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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审问(1 / 0)

她缠着万古年百般缠绵,喏喏道:“我知你按耐不住,可那些女子必须是要没被人碰过的。

为了我,你便忍一时如何,那个阿音,不知是多少人碰过的,你又何必去要她。”

万古年也想起阿音已非完璧之身,他自来风流,这些女人里,就是再不济的娼妓也是未曾被人染指的雏妓,对明蕙郡主这些话也听了进去。

“阿蕙说的是,这一遭是我错了,要如何惩罚,听凭郡主处置。”他唇角含笑,指尖一挑,便解开了明蕙郡主的衣带,与脸上的皮肤差异极大,身上的肌肤如凝脂般滑腻,让人爱不释手。

“自然要罚你。”

明蕙郡主狠狠一口咬在万古年的肩上,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嬉笑着攀上他的肩,笑嘻嘻道:“你是我的面首,别人谁敢碰你,本郡主就扒了她的皮。”

两人被翻红浪,明蕙郡主的侍女守在门外,低垂眼帘一副漠然神态,只是耳根慢慢飘起一抹绯红。

万古年素日见到她们没有不调戏的,可碍于是明蕙郡主身边贴身伺候的,也只是止步于言语逗弄罢了。

明蕙郡主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一晌午的颠鸾倒凤致,使她脚步略有虚浮无力,倒是一双眼睛水波潋滟般,原本素白的指尖都泛着微微的粉意。

万古年就跟在她身侧,两人意态亲密的小声交谈,嬉笑戏谑,端的无所顾忌。

莫华凑不到前面去,便跪在远处拜伏,大声道:“草民莫华见过郡主,郡主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赶上明蕙郡主此时心情好,转头看着他这巴结样子兴致盎然,帷帽下掩唇一笑,指了指万古年,嬉笑道:“你便是上次来拜见的莫华吧,办事倒也还算得力,午后随他一起来郡主府,本郡主大大有赏。”

莫华一听眼睛放光,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喜不自胜,暗想,其实贵人什么的,还挺好哄的。

“多谢郡主。”他又虔诚的跪伏下去,比跪宗祖祠堂时还要恭敬。

明蕙郡主转身含情脉脉地对万古年道:“万郎,今晚你可莫要忘了。”

“郡主放心,今夜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如何会忘呢。”万古年看了她两眼,微微含笑,附在她耳边说出这番话来。

“万郎记得就好。”耳畔热气熏然,惹得明蕙郡主气息微乱,她顿时扬起头离得远了,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媚眼如丝。

“走了。”两人此时分别倒显得依依不舍,明蕙郡主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轿子,拧着帕子像是怀春的娇女儿。

莫华跟在万古年身后,目送明蕙郡主的轿子远去,他瞥着眼,偷觑了万古年一眼又一眼。

听叔父说,这个男人可是明蕙郡主的入幕之宾,性情乖戾的郡主到了他这里,也变成了乖巧温顺的小猫。

如今一见,果真不假。

这位也需的好好讨好一番,莫华心里算计起来,下次再“进货”的时候,可以留下一两个来。

唯有投其所好,才能无往不胜。

此时的阿音浑浑噩噩的醒过来,白日的明光从窗外照进来,有些刺眼,房间里除了她空无一人,很干净也很空无。

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上松软无力,只能瘫坐在床上,这里不是万古年带她来的地方,恍惚了一刻,她才想起来昨夜之事,背后也慢慢疼了起来。

“嘶……”

月夜下白马锦衣的少年,江陵楚氏少主,不是明蕙郡主派来的人,是不是就说明,她还有活命的机会。

因为此时除了明蕙郡主,没人会想让她死。

低头手中攥着一颗乳白色珍珠,泛着柔和的光晕,珍珠,她的姐妹珍珠早死了。

难道,这个人是来替珍珠报仇的?

阿音很快否定了这个听起来愚蠢又可笑的想法,不可能,她们这些人的命,在别人眼中恐怕视如草芥。

更何况是堂堂楚氏少主了,她们高攀不起的。

片刻后有人推门进来,阿音抬眼看去,却是个妙龄女子,眉眼秀丽冷艳,天青云纹劲衣,脚步轻而无声,这是个会武的女子。

女子口音带着一点江南软语的调子,语气却十分冷漠:“你醒了。”

“你们抓我来,究竟想做什么?”阿音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得罪过江陵楚氏,更不晓得这什么楚少主怎么认识她。

“要你做什么,一会我家少主自有吩咐。”慕清明对她十分不客气,挑眉漠然道:“你除了乖乖听话,别无选择。”

阿音努力让自己硬气一点,靠着身后的床栏,回道:“凭什么?”

