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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世隐盛怒的声音传来，直把那些奴才们吓得背后出一片冷汗，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有一群侍卫上前来捉住他们。
“皇上，皇上开恩，奴婢知错了，皇上……”叫苦不跌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江世隐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薄唇紧抿神色严肃，高声道：“把瑾妃叫出来！”
他连她的寝宫都懒得去了，打了她的奴才也不过是看着不顺眼顺带就打了，选在他最愤怒的时候惹他，本就是一件极愚蠢的事情，这帮蠢材不会察言观色，看不出来他心情及其不好。
说到底瑾妃手底下的人，没有一个比得过宜妃的那些奴才。
瑾妃在寝宫内听到外面哭天喊地的声音，一头雾水，在姜妍等人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她本来也是刚生产完没多久，但宫内有良药调配，又有人伺候，很快就好得差不多了，看起来珠圆玉润，面若桃花。
可她越是把自己打扮得好看，越是美丽，江世隐就越是心烦，就越容易将她和现在的叶蓁做对比，叶蓁本就体质不好，又刚生完孩子，她能去哪儿呢？这般躲躲藏藏，要吃多少苦？
“皇，皇上，这些奴才是怎么了？惹得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瑾妃一脸惊诧，刚刚卸了妆的素颜此时也显得一脸煞白，但又白的晶莹剔透，令人倾心，走到江世隐面前，宛若柔弱无骨的花。
江世隐正在气头上，就算是仙女下凡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当下一巴掌挥过去打在她的脸上。
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响，瑾妃被打得七荤八素，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姜妍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瑾妃以手抚摸着脸，不解地，委屈地看着江世隐，她脸上很快浮现出五个手指印，江世隐这一巴掌实在是打得用力，脸颊火辣辣的疼，眼里稀里哗啦就落了下来，“皇上，臣妾……”
“见到了朕，你不会行礼吗？谁给你的这么大的胆子，见了朕还不下跪！”江世隐双手负立，居高临下看着瑾妃，眼里凶狠毕露。
瑾妃啜泣着，心里又恨又委屈，心想我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就算是大皇子不幸夭折，那我也算是为皇家出力了，皇上你不来看我也就罢了，竟然还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就打了我宫里的人，现下又当着下人的面打我。
今天的事情传出去，瑾妃颜面何存？
瑾妃咬了咬牙，江世隐在她满心欢喜的时候给了她当头一盆凉水，她不敢反抗，不能反抗，就着姜妍的力气跪在江世隐面前，“臣妾恭迎皇上！”
旁边的奴才们还在哎呦熏天，江世隐充耳不闻，只觉得满腔愤怒，弯下腰去一把揪住瑾妃披在肩头的长发，语气森冷，“朕听说你下令让人在佘州城搜查叶蓁的所在，怎么，你想替朕找到她，然后在把她送到朕面前来吗？”
瑾妃脸色惨白如纸，唇齿发抖，睁着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江世隐，头皮被他扯得硬生生的疼，疼到了五脏六腑，可她神志仍旧清醒，小声道：“不是，臣妾没有这么做。”
江世隐生气，却冷笑一声，抓着她头发的手更加用力往上一提，瑾妃大声尖叫，整个人迫不得已站了起来与江世隐对视。
但他太高，扯着她的头发的手那么用力，她的脚几乎都要踮起来了，顿时有些害怕起来，听着江世隐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没有吗？你没有派人去，那么那句‘死活不论’是谁传令下去的？难道是朕？瑾妃，朕警告你，不要自作聪明，朕要灭你满门，跟捏死几只蚂蚁一般容易。”
瑾妃虽然有些害怕了，差点就要承认，却想着江世隐要废了她不容易，要灭她满门更是难上加难，朝廷里那么多大官，老臣，哪里能由着他胡来，于是硬了硬心肠，斩钉截铁道：“臣妾没做过的事，绝不会承认。”
江世隐忽然放开她的头发，力道向后，瑾妃又是一个踉跄，幸而有姜妍接住她，否则要磕在后面的石头上。
