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4.楔子出家门(1 / 0)

刘通勾结南汉,里应外合的消息传的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传到了太原,传到的庞氏的耳朵,也传到了刘通大哥、大嫂王氏的耳朵!

两年前,同样是桂花开的最好的时节,刘通带着部下,豪气干云的跟随□□南征,希望一举扫平南汉,统一天下!

两年后,桂花纷纷落地,落在土里,被路人无情的践踏,可是香气依然弥漫,不肯散去!

□□皇帝虽气愤,可终究还是念在刘通过往功劳的情面上,没有实行连坐之法!

庞氏听到这消息,几乎是昏厥了过去,没有眼泪,因为她是不信的,她的夫君,怎会叛国?怎会勾结南汉?又怎会里应外合?定是有人误传消息!定是!

一岁半的怀瑾,拉着庞氏的手,只是低低的呼道:“娘亲,娘亲!”

直到刘通的大哥、大嫂王氏赶过来,直到看到大嫂王氏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却还不忘在伤口上撒盐道:“没想到竟伪装的这般好,还想行那謀逆之事,平时真还看不出来,他胆子怎恁的大,险些连累了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刘通的大哥只是不悦的给他的夫人使了眼色,低声道:“你说这些作甚?”

庞氏只是愤恨,大嫂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自然是知道的,道:“如今刘通之事尚未查明,嫂子竟能说出这番话,直教人寒了心!”

丝毫没有骨肉亲情,这样的大哥大嫂,连“旁人”这两个字都担不起,这世上,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人,竟也是不少的!

直到太原的官吏过来没收家产,她才真的相信,刘通已死,死在了战场之上,死在了勾结南汉的罪名之下,竟是这样,她日日夜夜的盼着,盼着夫君早日得胜归来,可如今,她却盼到的是他的死讯,被沾了污名的死讯!

她还是没有眼泪,这是这一刻,她的心感到巨大的疼痛,那种痛像一只巨大无比的手,伸进了她的胸膛,捏住了她的心,只是狠狠的一使劲,她的心便支离破碎,血肉横飞,突然间,只见庞氏一口鲜血夺口而出,撒在了那刚刚随风而掉的金黄色的桂花上,十分鲜艳,异常夺目!

庞氏心中悲苦难抑,仰头向天,道:“夫君,你为何狠心丢下我和满月,你为何丢下我两独活?”这声音之凄厉悲惨,字字血泪,在场之人,莫不闻声而动容。谁也不会相信,刘通会是那叛变之人,刘通虽年轻,但是为官数年,颇有政绩,深的百姓爱戴,身遭横祸,定是天嫉!

这来收归家产的太原吏,乃是刘通的旧友,相交数年,他知道刘通为人,每次谈及国家局势,刘通总是恨不得拔剑而起,想为国家收复政权而出力!两年前,在刘通出征前,曾和这太原吏把酒畅欢,酣醉而归,谁曾料,竟是如此结局!

太原吏一是十分震惊,上前搀扶起庞氏,道:“嫂夫人节哀,我和刘大人相交数年,我不信他会这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三千将士,传闻是被郭大将军带着皇上的密旨,斩杀于南汉城池郊野,无一活口!”

庞氏站起来,道:“如若夫君真是含冤,请于梦中告知,为妻必当为你洗清这罪名!”

太原吏道:“皇上开恩,念在刘大人往日功劳,并不行连坐之法,只是叫收归了家产充公,夫人可将东西收整,暂时出府,下官已为夫人觅得住处,待夫人收拾完毕之后,我便让小厮带你前往!”

庞氏含泪俯身道:“谢大人好意,大人此番恩典,妾身感激不尽!”

一番巨創,已让庞氏心如死灰,她亦知其夫君的人品,断不会做那大逆不道之举,纵是有人陷害,她一定会找出那凶手,可惜她一介女流,如今还带着这刚满一岁半的孩儿,让她如何是好?大仇一定要报,可是如今却是连仇人都不知道,又该如何报?一刹间,庞氏没有了主意,她插干了嘴角的血迹,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忧虑、伤痛竟然让她再一次喷出了鲜血,怀瑾虽小,却也知道娘亲娘亲那痛苦的表情,却也知道娘亲吐的不是一般的口水,故而惊慌的拉着庞氏的手叫道:“娘亲,娘亲,娘亲”,她现在只是会叫娘亲!

庞氏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可爱的跟雕琢一样的娃娃,突然想起,她怀她时候的梦境,想起那个高僧的话,还有那句“一生磨难皆勿怨,他朝涅槃舞九天”的偈语,以前她却是半信半疑,如今,夫君亡灵在外,不得归来,此生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要报仇,为他洗清污名,如今,他们的孩儿,既然是有凤凰的命格,当日定当有这能力雪恨罢!

庞氏眼角带泪,附在刘怀瑾的耳边,道:“孩子,你如今失去了父亲,但愿他日能如那高僧所言,然后为你父亲洗净冤屈,慰他亡魂!”

这是她最后坐在这刘府的主位上,这个位置,她从不觉得有什么,而今日却成了最后一次,屋子里跪了乌压压的一群人,全是刘府的奴仆,如今刘府的一切将马上收归充公,而她亦是最后一次做这刘府的主母,她向来待这些下人极好,如今刘通遭难,还得背上这罪臣之名,家产充公,她如今得遣散这些奴仆们,这些奴仆皆是跟了他们多年,忠心耿耿,即便如此,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庞氏让阿香取来了她的首饰盒,这都是她陪嫁的东西,女子嫁入夫家后,其带去的嫁妆并不属于丈夫,而是完完全全属于女子本人。哪怕后来婚姻发生变动,这份嫁妆都能完好无损地带走她可以任意支配,她对着这些奴仆说道:“今日府上遭难,你们均跟着我和大人多年,如今这局面你们也是知道的,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愿亏待了你们,这些首饰虽不名贵,但是也能换得几个钱,你们拿着这些钱,不管是回乡也好,做点小买卖也罢,都不会教你们流落了街头!”

奴仆们个个伏在地上道:“夫人,这钱你且留着,如今大人遭难,你须得用这些钱打点后路啊!”

庞氏知道这些人虽为奴仆,可是却也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而这些东西,他们也必须收下:“这权当我的一点心意,诸位切不可推脱!”

话落,便让阿香把这些首饰分了下去,还不等奴仆们回声,庞氏便抱着怀瑾去了内室,她不想看到今时今日的此情此景,也但愿这些人出去之后能够觅得一个好的去处!她带走了剩下的一些属于她的东西,这些些许可以让她们余下的日子过得轻松些!

庞氏带走了可以让她活命的些许值钱的首饰外,便是那一屋子的书籍,这些古籍都是她和刘通共同收集的,她要带走,这是她最想带走的东西!

傍晚,日落,今日的晚霞特别的美丽,美到让人叹息,可美丽的霞光,刺痛了庞氏微肿又通红的双眼,仿佛是一种讽刺,讽刺着刚刚作了寡妇的她。

她现在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抚养怀瑾,这个孩子是她的希望,也是为刘通雪恨的唯一希望!

太原城的郊外,一座小屋,稍显陈旧,但却也整洁,这是太原吏帮庞氏寻觅的住的地方,门前,一棵大的桂树,据说这棵桂树与寻常的桂树不同,寻常的桂树单只是八月花开,而这棵,却是月月都开花的桂树。

桂者,贵也!

这月月开花,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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