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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九十二章 救灾(1 / 0)

雍熙二年(公元985年),楚王赵元佐的事件影响很大,楚王被太宗废为庶民,安置在均州,就连宰相赵琪宰相宋琪率领百官三次上表,请求留赵元佐在京师。赵元佐走到黄山,宋太宗召他回来,废居南宫,派使者守护。咨议赵齐、王遹,翊善戴元叩头请罪,宋太宗赦免他们。

我知道皇上对这位曾经给予厚望的皇子是仁慈宽恕的,我亦是晓得德昌对这位大哥也是不忍的,于是我也想着德昌到底应该上表为楚王殿下求情,当然德昌也的确多次向皇上上书求情,不知内容是什么,但是最终的结果则是庶人赵元佐回了宫,住在南宫。

可是,却有一件事情横亘在我的心中,甚是不解,我一直以为,赵元佐倒了之后,皇上可能会缓缓,可是却让我吃惊,雍熙二年,在赵元佐被废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陈王赵元僖被封为开封府尹兼侍中,改名,晋封许王,加中书令。

赵元僖的晋封大礼很隆重,皇子们都是要去参加的,直到天黑,赵青才陪着德昌回来,我知道德昌的心里有诸多不快,我便候在德昌的书房门口。

此时已是寒冬,大雪纷飞,辛夷将暖暖的酱釉刻瓷手炉,递到了我的手上,我披着厚厚的蜜合色刻丝狐狸毛披风,站在长廊下,大雪纷飞,一片一片,落在原本是大理石的地面山,一片一片摞着,丝毫不化,我看的出神,缓缓道:“木香,你说这地上是有多冷啊?连融化冰雪都不能够,估计不止是地面的,连地心恐怕都是冷的。”说完,我便伸手接住了一片鹅毛般大小的雪花,那雪花只是在我手上停留了瞬间,便就融化了。

木香笑了笑,道:“地上有多冷婢子倒是不知,可是婢子知道夫人的手是暖的,心是暖的,所以雪才刚刚到夫人的手上便化了。”

我听完木香这样的话,突然觉得木香的话很有道理,此时此刻,我该想的应该是德昌的事情,怎会又怎样的小女儿心态,在此伤春悲秋呢?我摸着手中的手炉,缓缓的看着将黑的天际,大雪快要把书房前的大树也压倒了,今年的雪真是格外的大,我盯着那不止不休落下的雪花,缓缓道:“木香,那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木香附在我的耳边,轻声道:“我已经传过话了,那人回答说,陈王殿下待她极好。”

我顿了顿,道:“如今已经不是陈王了,应该是许王了。”我说完之后,突然觉得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下去,便轻声的道:“你告诉她,不管许王如何对她,都不要忘了一家的血仇。若是复仇之心不坚,我便不会再继续帮她保守秘密了。”

木香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了一个‘嗯’字,这件事交给木香,我很放心。

还记得三年前,站在赵元僖身边的那位高傲的王妃,中书令张辞之女,生性嚣张跋扈,这多年来是专房之宠,在府中鞭死侍女无数,这样的人竟然配得上呼一声王妃?想必是赵元僖碍于张辞的颜面,虽然忍着这位王妃,可心里到底还是排斥的。

两年前,我带着木香在朱雀街的街头,意外看到一位十四五岁的女子,瘦弱不堪,衣不蔽体,被张辞府上的家丁抓了回去,一路的毒打使我动了恻隐之心,当晚我便让木香潜入张府将这名女子救了出来,原来这名女子名唤玲珑,家里原本是张府的佃农,可惜家里糟了灾,向张府交不上粮食,她的一家竟被张辞派来的人活活打死,而她自己也沦到张府为婢,日日受着毒打,不知逃了多少次,都没成功,被抓一次就往死里打,当木香将她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气息奄奄。我救了她之后,送到杨府,由允襄照看,养好了伤也学到了一些本事,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她对张家的仇恨定能助我引起赵元僖府上的风波。玲珑生的很美,送到赵元僖府上,很快就得到了赵元僖的宠爱,看来那许王妃如今正头疼呢。

天黑了,我依旧站在书房门外的长廊下,没过一会儿,我便看到一团橘红色的火焰,越来越近,我知道德昌回来了,刚刚场走进院门,我便迎了出去,鹅毛般的大雪不停的落下,赵青撑着的那把伞上已经覆盖了厚厚的雪花,德昌见我迎了出来,笑着温柔的说道:“这么大的雪天,你怎么不在房间好好的待着?身子不好,要是受了风寒,该怎么好?”

