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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来客(1 / 0)

楚家老太太的七十大寿,早早的从三个月前就开始操办起来,楚家老夫人这个人爱热闹,人老了都喜欢团团圆圆的。

楚虞很早几天就被楚肆命人接了回去,楚敛带着楚卿等人包括谢眉若回了铸剑山庄,只不过湮华楼只能她一个人住,谢眉若只好另居别院。

楚敛白天到湮华楼前的十四堂处理事物,步经穿堂过中间的碧油屏门,屏门只是一面额匾,正是“十四堂”三个大字。

过了屏门便是三面游廊,一面紫檀嵌染牙广韵十二府屏风摆在当中,油碧栏杆,地上铺设了青花地砖,廊庑下是紫藤花架,绿意浓浓。

走进正厅,轩敞阔亮,左边是一面槅扇珠帘,槅扇内一方天地,入内赫然一张巨大的乌木边花梨心桌案,楚敛坐在梨木镌花椅上。

墙上挂着一张字幅,字迹凌厉,行云流水,银钩铁划的四个大字:天道酬勤。

身后是一面鸡翅木的书架,满架的书籍整洁有序,窗前一幕翠竹掩映,枝叶扶疏,可见石桥曲折,碧水淙淙,是一处极为幽静雅致的地方。

慕清明拿来一张纸笺,从书架上拿出一本楚家的宾客册子,上面照着往年的例子写。

“少主,这是宾客的名单,不知道这个长安秦家要不要下帖子?”

“送去,往年秦家也都来人,今年也不会错。”往年的小寿辰都会来,七十大寿不可能不来。

“当日全山庄上下的人会更多,厨房的人手不够,要不要从酒楼请人?”

“将明翠楼的厨子调来就是。”这个很可靠。

“那舞姬的话,不如从青楼请来就好。”

“都有哪家?”

慕清明又从另一张桌子上拿了一张纸笺,上面林列了江陵技艺最好的几家青楼,经过层层筛选,慕清明挑出五家来给楚敛看。

青楼往往被人与妓院混为一谈,但青楼与妓院又是完全不同的,妓院卖身,靠肉皮赚钱,青楼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这个少主需要早些定下来,歌舞丝竹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排练好的。”

“就这个兰汀阁,再把别苑的十二个舞姬送过来。”

谢家的舞姬其实还真是很好,她往前在谢家的夜宴上看过,谢大老爷还特意对她解释过,送来楚家的十二个舞姬身家清白,无论容貌还是舞艺,都是所有舞姬里最上乘的。

本来他们这样的人家都会豢养了舞姬女乐,但楚家家规严厉,楚氏子弟不得沉溺与声色犬马之中,所以,铸剑山庄根本没有养这些人。

寿宴若是办好了,被夸奖的不一定有她,因为这是身为少主的本分;可若是稍微出了一丁点差池,头一个跑不了的就是楚敛。

“少主看这金丝红笺如何?”慕清明手里红艳艳的纸笺,边沿嵌着金丝,倒显得有些俗气了。

“不好,换了。”又不是大婚这样的大事情,红艳艳的倒让人诟病。

慕清明拿着红笺走出来,叶繁也在外堂,便随口问道:“少主说怎么样?”

“少主嫌弃太俗,恐让人看低了去。”

叶繁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换了之前的翠涛笺,不会太俗气,也不会太素净。”

慕清明拿了一张翠涛笺进来,又问了一遍楚敛。

楚敛应道:“这个可以。”

慕清明让锦瑟去库房取来余下的翠涛笺,整整一匣子。楚敛亲自拟好了请帖的内容,写在宣纸上,由清明等人抄录下来在请贴上,再照着宾客名单填写名讳,最后盖上楚家特有的暗花印戳。

慕清明提着红漆梅花六格食盒进来,放在黑檀木雕花嵌金圆桌上,将食盒打开,一一拜在桌子上。

“少主,用午膳了。”

一桌子的精致膳食,梅花灌汤包,银耳粥,三色水晶丝四件菜,莲房鱼包,素鲜什锦汤,清蒸鳜鱼,糟鹅掌,清炒时蔬,一碗碧粳米饭。

楚敛撩袍坐下,道:“清明,你也去吃吧。”

慕清明整理好书桌上的书籍,应道:“少主,一会就好。”

慕清明去外面的翠竹丛中,拿了匕首在长得疏密有致的一丛碧翠竹枝下轻轻一砍,用溪水濯清,泛着轻柔的水色,拿到楚敛的书案上汝窑天青釉面花觚里,倒进一些干净的泉水。

“少主,怎么样?”

