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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水落(1 / 0)

衙前街茶楼里的话题焦点,变作了命案八卦大猜想。命案凶犯抓捕归案的消息在这四日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皆知。

而少少几人如猎食的兽般蛰伏,隐着身子,在暗处悄然观察。

时间的沙漏每落下一些,就似落在心上咯得人渐渐发慌,而某些希望却似黎明曙光般越来越清晰。只需耐着性子,收敛心思,静静等候。

第四天深夜,千家灯火俱灭,万物寂然无声,连狗吠都无。

在不寻常的宁静里,突然,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出现在巷子里,小心翼翼颇为踟蹰。每走几步停下来回张望,直待到了门前。她轻轻推了推,发觉门被栓上纹丝不动,便从院子矮墙爬了进去。

不多时,屋内一声尖利叫喊,灯火大亮,打斗声不绝。屋外蛰伏的我们,一跃而起,破开院门。方才进屋那人慌张往外跑,被撞个正着。

此人正是沈大松,终于按捺不住回家刺探消息的沈大松。

屋内被撞倒的衙役抱着手臂跑了出来,与我们成合围之势,将沈大松包裹在圈里。眼见逃亡无望,沈大松眼起凶光,拼命撞来。

屋内沈大松的夫郎跑了出来,扒着门叫了声:“大松!”

沈大松闻声身形顿住,趁她闪神这一刹那,衙役一扑而上,擒住了她。

“走,回衙门!”

“大人……”沈大松的夫郎亦步亦趋。

我抱拳:“请随我们去衙门一趟。”

沈大松的夫郎霎时面无血色,嘴唇乌青,由我们带着回了衙门。

刑房三人轮流随衙役守夜,按辈分资历排,我是第一个来守夜的,今夜是我第二次来。没错,朱梅认罪是我们为诱沈大松出现而炮制的□□。沈大松果然沉不住气,露了行踪。

我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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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我惊得手中杯子险拿不稳,茶水泼在地上。

“你去劝服朱梅,让她明日在堂上认杀害傅辰之罪,免受皮肉之苦。”陈子敬眼睛未眨,重复了一遍。

我不由睁大双眼,脑子嗡的一声蒙了。我听闻衙门素来有恶习,官员为求政绩,冤假错案没少判。更有甚者,养着泼皮无赖孤儿乞丐,平素好吃好喝供着,一旦有查不出的案子时,便从中抽选出替罪羔羊。可陈子敬不该是这样的啊!查案中最沉着的不是他么?对太守的逼压最淡然相对不是他么?为何突然要朱梅顶罪?他……那该死的公文上写了什么?

陈子敬的眼里似起了风雪,他垂下眼帘,遮去了如星般的眼睛。

还儿案从我脑中一掠而过,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万事不可看表象,若有怀疑,便该确认。我整顿了脸上神情,小心翼翼的说:“大人,朱梅并非案犯。”

陈子敬淡淡应了声。

我悬着的心回去了些:“那为何要朱梅认罪?”

陈子敬掀开杯盖,慢慢饮啜了口,并不答话。

我脑里快速回放自进来后说的每一句话,陈子敬的每一个动作表情。他说恐令你失望,他对朱梅的处置是在那时决定的,在看完公文后。他是不堪压力只想随便抓一人了事么?不,不是,陈子敬对待案子素来慎重,无论大小皆不敷衍。更何况他兄长乃大将军,权势逼人,怎会被一个太守挟制住。

莫非是试探我,看律法公正与权势威压在我心中孰轻孰重?眼下案子纠结,陈子敬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更何况我这样一只虾兵蟹将,又不是把握了机要之事,也犯不着如此。

难道朱梅真是凶手?怎么可能!连番证据相互佐证,排除了朱梅的作案嫌疑。没有新的证据,指认不成立。更何况陈子敬刚才也肯定了朱梅并非案犯。她不过是因着屠户的身份,而世事奇妙时机凑巧,才与命案有了关联。种种迹象让人以为她才是凶手,倾力追捕,竟让沈大松逃脱了。沈大松——屠户——朱梅——追捕——逃脱——

我脑中灵光一闪,沈大松是在惊惧中逃脱,她的夫郎她的家还在平春,而且沈大松本人外逃远走的可能很小。偏偏朱梅的身份这么巧,与傅辰还有着某种奇异的关联。朱梅认罪伏法,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案情合理,警报一旦解除,那么沈大松回来的可能性极大!