慕清明抱着手臂,轻描淡写地说:“就凭这里的酷刑,你一样都熬不过去。”

阿音又颓然下来,她怕疼,她看着别人哭号哀求痛快,可这个疼落在她自己身上,她是一丁点都受不了。

“你不过是和我一样的,靠着讨好别人活下去,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故作高人一等。”

阿音多半是把她当成以色侍人的奴婢了,慕清明的脸色阴了阴,又觉得她可怜可笑,脸上也就带了出来。

她问:“你笑什么?”

慕清明弯了弯唇,眸子清亮,却不带一丝温意,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你可笑罢了。”

阿音才不信她,只是仰头往后一靠,闭上眼睛,语气讥诮道:“你觉得我可笑,是因为你不曾落到过这样的去境地去,你若同我一般,又会比我好到哪去。

别那么自以为是的教训别人,不曾设身处地过,就别随意评判任何人。”

慕清明摇摇头,想起在沂水发现的可怜女子,嘲讽道:“哼,你自以为苦楚,那些少女又何其无辜。”

“我偏就要这些贵族女子的皮,让她们生不如死,尝尝这蝼蚁都不如的滋味。”阿音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皮肉。

那些令她胆战心惊的日子已经过去,好的,坏的,不堪的,屈辱的,令人再也不想回忆起。

什么圣女,她同那笼子里卑贱的奴隶有何区别,伺候着一群变态才能活下去,把自己变得那么下贱浪荡,那些令人作呕的回忆。

她受够了,其实么,杀人也并非什么难事。

她们怎么如此贪心不足,已经拥有了一切她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求不得的东西,竟然还想要这个想要那个,凭什么呢,谁有比谁低贱呢?

有了荣华富贵,就想要花容月貌,有了美貌,就想要美满姻缘,这些无可厚非,有了姻缘,又想要儿女双全,有了儿女,又想要丈夫一心一意。

“她们都该死,谁让贪得无厌。”

慕清明愕然蹙眉,这是什么道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了下来,微微挑眉道:“难道你便不怕报应吗?”

听到这句,阿音轻轻地笑了,娇美的面容犹如顷刻绽放的雨后海棠,贝齿轻扣,嗓音甜美如蜜:“我自然是怕的,不过那又如何,凡是令我不高兴的,不开心的,都该去死。”

闻知火莲教被人屠杀的那一刻,她又惊又喜又怕,可她还是没逃过一劫,落到了这些人的手里。

她低垂着头,抱着膝盖,温柔道:“只是可惜了他,他人这样好,却被连累了。”

“你说万古年?那是折花使,北地声名狼藉的采花大盗。”慕清明眼帘微垂,秀美的面容看上去温和善良。

“什么折花使,你说什么?”阿音猛然抬头,抓住了她话里的那个陌生的名号。

慕清明笑一笑,善解人意地道:“你不晓得也是稀松平常,他惯常在北地行事,以折花问柳为乐,这次到江南来,兴许也有你的缘故。”

为了看一看,名动江南的圣女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阿音眉眼隐隐有些失落,那些甜蜜的耳语,全部都是假的,阿音从未听过,有人能将那些普普通通的话语说得那么动听。

即使知道,男人对她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其实又如何,她也情愿被这样骗。

“你于他而言不过是弱水三千,你可难过?”

阿音撩了撩耳畔散落的头发,笑说:“嗳,原来是这样,既如此那我便不必愧疚于他了。”

她本也是利用万古年罢了,也贪恋了一时那俊朗青年的甜言蜜语。

年轻健硕的身体拥有着不一样的温度,不一样的味道,没有那些令人作呕的糟朽味道,没有皱巴巴的皮肤,充满了激情与火热。

哪怕,只是一时的逢场作戏,鱼水之欢。

哪怕,只是采花大盗。

于她而言,也比那些满目猥琐的糟老头子强。

接着就听见门外有人唤:“见过少主。”

慕清明认为自己有责任纠正她,最后一字一句道:“还有,我同你,不一样。”

她才不是承欢膝下,美色侍主的婢女。

可在旁人眼中,她是。

是楚少主的“贴身”侍女,而她也不会出言否认。

师父说过,少主的任何秘密,绝不能被揭穿。

过了一会门外的人走了进来,锦绣袍服,衣冠楚楚,慕清明也站了起来垂首道:“少主。”