楚敛抬头一看,轻轻颔首一笑,抬手摆弄了一下竹枝,在桌案的宣纸上投下淡淡阴影,这个枯燥严肃的桌案似乎增添了鲜活的颜色。

叶繁进来反而笑问道:“旁人都是掐了鲜花来赏,清明你这算什么?”

慕清明道:“君子如竹,争风逐露,却心中有节。”

楚敛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动作顿了顿,又微微笑了,拈着一片竹叶抚了抚。

月上西楼,掐丝珐琅海晏河清烛台摆在案头,烛火通明,窗外月落乌啼霜满天,楚敛支着额,手中依旧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三日后

“少主,长安秦家的二公子来了。”

“这么快?”楚敛一口茶水还没喝进去,差点被呛到,她拿起桌子上的邀帖看了看,上面写的正是秦府家主的名讳,她的请帖还没有发出去,客人就提前这么久上门了,此事很不寻常。

“在哪?”

“已经请到十四堂前厅去了。”

楚敛放下手头的公务,楚肆正在闭关的最后关头,所有的客人只能由她来接见了。

第一眼看见秦川,他就像一个纨绔子弟,手里摇着洒金扇子,腰间的玉佩坠着流苏,吊儿郎当的样子。

一张脸笑眯眯的,一双桃花眼生生弯成了月牙,唇红齿白,风流倜傥,见到她便拱手道:“在下秦川,字景芝,楚少主,久仰大名。”

“楚敛,尚无字,秦公子过奖,请坐。”楚敛坐下来,摆了个手势,请秦川落座。

秦川动作优雅的喝了一口茶,才缓缓开口道:“听说贵山庄老太君即将七十大寿,我们家老爷子特命我来恭贺。”

“多谢,秦公子车马劳顿,请先行到客房休息。”

就此,秦川留下来客居铸剑山庄,他初来只是也曾问过楚敛的脸,可惜楚敛避而不谈,随后他又问过山庄众人,竟无一人知晓少主是何模样,只说是两三年前便戴着了。

后来又一问,那他戴面具之前面容如何,也都是含糊不清。偶尔人答出,也只是说当初生得很好看很漂亮,再细问五官如何,也都是不知道。

楚家人都不足为奇,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可秦川初次见面,开始觉得楚敛不懂礼数,心里生了轻视。

这样一问之后,他越发觉得整个楚家很是古怪,但哪里古怪他又说不出来,只好日日闷在心里。

秦川也偶尔到楚敛的十四堂看看,只不过多数楚敛并不大爱言语,秦川偶尔又出言无状,令楚敛无话可说。

“没想到,楚少主这里竟是一屋子的妙人儿。”

楚敛也才发现湮华楼竟然有这么多侍女,锦瑟和锦绣是很早就在她身边的,锦绸,锦月,锦华等一众侍女后来陆陆续续来的。

“嗯。”

接下来的谈话中楚敛至多三个字,就不再与秦川多言,秦川也看出她谈兴不佳,最后自己走了。

渐渐的,也很少来楚敛这里了。

楚敛以为他是被自己冷落后,所以安静了下来,后来才发现,哪里是安静了,根本就是转移战地,日日到楚虞的蕉林苑去。

几日后,事情大部分都可以交代下面人去做了,楚敛才想起从进入山庄后她就没去见过楚虞,也该去看看他了。

“少主,请进。”祀衣仿佛看到救星一样,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热切。

“怎么了?”

“秦公子又来了。”祀衣很无奈的表情,这个秦公子简直热情的不成样子,不禁让人怀疑别有居心。

楚敛才走到槅窗外,错落有致的花格,影影绰绰,就听见秦川轻朗的声音传出,便轻轻止住了脚步,静立在槅窗外。

“文嘉兄,我看你这院名不好听,又极为无趣,不如换一个名字。”文嘉是楚虞的表字,这是楚肆想了一夜才想出来的,当时念出来的时候简直是老泪纵横。

随后是楚虞惯有好脾气的声音,温和好听:“那依景芝看该如何好?”

楚敛看了看外面的院门,她也觉得蕉林苑这名字不大好,倒不像是个主人的居所,而单纯的园林罢了。

秦川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他可发现了,楚虞比起他弟弟可真是好太多了,他那个弟弟说起话来冷清平淡,一点滋味都没有。

兴致勃勃提议道:“依我看,不如唤作出云苑,出云出云,念着也是朗朗上口。”

“很好。”楚虞真不是一般的好脾气。

见到自己的提议得到肯定,秦川更是谈兴愈佳,又与楚虞慨叹道:“湮华楼那地方颇为奢华靡丽,蕉林苑却幽静雅致,人烟稀少,真是大相径庭。”