“呵，好，瑾妃，你真是好，你看准了朕不敢废你是吗？”江世隐怒到极点发出令人恐怖的笑声，“朕已经不止一次地警告过你，不要去找叶蓁的麻烦，你是忘了，还是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
这样凌厉的话一出来，瑾妃的身体冰冷，双脚冰冷，双手也是冰冷，睁着眼一时间千头万绪，额上冷汗层层，“皇上说的哪里话，臣妾陪伴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却抵不过一个小小的叶蓁，皇上为了她做了这许多事，打了臣妾宫里的人，打了臣妾，全然不顾及这些年的情分，臣妾当真好难过。”
江世隐哼了一声，竟道：“你自然是及不上叶蓁的，你连她一分一毫都及不上！”
瑾妃当真是心灰意冷，面如死灰，双手紧紧拽着衣摆，指节颤抖发白，“那皇上把臣妾废了吧，反正你也讨厌臣妾，把臣妾废了就眼不见心不烦。”
晚风清滑如丝，吹拂着瑾妃颤抖虚弱的身体，唇齿紧磕，绝望的双目盯着江世隐玄色的绣着金龙的袍子，毅然决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在一旁扶着她的姜妍脸色煞白，喘息着不敢相信但又无能为力。
那边三十大板已经打完了，戴箐等身子虚弱的已经晕厥过去，其余的太监捂着臀部哭嚷着，江世隐正心烦，众人虽然疼，叫了两声也就不敢发出声音了，只能蹲在一旁看着，福公公瞥着江世隐铁青的脸色，冲着身后的侍卫挥挥手，示意将这些奴才拖下去。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一些，江世隐望着瑾妃没有血色的双颊，点点头道：“朕恰好就是这么想的，自作孽不可活，如今朕留你不得！”
瑾妃身子骤然一抖，整个人没了一点力气，像坠入深渊的寒冷阴暗，江世隐大概是从没有喜欢过她一丁点儿，那么为什么要封她做妃子呢？
即便没有看重过她，这么些年来的陪伴，难道换不来他的一丝丝怜惜吗？
姜妍忽然将瑾妃递到后面的婢女身上，跪行到江世隐脚边，哭着道：“皇上，娘娘真的没有做那些事，娘娘知道您对叶妃那样重视，怎么会敢做这样的大逆不道的事！我家娘娘为了皇上诞下一位皇子，皇子不幸早夭，娘娘已经伤心欲裂，食难下咽……皇上，就算是娘娘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叶妃娘娘的事情，就请您看在大皇子的份儿上，饶过瑾妃娘娘这一次吧！”
说完便狠狠地磕在地上，只听得咚咚咚的声音，她不抬头，想必头已经磕破了。
瑾妃在一旁看着，原本她还呆滞着连眼泪都不曾有，此刻看到姜妍如此尽心为主忍不住也落下两行清泪。
姜妍的话里行间不离大皇子，不管是哪位君王，听到这话恐怕都会心生怜悯，渐而饶恕瑾妃，可江世隐本就铁石心肠，这世间能让他软下心肠的人不多，瑾妃自然是不在其中的，面对姜妍的磕头他无动于衷，面色冰冷。
福公公在一旁听着，也觉得姜妍这奴才有些头脑，不管怎样比瑾妃是要机敏多了，只可惜江世隐雄才大略，于朝臣来讲自然是喜欢越聪明越好的，但在后宫之中，人太聪明了往往不好控制，所以许昭仪被处死，而张贵嫔这样的却生存下来了。
在大周后宫便是如此，想要活着，就要小心隐藏自己的心机，即使再聪明，不到关键时刻不要展露出来。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江世隐鼻子哼哼两声，瑾妃继而看着他英俊的侧脸，一如既往的爱慕喜欢，“皇上，您说的那些事情，臣妾没做，不会承认！”
听了她这样倔强不肯承认，江世隐似乎更生气了，眯起双眼瞧着瑾妃，可此时看着瑾妃这般狼狈的模样，竟想起自己曾多少次打过叶蓁，叶蓁在他面前流过多少次眼泪……
许是一时错觉，他的心竟然柔软了下来，也许是在瑾妃眼里看到了那爱慕之情，片刻间恍惚地记起许多年前，叶蓁还是叶家大小姐的时候，那段美好时光，当真是岁月静好……
“朕念在你是刚生产完，就此放过你一马。”良久，江世隐才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来。
姜妍磕了半天的头，也终于停了下来，欣喜地说道：“多谢皇上开恩，多谢皇上开恩。”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瑾妃，你做过的事，不承认，却不代表没做过，朕一再地提醒过你，你却一再不把朕的话放在心里，不给你点惩罚，难以服众……杨福海！”江世隐高声道。
福公公哈着腰上前几步，“奴才在！”
江世隐如鹰隼般的目光落在犹自大口喘息的瑾妃身上，“瑾妃曹氏，行为乖戾，数违教令，忤逆不道，藐视皇权，宫闱之内避之如蛇蝎，实无妇德，难堪妃位，今降其为采女，近侍奴才扣减，即刻迁居永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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