我道:“大人是要朱梅诈认,使真凶放松警惕再出现么?”

陈子敬手中动作停下,抬首微微一笑:“不错。”

思路竟然是对的,我感到说不出的喜悦:“好,那我去与她谈。”

我才准备动,心思又松动起来,认杀人罪可不是玩笑,假若沈大松没出现呢,朱梅是不是就要背负这个罪名了?即便出现了,以后难免有好事者指指点点,以朱梅的境况而言,有害无益,她若是不肯呢?……如果真的因此抓到沈大松,朱梅功劳不小,那么可不可以将功折罪?由我去劝说,我可不可以为朱梅求得一点点权益保障?

我踟蹰道:“大人,这事对朱梅并无好处,只怕她不愿。”

陈子敬低声道:“那便让她认识到此事的益处。”

我眼睛一亮,陈子敬这话是默许么?看着他明亮的眼眸,我心里一喜,他竟然默许了。我以为没有探出陈子敬的态度,其实他的态度早已明了。他对朱梅王卓的押而不审,本是他能给出的保护方式。

我想起他对我训诫,忽然明了。他是真正心存百姓之人,心存怜悯,不徇私,不滥用权力。天理国法人情,人情二字,在官场尤为重要。当官之人将二字定做情分、情面、人情,本质是私情,谋的是私权。陈子敬却是视作人心、民情。我的请求,与他的坚定公正是相违背的。

他好厉害,此计一出便解了两个困境。朱梅王卓二人终于有了希望。

我心底隐秘的快乐升腾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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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连夜击鼓升堂。

陈子敬身着玄色深衣出现在公案后,他侧首看了我一眼,我轻轻点头。

他眼眸沉沉,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

“草民平春县沈大松。”沈大松垂首。

陈子敬面孔冷然:“所犯何事?”

沈大松道:“草民,不知。”

陈子敬问:“十四日前的晚上,你在哪里,做了何事?”

沈大松道:“回大人,草民在家睡觉。”

陈子敬又问:“谁可证明?”

沈大松答:“草民夫郎回了娘家,只有我一人在家。”

陈子敬道:“如此,无人可为你作证。”

“回大人,草民戌时回家,无事可做,便熄灯睡下了,邻里皆知。”沈大松埋下身子。

陈子敬左眉微挑:“十四天前发生的事情,你无需回忆,竟连时刻都记得一清二楚。”

沈大松僵了片刻:“草民记性好。”头埋得更低。

“你这六日在哪里做过什么?”

沈大松道:“回大人,草民与夫郎拌了嘴,心情不好,在县外山上住了几日散心。”

陈子敬问:“那你可记得十四天前县里发生的一件大事?”

沈大松道:“草民不知。”

陈子敬双手合起,拍了一声。衙役从月台下抬着一具棺材放在大堂。

沈大松不自觉动了动,稍移开了些。

陈子敬说:“抬起头来。”

沈大松头几乎挨着地:“草民,草民不敢冒犯。”

陈子敬沉声道:“抬起头回话。”

沈大松慢慢坐直身子,眼睛垂下看着地板。

陈子敬道:“抬眼,看着本官回话。”

沈大松僵持好一会,缓缓抬眼看向陈子敬。

陈子敬道:“平春县的命案未听过过?”