我低头一笑,倒是辛夷立马道:“王爷有所不知,小姐都在这里等了快要两个时辰了,小姐说王爷回府之后,肯定有很多话,所以就早早在书房外面候着了。”

我低声呵斥住了辛夷,低眉笑说道:“哪就等了两个时辰了?明明才一个时辰。”

德昌听到这里,在昏暗的火光下,我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听到:“以后不许你站在风口处等我了。”说完一把握住我的手,一起进了书房。

我为德昌摘去了早已经湿透的披风,交给了赵青,木香给德昌倒了一杯热茶,便和辛夷站在旁边候着,我将手放在火盆的上方,暖暖的,德昌喝完茶,亦是将手放在火盆的上方,然后紧紧握住我的手,缓缓道:“二哥今日晋封许王,甚是隆重,除此之外,爹爹还封二哥为开封府尹兼侍中,加中书令,可谓是恩宠至极,连大哥在时都不及他。”

我已经知晓此事,可是这话从德昌的最里面说出来,却有一种淡淡的悲伤意味,我知道德昌心里苦,便柔声道:“在我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要是任了这开封府尹,谁便是有了继承大统的可能性,可见许王如今已是最佳继承皇位的人选了。”

德昌很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以为扳倒了大哥,二哥便不足为虑,没想到,今日竟是这样的结果。”

我呵呵一笑,用手反握住了德昌的道:“皇后对你忌惮已深,皇上之所以如此快的做了决定,我估计皇后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我们的这位皇后,是不会给你一点的机会的。不过,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情便好了,其余的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好好的向李至、李沆大人多多请教为政之事,还有寇准、吕端两位,你也要多多走动,至于许王嘛,山人自有妙计。”

德昌听我说道这里,不由得好奇了起来,道:“到底有何妙计?你倒是说说啊。”

我抿嘴,莞尔一笑,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说完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道:“有个人,不知你是否有印象?”

德昌脸上狐疑顿起,缓缓道:“你说的是谁?”

我笑了笑,斜着眼睛看着他,道:“就是那个救了我们几次的那个人啊,你不会忘记了吧。”

德昌道:“怎会忘记?你快说,那人怎么了?”

我坐了下来,扯着自己的一缕青丝,缓缓道:“此人此时就在京中,我想着,把他收为己用,你觉得可还妥帖?”

德昌沉默了一小会儿,笑着道:“我一直都觉得你身边可用之人太少,当初我将木香指给你,但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觉得木香一人难以护你周全,曾经我还想将我的赵青给你使唤,可是你却拒绝了,如今正好,那人武功甚高,又多次救过你我的性命,有他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也比较放心。等你找到那人,务必带来我看看。”

我走到德昌的身边,脸颊贴在他的肩上,道:“德昌,你总是待我这样好。”

德昌一把扯过我,我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他一脸笑意,道:“你可是我赵德昌一生最爱的女子,我不待你好,又待谁好去?”

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总是那样的温暖。任凭外面风雪,都于我无甚关系。

冬天的大雪,一直的大雪,不停的下,不止不休的下,凡是太过,必然成灾,这些天南方不停的有奏报,说是大雪太过,南方已经雪灾,二十来个郡县已经糟了雪灾,冻死冻伤的人不计其数,每日有快马加急的奏报传到京城中,皇上和朝中官员们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即便是皇上带领大臣进行祭天仪式,可是雪灾却并未因此得到缓解。

我听得这些事情,也只是心忧,不知到底是什么局面,直到中午,我听得外面喧闹,我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出去,站在院子门口,才看到德昌后面跟着李至、李沆、寇准和吕端四位大人,我很是好奇,平常都是李至、李沆两位大人过来,如今怎的连吕端也过来了,我看到这几人神色匆匆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但是因为距离隔得太远,我并不晓得说的是些什么,我便站在门口,对着木香说:“你去书房那边,问问赵青,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木香听完我的吩咐,便朝着德昌所在的书房那边过去了,我看着木香脚踩在雪里,深浅不一,觉得有些好笑,继而又想到南方那么多郡县的百姓此时说不定正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便一时笑不起来了,辛夷见我神色沉重,笑嘻嘻的道:“小姐别忧心了,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会解决的,外面冷的很,婢子扶你进屋吧。”

我没有说话,辛夷将我扶进了屋子,屋子里面暖和的就像春天一样,我坐在座榻上,无聊的把玩着小熏炉,过了一会儿,木香进来,一身的雪花,便一边拍着身上的雪花,一边道:“赵青说,皇上已经指派王爷,王爷要去南方诸郡县救灾了,此事由王爷全权负责,吕端大人从旁协助,寇准大人也是要协助王爷的。”