楚敛拂了拂手:“你退下吧。”

阿音一眼便看到了那少年,转眼计上心头,做出柔弱无骨的姿态来,媚态娇生,梨花带雨,楚敛若不是女子,恐怕也会把持不住对这女子的怜惜喜爱。

楚敛看着她,心想,原来这女子也不需要多么倾国倾城的容貌,只要添上几分适当的风情,什么不是手到擒来。

阿音看到他无动于衷,心中慌乱,不由得便露出来两分破绽,楚敛纹丝不动,眸色清明,只泠泠道:“你也是用这法子勾引了万古年吧。”

阿音索性不再伪装,眉梢微挑,娇声道:“是又如何?”

楚敛摇头:“没什么,你挺厉害的。”

万古年无论如何也是万花丛中过的采花大盗,招花惹草,能被她扰了一时心神,她还是有本事的。

阿音满不以为意的冷冷嗤笑,故作讥诮:“你们这些臭男人,不都是喜欢女子这魅惑勾人的模样,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鬼样子,装给谁看,都是恶心的嘴脸。”

明蕙郡主头一次来见她的时候,趾高气扬,不过在那样的身份罢了,比她不过多了一个高贵的身份,阿音狡黠又失落道:“我有的是办法,将她取而代之。”

楚敛说:“你的心不小,胆子也不小。”

阿音低垂下眼帘,嗤笑道:“不是有句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么。”

“你的侍女问我怕不怕报应。”她又高高扬起眉,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却已经没有了本应该有的干净澄澈,只是一片阴晦狠毒之色,理直气壮地说:

“我所做的这些事,谁没有想做过,杀了自己看不顺眼的,反复折磨,让他们像畜生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凡是令她不高兴的,恼了的,都该去死。

“说来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给宅子里的人都下了药,我们还没那么容易得手。”

“你敢说,你没有哪一刻想要杀遍天下人?”

楚敛阖了阖眼睛,思绪纷杂,邪恶之心,人皆有之;杀戮之心,人皆有之;向善之心,人许亦皆有之。

不同的是,如阿音,明蕙这般放纵行事的却寥寥无几。所谓大奸大恶,不过是放纵了自己的邪恶杀戮之心罢了。

楚敛冥思,她也有杀戮之心,只不过是克制住了,克制和湮灭不同,有人能克制一辈子,可更多的人,多是随心了。

“你敢说,你不曾想过如我们一般,想杀谁就杀谁。”

楚敛摸着鼻梁上覆盖的面具,心想,怎么没有呢,她还对楚卿动过杀心呐!

楚卿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时候,都太聒噪了。

“我的确是故意唆使那个女人的,哼哼,故意又如何,我并没有说谎。”

“你抓我来,难道不是为了恢复容颜?”她目光直直的落在楚敛的银箔上,精致的面具,严丝合缝的覆在玉白的脸上。

又笑嘻嘻地说:“楚少主的脸,怕是已经毁的不成样子了吧,哼,真是奇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毁了楚少主的脸……唔。”

“闭嘴。”楚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恶狠狠道,手下劲道疼得阿音眼角沁出了泪水。

“啊……放开。”

“你最好管好你这张不知死活的嘴巴。”楚敛忽然想起初次见到谢眉若之时,满心的不耐烦,生生的把她的脸掐出了红印子,又垂下眸去,掩去眼中的杀意。

松开了手之后轻叹一声,她还是修炼不到家啊。

许是见她发了脾气,阿音揉着脸不敢再说什么,只怯生生的问道:“你是不是要杀我?”

楚敛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她,泠泠道:“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

听到这句话,阿音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只想着,终于还是活下来了。

岂知,楚敛走出来负手吩咐道:“待此事过后,将此女交给罗大人处置发落。”到了官府衙门的手里,才有她好受的呢。

其实没什么可审问的,至少楚敛是没有的,她只是好奇,想看一看,这样的女子究竟是如何造就出来的。

天生的心性凉薄狠毒,还是后天的仇恨嫉妒。

她第一次杀人是在十五岁的时候,杀的第一个人是一个走私私盐案的官员。

那一夜大雨瓢泼,一剑致命,杀完人后,她整个人都是冰冷僵硬的,看着什么都是冷漠的。

仿佛,死去的不是那个被杀的人,而是她自己。

有些人杀人是迫不得已,有些人天性好杀,有些人以此为乐,有些人利益所趋,她是为了什么。

她是为了,楚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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