软了软，他轻声说：“你保证不闹，我就放你下来。”
狄然：“不闹，放我下来吧川哥。”
陆川把她放下来，狄然獠牙当时就藏不住了，两只手齐下，去拧他肚子上的肉。可陆川肌肉硬邦邦的，她拧不动。
陆川把她手拿起来：“小心指甲。”
狄然捂着屁股，嗓音委屈：“还说路多长都走，这就忍不住了？你怎么变脸那么快啊？”
陆川看着她：“晾着我你心里舒服吗？”
狄然犟嘴：“我舒服呀，我为什么不舒服？”
“那刚才为什么不站起来？”
狄然一下愣住了。她没想到陆川这么了解她，甚至连她刚刚想要站起来让齐凡凡滚又强压下的冲动都知道。
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确实想那么干，但下一秒又忍住了。
齐凡凡不是敬敏，也不是潘静姝，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她冲上去嚣张跋扈臭骂一通不像样子，并且她现在和陆川的关系不清不楚，似乎也没有说话的资格。
“我……”她语塞，“我为什么要站起来？跟我有关吗？”
“我和她在一起，你会哭吗？”陆川忽然问。
狄然一脸凶横：“你敢！”
陆川笑笑，朝狄然伸出一只手。
狄然嘟囔：“我还没气完呢……”
“把手放上来，下次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站起来让她走。”陆川说，“你是我女朋友，这个身份合理吗？”
狄然心砰砰跳，又觉得这样就被他制服显得自己很迫切似的，她问：“如果我不放呢？”
她以为陆川会说，那我明天再问。
陆川看了眼水塘：“那就把你推下去，你以后都没有机会放了。”
狄然：“……”
“你认真的吗？”她问。
陆川不容她反抗，抓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假的。”
狄然扬起眼，看到他眼里有光。眸色、月光与水光融在一起，在他眸子里，衬得他硬朗的面孔无比温柔。
“但上一句是真的。”
他握紧狄然的手，与她目光相交，轻声问：“可以抱你吗？”
狄然脑子晕乎乎的，原本还嘴硬想说不，一对入他的目光，这股多余的倔强便消散无踪。
陆川将她搂紧怀里，鼻端蹭着她柔软的发丝。他心中紧绷了不知多久的那根弦松懈下来，整个人在这瞬间变得柔软无比。
她不再多余的生气，手指抓着陆川后背的衣料，恨恨打了他几圈：“我才发现，你这人真坏，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陆川下巴轻轻贴在她头顶，低声喃喃：“虽然迟了很久，还是很想亲口对你说。”
“狄然，我也喜欢你，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