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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黑衣(1 / 0)

门“吱呀”一声开了,在夜里悠悠荡开,清晰琐碎的声响,敲打在心上。烛光明明灭灭,两个长长的身影,我曾穿着同色衣衫,此刻在她们身上却似勾魂无常。

一粒药丸,漆黑如珠。

“服下,两个时辰后发作,届时在押送途中,药发即死,便与我们无关了。”死生一事,她们说得轻易。

我接下催命的药丸,捏在手中与一般药丸无异,指尖冷汗沁出,不敢吞下。知道自己将死是一回事,送走自己走上这条路却需要莫大勇气。我对生命本就有太多眷恋,我还年轻,根本不想死。

现实哪由人选择。衙役见我迟迟不动,一人锁住我手,捏着我鼻尖,一人强把药喂了,合上嘴巴,用力击向喉部。药顺着食道滑入胃里。

她们松了手,我跌在地上,呛咳起来。我拼命干呕,吐不出来,转眼被她们一把拉起,手脚绑在柱子上,嘴巴再度被塞住。

“下了地府,别怪我们,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冷漠轻贱。临出门,一人却回头,道:“你弟弟不在我们手中。”

我听到不可置信的事情,一瞬间僵硬了。

“我们根本从头到尾没有在你家看到人。”她意味不明的一笑,关上了牢门。人都离开,灯盏亦带走了。

别走!回来把话说清楚!回来啊混蛋!回来!我知道她们守在门外,可门一直关着,不再开启。

我耳朵里嗡嗡作响,疯狂挣弹不休,我恨我自己挣不开缚住的绳索,我更恨自己软弱愚蠢,上了她们的当!

可是褚珀,又在哪里?

我终究是软弱的,眼泪无可抑制的落下来。我竟然这么傻,信了县丞的诡计。褚珀不在她们手中又会是在哪?会不会,会不会他已经……

不不!

齐叔到我家时,只有衙役在,说明褚珀在衙役到家前已经离开,究竟是半夜还是清晨?我恨自己没有问清楚。或许他只是不放心我,出去寻我,现在已经回去了,对,对,一定是这样!

安慰自己,可我心底却是不信的。霎时冒出一个最坏的可能——难道,难道是汤府余党做下的?

心惊肉跳,恐惧逼得我发狂,拒绝自己往最坏的方向想,可这连日的折磨让我几近崩溃。我渐渐没有办法维持理智,或许是那夺命的药化在腹中,整个人陷入高热的状态。时而清醒,悔恨难当,想着褚珀默默流泪,时而糊涂,腹中绞痛嘶声痛叫,恨不得杀人。

或许就这样去了,我模模糊糊想。

浑浑噩噩中,似乎有光亮,可我瞧不清,有人在我眼前蒙了层布,只有朦胧的影像,隐约看到人影晃动,然后手脚的束缚骤然松开,我跌入一个冰凉却温柔的怀抱。

呼吸间是风吹过远山林木的清香,我被轻柔拥着,如同漂浮在水里,水波轻轻摆荡,疼痛得以安慰。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衫,挤出两个字:“褚……珀……”求你找到他,求你救救他!

“他很好,有人在照看,他很安全。”

我得到了保证。手腕被握住,可从地狱里冒出的藤索在拉扯我,向着无底的黑洞坠落。我无力再说话,眼睛渐渐合上。

“你中毒了!”他惊道。

嘴巴被撬开,苦涩药液入口,我无法吞咽。极刺鼻的臭气在鼻尖萦来绕去,我受到刺激,胃液狂涌直上,肠胃在烧,喉咙灼痛。整个房子好像都在飞速的逆时针旋转,冷汗湿透了衣,血液都似远离了我。身体被翻转过来,我吐得一塌糊涂。身体都掏空了,脑子一片空白。

温柔的手在背上轻抚,鼻腔酸痛无比,泪腺受到刺激眼泪簌簌掉落。

“阿良,好了好了,没事了。”他如是说。

灯影闪动,他把我带离了这狼藉之地。我又听到了虫鸣蛙声,没有烦忧的歌唱夏夜,像什么都没有过一样。

“褚珀在哪里?”

“他很安全,一会就来见你。”他柔声道,“你受了好多苦。”

我知道到我们离了监狱院,走过长长的路,进了一个房间,只是凭着感觉,看不清。屋里灯火似乎很明亮,我抬着无力的手擦眼,眼前蒙的纱怎么都擦不去。

“大人……”我看到浅浅的轮廓,可看不清他的脸,一切都是蒙蒙剪影,像是我的幻想,像是一场空梦。人影在倒退,我不顾一切扑身上前想要抓住。

“阿良!”他轻喊了一声,慌张搂住我。

掌下是温热的体温,这副轮椅,孱弱的双腿,甚至骤然收紧的肌肉,突然停顿的呼吸声,都显示一切是真的。

陈子敬反射性的推了我一把,我滚落摔倒在地。就连疼痛也是真的,我怔怔想。可我眼睛,我的眼睛怎么就看不清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许久,头顶上一声无奈叹息:“对不起,是我大意了,下次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你……”

可能会失去光明,我受到沉重打击,惊恐的捂着眼睛,蜷作一团,不能反应。陈子敬迟疑起来,他坐直身子,掰开我的手。我闭上眼,再睁开,看不清,还是看不清。

他的手似乎在我眼前挥动:“你怎了?”

