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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出题
皇城之中，今天忽然闯进一群由外邦人组成的队伍，一百多个人从皇城大门直入，却无人阻拦。
看守的侍卫除了微微在心中鄙视一下这些人之外，却也不敢做出什么越位的动作，皆因这支队伍，便是与南唐世代相斗的天日国派来谈判的队伍。
皇城中早有命令，不许官民迎接或做出无礼的举动，只让其自己走到中殿，以示诚意，再与之谈判签订合约。这是战胜国对战败国代表团的一贯态度与仪式。
在队伍最中央穿着狐裘护肩的一人，便是天日国王子欧阳夏丹。
看到眼前的一切，欧阳夏丹表面没有丝毫不满但心中却一阵怒意腾然升起！嗤笑道：“这南唐觉得他们胜得光彩吗？竟敢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当真以为他们能打赢我天日帝国的将士？”
欧阳夏丹身后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雕花木杖，淡淡说道：“无论有什么原因，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没有什么光彩不光彩之说。此时我们兵力不足，南唐略占优势，只得暂时如此，容将来再伺机报复。南唐损耗也不少，要跟我们硬耗下去他们必定也要亡国，所以王子不必太过担心，尽管泰然处之。”
中殿是南唐皇城百官上朝与皇帝商议国家大事的场所，自然极为宽敞奢华。白玉石雕为石柱栏杆，青木为柱，锦绸铺地，金玉嵌壁，上位九五之尊之位纯金五爪巨龙盘桓，霸气四溅。
此时百官候朝，文武百官排列两排，齐齐向身后那缓缓走来的天日国使团看去，眼中流露出或鄙视或畏惧或担忧的神情。
南唐帝王林震身披龙袍，坐于龙位之上，俯视远处走来的使团，向来平静如山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惴惴不安，但看了一眼自己身旁侍立的青莲郡主，顿时安心了许多，重新摆出威严霸气的模样望着那即将到来的天日国使团。
不多时，天日国使团已然来到中殿，对着林震拱手躬身道：“参见南唐之主。”
这也是仪式的一项，也是最后的一项。战败国的使团集体对战胜国国军俯首拜见，此后，这仪式便算完成，可以签订合约。
林震抬起右手对天日国众人威严说道：“起，赐座。”
天日国使团和众大臣分完宾主之礼之后，林震便出言对欧阳夏丹道：“王子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不如先至左殿客房中歇息几天，待养足精神，三天后再行与中丞商议合约条件如何？”
欧阳夏丹闻言微微一笑，却是摆手说道：“陛下不急。不知陛下可曾记得小王来前之言：南唐诗文双绝，人杰地灵，能人辈出，万国不可匹敌。小王脑中一直有个几道难题无人能解，希望此次南唐之行能为小王释疑解惑。不知陛下，可否给小王这个机会？”
“这个……”。林震望了身旁一袭白衣的青莲郡主秋水美眸略带忧郁，似乎在想些什么，但对于那王子的挑衅，却是丝毫没有在意的模样，心中大定，对欧阳夏丹说道：“没问题，不知王子是想现在出题，让朝中众大臣作答；还是公告天下，征集我南唐贤士作答？”
欧阳夏丹却是微笑摇头，说道：“这个便随陛下的意思。不过久闻贵国青莲郡主才情天下无双，若是能为小王解此疑惑，便是对小王如同师恩！区区合约小王又怎敢反驳？但若是青莲郡主乃至南唐帝国都无人能解小王的疑惑，那么合约中的几个条件，恐怕小王会觉得还需商榷一番。”
林震闻言，却是也不得不为这欧阳夏丹从容的表现为之感叹。先捧高你南唐的文坛地位，而后顺其自然地抛出问题让你接，让你上去却下不来，却是不由得你不接了。
“嗯，如此这般，便请王子出题吧。”
欧阳夏丹身高八尺有余，受其当地风俗影响有薄薄的一层络腮胡子，但那仅二十几岁的双眼却仍旧显得睿智非常，此时他率领百人来到敌国却直视龙颜，没有丝毫怯意。
此时他昂首对青莲郡主笑道：“那么，此刻便说出困扰小王多年的难题，青莲郡主请听好。”
“请王子出题。”
林清雅于上位亭亭而立，视下点头之时秀直长发倾动，遮蔽耳际，更添清纯动人，美目顾盼间妩媚天成，让人无法自拔。