我听完诧异,大惊失色道:“朝中大臣甚多,为何皇上将这差事派给王爷?你给我细细说来。”

木香站在我的对面,忙道:“赵青说,灾情严重,可是朝廷诸多大臣却无一人敢负责救灾事宜,王爷见此状况,又不忍百姓受苦,于是在大殿上自请去南方救灾,且听说许王也像皇上上书,力请王爷去南方救灾,皇上已经准了,并且派吕端和寇准两位大人从旁协助,所以,今日王爷便邀请四位大人来府中商讨救灾事宜,对了,还有四爷和张耆大人也要过来,商讨一套能够快速缓解灾情又能行之有效的办法出来。”

我听到此处,心中一惊,这许王可是一刻也不得闲啊,慌忙道:“辛夷,你去把我的披风拿过来,木香,你随我去王爷的书房走一遭。”

话落,我便披上披风,木香扶着我,冒着寒风往往德昌的书房里面去了,我还未进门,便听得里面已经在商量救灾的对策了,我进门,木香为我挑起大红洒花软帘,德昌正和几位大人商讨的热烈,我进门的那一瞬间,似乎一切的商讨都停止了,我有些尴尬,便福下身子,缓缓道:“刘怀瑾见过王爷、雍王殿下、诸位大人,王爷万福,诸位大人万安。”

德昌见我进来,微笑的抬了抬手,示意我起来,我站直了身子,而诸位大人亦是叉手行礼道:“夫人万福。”

我亦是笑着点了点头,寇准见我,笑说道:“上次见到你的时候还是三年前的上元节,如今再见你时,你已是韩王殿下的夫人,真是时过境迁,倏忽万变啊。”

我微微一笑,道:“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成安知县,如今再见你时,已经是枢密直学士了,确实是时过境迁,倏忽万变啊。”

寇准抚掌大笑,道:“上次见你之时,已然觉得你非凡品,如今看来可真还是准的,你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若你是男子,定会在我们这些俗人之上。”

我抿嘴笑了笑,道:“寇大人真是过奖,如此褒奖之语,我如何受的起,况且还是在国之栋梁面前,寇大人切莫给我戴高帽了。”

众人听到此处,哈哈一笑,气氛瞬间变得欢愉了很多,我站在了德昌的身边,德昌道:“各位大人且坐下慢慢谈。”我看到众位大人都坐下了,德昌才坐下来,我心中赞叹,德昌真的是求贤若渴啊。

我缓缓道:“不知各位大人可有良策以解眼前之急?”

吕端此时已是五十五岁了,头发花白,但是却是精神矍铄,站在那里,即便不说话,便是一股贤能长者的风范,吕端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善为国者,必先除其五害,水一害也,旱一害也,风雾雹霜一害也,厉一害也,虫一害也。此次南方十几个郡县遭到百年未遇之雪灾,且灾情严重超乎想象,据得到的郡县的奏疏上称,冻死之人已经百人之多了,伤者已是不计其数,天降此灾,乃是上天预警啊。受灾面积之大,人数之多,难以找一个万全之策。”说完叹乐长长的一口气。

李沆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吕大人说的十分的有道理,受灾地方之多,人数之大,须得地方和国家一起出力,方可解决此事。”

李至接着道:“听闻郡县上因为解决的力度太小,已经有个别地方已经形成了民怨鼎沸之势,若不及时解决,怕是局面难以控制啊。”

德昌顿了顿,道:“本王觉得,不同的郡县应该马上报上受灾的人数和受灾的严重性,根据不同地区受灾程度的不同,来制定救灾的对策,这样就可避免一概而论的尴尬了。先让知县们统计,然后上报,根据灾情的严重来施行救灾策略。”

吕端沉吟了片刻,深邃的眼眶里面,多了些风霜的历练,缓缓道:“依我看,韩王殿下的想法可行,既可以准确了解灾情,又可以根据灾情的程度来实施救灾策略,准确而又不会导致资源的白白浪费。”

李至道:“可是你我现今人在汴京,南方诸郡县具体的情况并不了解,若是当地官员谎报又该当如何?”

我看了看诸位大人的神色很是凝重,如果此次救灾没有处理好,不光是百姓受苦,若是不好,还会形成民怨鼎沸的态势,到时候便难以控制,而且许王赵元僖更会借此机会打压德昌,所以此次救灾必须做好,可是眼前那么多的问题摆在眼前,想要解决,甚是困难,我缓缓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可以解除李至大人的顾虑。”

李至听我这么一说,神色欣喜,道:“夫人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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