我没作声。

“你,你的眼睛……”他的声音里是我没有听过的颤动,他撑开我的眼睛查看,探手把脉,反反复复,却没有结论。

此刻的安静,岂非是最可怕的回应?恐慌绝望,我脆弱的神经一分一秒都承受不了,木然站起,跌撞着摸索往外走。我不懂,为什么厄运总在降临,为何活着就必须受苦?人世岂非是深渊,我落下去,在无边苦海沉沦。

手被拉住,止住我无端沉落,“我会医好你的。”他温柔坚定许诺,“或许是受毒性影响,也可能是气血太弱身体遭受创伤所致,情况未必那么坏。”轮椅转到我面前,拦住去路。

被他说动,心底重新生起了一线希望,“可大人你不是医者。”

他不以为忤:“天底下名医很多,总有人可以医好,是不是?”

如同溺水之人,眼前伸来的哪怕是根稻草,也会紧紧抓住不放。我沉默了,又抱了希望,小心翼翼,生怕它再碎掉。冷静下来,才感到羞愧,为自己近乎轻薄无礼的举动,冲动极端的情绪。而房内其他人不知何时退出去了,只剩我们两个。

“对不起。”不安的扯衣角,细若蚊蚁的道歉。

他好像摇了摇头,又好像笑了:“你扑来撞去疼不疼?”

“啊!”情绪一散,疼痛排山倒海的涌至,我不由痛呼。

“跟着我。”他拉过我的手放到椅背上,转动轮椅,牵引我至床边。

我扶着床幔小心坐下,人做事真的单凭一口气,气一散才知难以支撑,不止疼痛,满身的酸臭馊味自己都忍不住掩鼻,亏得陈子敬如此爱洁之人还在忍受。

“大人,我想要些热水……”声音不由虚了,觉得尴尬。

“好。”陈子敬已退了出去。

不断有人进出递送热水,又有人扶着我走到房间另一侧,帮我解了衣衫,擦洗身体。身体屡受创伤,如八十岁的老太般佝偻着肩背,迟缓行动。水冲掉血痕污泥,虽觉疼痛,然而清爽令我精神一振。收拾好一切,伤处上了药,躺倒在床上,全当自己瘫了,再也不想起来不想动。

门口响起怯生生声音:“阿姐。”是褚珀没错!

“快进来!”我喜道。

脚步声蹬蹬飞快靠近,小小的人影就在眼前。我摸着他柔软的发泪湿的脸,“别哭。还好吗?”

褚珀点头,哭道:“阿姐你看起来不好。”

“你小宝姐呢?”

“她回去了,陈大人送她回去的。”

我长舒一口气,心里大石落地,才真正放松下来。

“阿姐你怎么受伤了?”褚珀很敏感,眼泪不停坠。

我忍痛拉嘴角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翻白眼怪叫:“不小心摔的你信不信啊?”

“骗人!”褚珀又哭又笑。

“哎哟!”我揉着脸,惨兮兮说:“等阿姐伤好后再说好不好?阿姐跟你保证,我一定长命百岁永远陪着我家可爱的褚珀!”

褚珀吸了吸鼻子:“拉钩。”

“好,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跟他印了手,他才放心:“陈大人说阿姐你会没事的。”破涕为笑,“阿姐你现在丑毙了!不用做鬼脸都吓人!”

“是嘛?你个小坏蛋!”我轻笑道,“你是怎么跟陈大人一起的?”

“可奇怪了!”褚珀兴奋起来,比划道:“那天晚上你出门不久,我和小宝姐还没有睡着,突然有人从窗子进来了,穿着黑衣服,还是两个!我和小宝姐还没来得及叫,就被她们抱住带走了。阿姐,当时我好怕呀!怕遇到的是坏人,怕你找不到我,怕再也不能回家了!我和小宝姐使劲哭,她们还拿糖出来哄我们。我们害怕就一直哭,哭啊哭啊,那两个人受不了了,带着我们跑了好远路,丢在一个马车里。阿姐,你说奇不奇怪,车里坐的就是陈大人!陈大人当然不会是坏人啦,所以我们就跟着陈大人回来了。”

“原来那两个穿黑衣服的也不是坏人,可陈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两人生了好大的气。嗯,她们活该!我和小宝姐都被吓坏了。”褚珀讲着那晚奇遇,没心没肺的样子。

黑衣人,我突然想起一件被我忽略了的事情——去赌坊找齐叔妻主那晚,我在空地被围殴时,有人暗地出手相助。我本来想不明白,现在似乎清楚了,若不是黑衣人,旁人哪有如此身手?或许先一步将山妇移走避开县丞的也是她们。

黑衣人,陈子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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