欧阳夏丹见台上之青莲郡主，婉约绝美却自有一股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真犹如那莲中仙子般让人可远观而不敢生亵渎之意，不由心中寥寥叹息。整理下心情，欧阳夏丹说道：“此第一问，为一对上联，困扰小王许久，但请青莲郡主不吝赐教。”
台上青莲郡主闻此心中一动，不久前那连自己老师都无法应对的两个对子回响在其脑海，再回想起那人的应答如流，吓退南宫甫，震慑群儒的场面，却是将其如水平静的心境打破，引起她的好胜之意。
“赐教不敢当，还请王子出题，清雅尽力一试而已。”
欧阳夏丹微笑点头，吟诵起他的上联：“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此联一毕，却是满朝皆惊。此番上联，却是用尽字形字意，巧妙至极，尤其最后两句三水不仅对应江河湖，更与随后淼淼两字相照应。此番巧妙之对，众大臣却是连见也未曾见过，如何能应对？唯有将目光与希望寄于台上的青莲郡主而已。
坐于龙位之上的林震也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对子，心中有些微乱，看下座众大臣手足无措的样子，更是心急，只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清雅身上了，向青莲郡主求救般望去。
面对百官相望，天子瞻颜，青莲郡主却是淡然处之，心中思考着方才的上联，仅片刻便有所头绪，却是摇头心想道：“这天日国的王子所想出的对子，却也不过尔尔。比起那人的五言对，却是天差地别了。”
满朝文武百官看见青莲郡主蹙眉摇头，不由心中一凉，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连林震也是心中大慌，盘算着若是清雅答不出来，那当如何如何处理……
欧阳夏丹见此，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口中却未说什么。
就在这百官皆乱之际，青莲郡主那轻灵如天籁的声音便从台上飘下，空灵动听，余音绕梁，轻柔醉人。
“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众大臣闻得此对，欢呼地齐声叫了句：“好！”
林震也是捋须大笑，赞赏地看了一眼清雅，随后将戏谑的眼神看向台下的欧阳夏丹。
欧阳夏丹闻此也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句：“好工整！”
随后，欧阳夏丹对青莲郡主拱手恭敬道：“青莲郡主果然才情天纵，无人可比。论及对对诗文，恐怕无人能出郡主之右者。小王甘拜下风。”
此言明着是夸赞青莲郡主，实际上却是欧阳夏丹心想输了也要夺回一点光彩，意思说你不是才情天下第一吗？输给你也不算丢脸，怎么也算个天下第二吧。
青莲郡主却是摇头温婉说道：“王子此言差矣，天下之大，清雅怎敢言自己能居天下先？便是前几天，清雅便在对对诗文方面被人击败。而且此人当时的身份，还仅仅是个乞丐。”
众大臣闻言，却是不由心中大赞青莲郡主，郡主此番说辞，便是说欧阳夏丹连乞丐都不如了。而且此事也是真的，望仙楼大比的事情早已传遍南唐，只是天日国使团甚少与外界接触方才不知而已。
欧阳夏丹闻言，大惊道：“这……怎么可能？”
青莲郡主柔声说道：“对对一门，并不在乎于对子的长度，反而越长越巧妙的对子越容易破解。大道至简，大难至易，王子处心想出如此巧妙的对子欲难住天下贤士，却是走入歧途了……”
“这……”欧阳夏丹细细品味青莲郡主的话语，片刻之后似乎恍然大悟般望向青莲郡主，躬身对其再拜，而此次比上次躬身更低。
“郡主有大智，夏丹受教了。”
青莲郡主摇头微笑，犹如含羞待放的娇嫩之花，只见其眼波流转，犹如六月清泉，抬目轻声说道：“此番道理，也是那天败于那人之手领悟而来。若说有大智，恐怕非那人莫属。”
欧阳夏丹心中略奇于南唐居然当真有此奇人，竟然能难住各国公认才情第一的青莲郡主？但此时却未完全放在心上，因为他还有后招，而且是许多强硬的后招。
“南唐果然人杰地灵，高人贤士辈出。如此看来，小王的第二问，也必定能在此处，找到答案。”
“王子尽管说来。”林震自清雅从容应对之后信心大增，自信满满地向欧阳夏丹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