沈大松木木的看着陈子敬:“听过一些,不太清楚。”

陈子敬面色冷然:“十四天前的晚上,平春县近郊有一男子在家被害。”

沈大松眼神闪了闪。

陈子敬指着棺材:“那便是亡者。”

一名衙役抬起棺材盖,恶臭飘浮弥漫大堂,是尸体腐烂的气味。沈大松镇定的脸瞬间退尽血色。

“可要瞧瞧?”陈子敬问。

沈大松忙说:“不必了!”

陈子敬深沉不动声色,手微微一抬,衙役将棺材盖合起。他扬手做了个手势,衙役拿着屠刀在大堂上展示。

朱梅的瞳孔猛然收缩。

陈子敬身子前倾,“这刀你可熟悉?”

“没见过。”沈大松眼神闪烁,喉咙滑动。

陈子敬道:“你再瞧清楚些。”

衙役把刀放到沈大松眼前,沈大松侧过脸躲闪开:“的确不认识。”

陈子敬又道:“传人证。”

宋胖子被衙役带着从月台上走上来,见堂前放着一棺材,吓了一跳。

衙役摸出几把刀混在一起。

陈子敬道:“堂下何人?”

宋胖子答:“草民平春县宋蝶。”

“与沈大松是何关系?”

宋胖子答:“多年邻里,俱是屠户。”

陈子敬道:“前面这些刀里可有你的刀?”

宋胖子凝神一瞧,拿起一把:“这把。”

“可有沈大松的刀?”

宋胖子左右顾盼。

陈子敬一拍惊堂木:“可有?”

宋胖子忙拿起一把:“这是。”手中赫然是那把杀人的刀。

“你如何认得?”

宋胖子道:“我们刀柄上的花纹都不一样,我的刻了个虫字,她的刻了个木字。”

原来如此,大约是时间久远,新痕加旧纹一道模糊了字印,我们看不出来,他们自己却能识出,怪不得那日在场的屠户几乎都能辨识。那天问宋胖子,她还卖关子不告诉我。

陈子敬淡淡道:“传沈大松夫郎。”

沈大松夫郎踉跄进来,跪在棺材一侧。他看了一眼屠刀,眼睛似被烫到般,飞快别过头去。

陈子敬问:“这刀可是沈大松的?”

沈大松夫郎支支吾吾:“……是。”

沈大松额际有冷汗滴下。

陈子敬冷冷道:“沈大松,何以说刀不是你的?”

沈大松道:“大人,草民,草民……”

我们都看着沈大松,她焦虑忧心,一时没能编出个好理由。

陈子敬手一挥,两个证人俱被带了下去。

他又说:“传仵作。”

我站起传唱:“传仵作沈桑原上堂!”

沈桑原从夜色里走入大堂:“仵作沈桑原见过大人!”

陈子敬问:“死者傅辰乃是由你尸检,死因为何?”

沈桑原道:“回大人,是由卑职检验。亡者傅辰身上无其他伤痕,是被人割喉而死。亡者喉部一道刀痕,一寸六分深,两寸一分长,割断食管气管,立即毙命。”

衙役拿着屠刀上前。

沈桑原道:“大人,经过比对,伤口系此把刀造成。此刀为杀人凶器。”

陈子敬喝道:“沈大松,你还有何话可说!”

沈大松发起抖:“大人,方才是我一时眼花,才没看清。这刀遗失了好久,我也不知道是谁拾了去,做了坏事。”她颤抖着,忽然道,“或许就是朱梅拾了去,大人不是判了她是凶手么?”

陈子敬沉声问:“你这几日不在平春县,如何得知?”

“我下午一进城,就听人说了。”

陈子敬问:“既然下午回县,为何深夜才归家?”

沈大松说:“我不愿回去跟夫郎吵嘴,在外游荡到深夜。”

陈子敬喝道:“满口胡言,来人,杖责二十!”他抓了签子扔在堂下。

二十法棍重重打下,沈大松哀哀求饶,然而抵死不认杀人罪。

杀人者,以命偿命。沈大松果然是心狠之人,扛得皮肉苦,不愿丢了性命。

陈子敬轻揉印堂,沉声道:“夜深,本官也乏了。将案犯收监,天明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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