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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挂车,棺材笋(1 /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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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她的理解,“挂车”就是车子开了,石穿偷偷从后头爬上去,长胳膊长腿,用双手紧挂在后车帮上。

——这还了得?

何谓“棺材笋”?

一言以蔽之,“棺材笋”即指“老人斑”。

“瞧,这人尽管才六十岁,脸上却长满了棺材笋”。

“王安娱八十多了,虽说脸上已长满了棺材笋,看上去却依然那么清秀”。

这世上什么笑话都有。

甚至有人误将年轻人脸上的“疣”或“疱”;“痣”或“斑”乃至于“点”,少女脸上的雀斑,也误以为是“棺材笋”。

“瞧!她年纪轻轻,居然也长了‘棺材笋’”。

“不!那不叫棺材笋,那叫雀斑。”

据说,中国北方的居民,一辈子极少有机会吃到新鲜的笋。因为北方的土地,不生长竹子。不管是毛竹,还是水竹,抑或是雷竹。北方只生长人参。北方居民平日至多只能吃到“盐煮笋”,或经过真空包装的,从南方运过去的所谓的“鲜笋”,味道固然已大打折扣。

而在中国的南方,一到春季,一些南方的居民,有时甚至把笋当蔬菜吃。

此外,在浙中方言中,还将不少菌菇类食品也称之为“笋。”

有一种野生的,白色伞状,有毒无味的“菇”,在浙中方言中被称之为“牛粪笋”。这种“牛粪笋”往往是在一场暴雨后,尤其是在牛们——母牛、公牛——拉过大小便的地方,萌芽得更多,生长得更快。然而,这种样子像蘑菇貌似好看的“牛粪笋”却中看不中吃——其实是千万吃不得,一吃,不死亦必中毒无疑。

这种牛粪笋简直可说是植物中的“河豚。”

何谓“关羽眊兵书”?

未详。

一个夏日,文曲在家里正捧了一本长篇小说看,是浩然的《艳阳天》,要不就是姚雪垠的《李自成》。外甥上官云一见此景,遂说:

“嚄!又在‘关羽眊兵书’了?”

文曲当时并不明了这话有何深意,直到如今也未必真明白。他弄不懂此话到底是褒还是贬。然而,不知为何,文曲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不舒服。文曲向来不喜欢别人轻易说他,动辄对他指手画脚。

外甥上官云是他们那个家族中走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不过,尽管他是一名大学生,水平可并不怎么样。一日,文曲早起,正在那里做保眼操呢,上官云一见,又感叹:

“嚄!一个男生大清早起来还做美容操?”

瞧瞧瞧瞧,他连“保眼操”与“美容操”都分不清,您说,水平还能咋样?

除了偶尔画一下“花”,习一习“空心字”。懒秀才甏哥还有另一大嗜好,即看书。看闲书,看古典长篇小说。简直到了手不释卷的程度。

王半骞爱看的书籍有《麻衣神相》、《袁柳庄相法》、《聚宝楼》、《万年历》、《推背图》、《诸葛神签》、《住宅风水》、《生儿育女秘笈》等与“阴阳”、“相术”有关的书。

甏哥呢?

甏哥最喜欢看的则是一些古典白话小说,这些小说,也不知他是从哪个旮旯里找出来的,还是辗转从哪里借的。这些书有的已短头缺尾,纸张泛黄,有的经水泡后甚至有不少文字都已漫漶不清。然而,甏哥一有机会——没有机会就见缝插针——也要看。《大红袍》、《清平山堂话本》、《今古奇观》、《封神榜》、《说岳全传》、《三侠五义》、《七侠五义》、《三国演义》、《小五义》、《红楼梦》、《青lou梦》、《九尾龟》、《海上花》、《孽海花》、《老残游记》、《官场现形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

一次,甏哥与“口吐白沫”,蟑螂的儿子小白,三人合伙到外地贩卖草席。这些草席经他们收购加工后,一般都要销往外省,如湖南,安徽,福建等地。他们首先得把草席打成捆,然后堆放在公路边,然后拦下一辆长途货车——必须是空车,让他们捎往外地。那一天,正好轮到甏哥在公路边拦车。

其实,这世上,干任何一件事,要么不干。要干,就一定得干好。而要干好,则必须全力以赴聚精会神,最起码得“认真”。比如在这公路边拦车,是你要别人帮忙捎货,这就得时时刻刻注意南来北往的车辆,有没有一辆空车子是要去自己要去的那个方向的。拦不拦得到一辆空车,这辆空车子肯不肯捎,这里头大有学问。这“懒秀才”甏哥倒好,他将草席垒成一堆,放在公路边,中间垒成了一个“凹”字。然后他自己一个人仰天八灶躺在这个“凹”形方阵的最凹处,宛然是坐在床上或沙发上。然后一个人津津有味地看起了一本《金瓶梅》。他看得是如此入神,每看完一页,用手指往嘴里蘸一点唾沫,翻过一页,又继续看。看到得意之处,这一段正是描写西门庆如何将李瓶儿的双腿掰开,绑住,挂在吊床上,两人大白天宣淫,“那声音孜孜汲汲犹如洞中螃蟹”。看到这里,甏哥忍不住嬉笑连声: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路上,南来北往的车,一辆接一辆,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路边,甏哥用纸板在上头写了两个大大的空心字:

“带货!”

那么多的货车司机,竟没一个理会。

有的司机,发现了“带货”的牌,却没发现拦车的人,稍稍放慢车速,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一踩油门,走了。

甏哥在公路边,拦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拦到一辆车。最后不得不换成了“口吐白沫”到公路边守候。

都说“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金钱”、“生命”哪经得起如此耽搁?

甏哥的读书精神固然可嘉,但也得分时间、场合呀。

你说对不对!

时隔多年,文曲一想起甏哥当年“关羽眊兵书”的那一幕,仍不禁要哑然失笑。

何谓“簋”?

《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是:古代盛食物的器具,圆口,两耳。

然而在花墩,这个相对显得有些古色古香的生僻字,却至今还有不少人在引用。在花墩人的口中,几乎将所有牙杯、抽屉、茶叶罐之类的东西,不论是陶瓷的还是玻璃的,不锈钢的乃至于木头匣子,甚至于可以储钱的竹筒,都称之为“簋”。

“茶簋”。

“牙簋”。

“竹簋”。

“你家的镍币存放在哪?——放在一个小铁簋里。”

甚至于有人将用来盛水的勺子也一律称之为“簋”。例:

“去把那个舀水的簋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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