湮华楼与楚虞的蕉林苑遥相呼应,一浓一淡,楚肆就住在两者的中间的正前方,众人在苍梧堂见楚肆。

湮华楼多的是威严,红漆裹木,绮柱重楼,因说许多江湖机密和铸剑谱就藏在湮华楼,从楚敛入住之后,更是守卫森严,非楚敛之命不得入内。

蕉林苑与之不同,悠闲自在,在这里散步是一种很放松的感觉,花香鸟语,让人心旷神怡,似乎一切都变得很平和宁静,没有俗世的烦扰。

秦川放下茶杯,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与严肃,道:“最令我值得注意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让人很好奇另外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虞偏头想了想,他觉得目前除了楚家的家传铸剑图不好讲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便点了点头道:“何事,景芝不妨直说。”

“我与令弟初次谋面,不知其容颜如何,问过贵山庄众人,俱答不知,再问幼年如何,居然也是含糊不清。”

楚敛心里轻叹一声,她幼年多居剑宗,不与家中往来,一年四季,除了年节回来,又不太出去见人,谁能说得清她长什么样子。

楚敛跨步走进来,秦川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泼洒出来,楚虞淡淡含笑,楚敛的轻功在楚家屈指可数,悄无声息。

楚敛盘膝坐下来,接过楚虞递过来的一杯茶,淡淡道:“何必知晓面貌如何?”

“天下之人,谁不在意。”秦川不相信的摇了摇头,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

楚敛微微一怔,旋即垂帘道:“皮相美丑,堂堂男儿,何必在意。”

“楚少主你虽然口口声声不在意外貌,那又为何面覆银箔不肯卸下。”秦川笑眯眯的摇着还不会用到的洒金扇子,却一针见血道。

他神情懒洋洋的样子像一只猫,虽然看着表面温顺,但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伸出并不吓人但尖锐锋利的爪子狠狠抓你一道。

“我不在意,旁人却会在意。”

绝不能让人诟病,她想成为楚家的掌家人,必须要完美无缺,不能让可以有人非议的地方,哪怕是容貌。

楚敛扪心自问,她究竟在不在意,其实,还是在意的。

“秦公子,并不是所有你所不知道,大家不熟悉的事情就是秘密。”

在蕉林苑里经过一番交谈,这三个人最后隐隐不欢而散。

“少主,长安月明有信来。”

“退下吧。”

慕清明将信函放在桌子上,便缓步退了出去,楚敛拿刀裁开细细信封,上面盖有傅月明特有的梅花暗记。

展开信纸,字迹清秀,里面的内容却不如今日的天气那么晴朗。

楚敛面容微僵,眸光冷凝,暗暗的咬着牙,长安根本没有辛言这个人,摄政王已经三个月告病不出。

事实就摆在眼前,她此时才知道,从两个月前开始,她就落进这团乱麻里面了,剪不断,理还乱。

新帝登基不过两年有余,大权旁落,左有摄政王,右有太后母家卢氏一族,外戚当权,新帝不过十四五岁,连一点执掌朝政的权利都没有。

人人都说,龙椅上的是傀儡皇帝,朝殿下的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她坐落回梨木镌花椅上,手指紧紧掐住纸笺,她研墨执笔,在纸上写下“辛言”二字。

此时才发现,辛言,辛言这个名字颇有玄机。

当朝摄政王尊名左辞,字云行。

辞字,拆开来看“舌”与“辛”二字,舌为言字,二字颠倒,则为辛言也。

楚敛手指一下折断了青玉笔管,浑身一震,感觉全身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住,冷意袭来,这下不仅仅是惊心动魄了。

白日的阳光透过窗子,雪白的宣纸上这一个字,她久久凝视那一个“辞”字,深深的印进了她的眼底,真似有千根银针密密麻麻的扎入脑中。

真是好一手的颠倒阴阳,文字游戏。

摄政王告病不出的时日,与辛言出现在朝廷的日子相差无几,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

想来,辛言不仅仅是摄政王府的人,竟然还是摄政王左辞本尊。

好厉害的心机,走镖的一个多月竟然没有一点破绽,不论路途艰辛,没有透露出一点皇族的骄矜之气,像是个地地道道的儒雅文士,一直让他们以为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文官罢了。

人总会有自己的习惯的,楚敛慢慢往回回忆他的一言一行,说起话来句句斯文,左辞是有名的将军王爷,先帝对他器重有加,却一点杀伐之气都没有。

如此细细想来,只有用膳的时候,才略有蹊跷,他用膳之时不论哪一道菜绝不用过第四遍,看不出任何口味喜好,不偏好,不厌恶,皇族里长大的人才有这样的规矩。

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想到,真可谓是城府之深,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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