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天刚放亮，外面便有人敲门了，大声呼喊，大门一开，一阵嘈杂，片刻后便回归平静了
“晴妹，起床了，有人送货来了，赶紧起床了”奶奶推开房门，把睡梦中的雪晴摇醒
“什么啊……”雪晴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问道
“还有什么啊，人家拿水蛭过来了，你起床帮忙计数啦，奶奶没上过学都是文盲来的”奶奶着急道
“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呀”老三嘟哝了句
“那么早就有人过来啦，那些人都不睡觉的啊”水凤迷糊问道
“就你们一家人那么晚还不起床，那些卖菜的三更半夜就起床了去卖菜了，现在都回来了”奶奶急忙忙的走了出去，并把门掩上
和其他姐妹不同，听到有水蛭了，雪晴一下清醒过来，连忙把衣服套上，十步冲刺，洗刷过后，便出厅来了，只见一个大叔，两个妇人拖家带口的在大厅或站或坐，而天井下摆放3桶水蛭。而母亲此时连忙冲一大壶热茶端了出来
“晴妹，你来看称计数啦”奶奶蹲在天井边上仔细翻看有没有参杂其他东西的水蛭，一边道，完了，便开始一一过秤。一把交钱，钱货两清。拿到钱的自然欢喜，连连道谢。
交完货拿到钱的三人离开后，家里也瞬间清净下来。看收回来的水蛭，雪晴心中激动不已，好的开头，便是成功的开始。
陆陆续续的过来交货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到五六十斤重，小到一斤半两都有，检查完后，照单全收，一个中午便收到几桶水蛭，这个数量完全出乎雪晴意料，八斤活的一般只出1斤干品，这样算起来一个上午收到的货比自己抓了五六天还要好。
母亲一个上午在厨房忙个不停，一大把一大把的柴禾往厨房搬，往灶膛里塞柴禾，待水热了把水勺出来，然后继续加水加柴，虽然动作简单，却枯燥重复，时间长了也是累的腰酸胳膊痛，而且家里储存的柴禾并不多，这样下去，不出几个月，家里的柴禾便用完。万一下雨，家里柴禾就断烧了。而奶奶也不轻松，把水蛭烫死后一盆盆的装出来放到晾晒，动作反复，累的直不起腰。
雪晴把房屋绕了一圈，最后在隔壁堆放柴禾的房子前停了下来。心里盘算，要是把这房子腾出来，再重新收拾一下，专门作为烘干水蛭的房屋，就可以节省好多功夫，时间也可以控制的住。记得上辈子同学家里就是有专门烘干水蛭的机器，听说可以控制热能，烘干效果也好，烘干的水蛭不开裂，不变色，营养成分流失少，还能节省人工成本。
不过雪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对于现在的家庭来说，是不可能购买得起的，最多也就只能腾个房屋出来稍加改进
“嗳，晴妹，过来帮下奶奶啦”奶奶把水蛭抬出来放到地面，用手撑着腰道
雪晴跑到奶奶跟前麻利的帮忙倒下地堂
“嗳，累到腰都直不起来了”奶奶轻锤着腰道，继而又道“你姐妹一个都不来帮我，都已经烫死了还怕什么，唉，那么多个没一个胆子大的”
雪晴笑了笑，也不言语，虽然心里也盘算定了，却也不急着把这想法告诉奶奶，眼前的销售情况还有利润分成都不清楚，还是等这批送去仁和堂，拿到本钱，下月初分红后再和家人说也不晚
下午，又陆陆续续有人拉货过来，直到晚饭前还多收了一桶，可人力有限，忙到晚上八点多才收工，一家人才得空闲坐下来好好吃个晚饭
第二天就开始忙碌着晒水蛭了，如此忙碌了两三天才勉强把收回来的晒得六七层干，便又开始了第二轮收购
日复一日，依然重复前几日的事情，不同的是，这次收到的远比前几天多出了三分之一的量，爷爷把田犁完后也留在家里帮忙，虽多一个人手，可远远不够
“奶奶，舅公和舅婆来了”老四蹦蹦跳跳从院子里跑了进来，大声喊道
“来了就去迎接嘛，不要老是跑来跑去，上串下跳的”奶奶忙得头也不回回答道
“嗳，都收了一大地堂的水蛭啦”舅公提着两大桶水蛭进来道，而舅婆却站门口的院里对外面晾晒的水蛭啧啧称奇
“嗳，来啦，先过秤啦”奶奶从水蛭堆里抬头看着舅公提来的水蛭笑道
“我的不急，你忙你的，我姐夫在家吧”舅公慢悠悠的在各间房间环视一圈道
“在啦，去柴房里搬柴禾呐，你先坐一下啦，就你一个人来？”奶奶笑呵呵道
“来啦，她在门口”看到舅婆进来，笑着道“一说曹操曹操就到”
“姐，很多人都拉过来啦，我看你都快把地堂给晒满了”舅婆站在天井笑着道，舅婆个子高瘦，虽说比舅公年轻十来岁，可常年下田劳作，又无任何保养，面孔早已被沧桑渲染了，和舅公站在一块看起来竟然也都差不多
“是啊，收半天也顶我们自己去捕抓七八天强”奶奶乐呵道
“嘿，过来啦”爷爷搬完柴禾走到厅上，笑着对舅公道
“刚收完稻谷，顺便去集市看看，就把水蛭带出来了”舅公接过爷爷的旱烟笑道
“呐，你们两个不要一坐下就定住了，先把这两桶过秤了，我也好一起烫”奶奶嗔怒道
“嗳，姐夫也忙了一天了，让我来啦”舅婆爽朗道
“嗳，你得闲就帮我把烫好了的抬出去啦，我腰都没力，一直弯着腰忙了几个小时了，都直不起来了”奶奶皱着眉头扶着腰艰难的站直
“外婆，五姨和五姨丈来了”水凤谈着头笑道
“嗳，来了就请进屋了，今天外婆忙到没空招呼了”奶奶站在天井转头向门口盼望道
“嗳，来个人帮下忙”五姑在奶奶遥盼的目光中急步走来喊道
“快，快去个人帮忙啦，有多少的啊”奶奶急迫叫道，爷爷和舅公应声而出
“唷，你们捕抓了不少啊”待看到手摇车上三个水桶后，舅公羡慕道
“呵呵，都捕抓了好几天了，你们有多少啊”五姑开怀笑道
“我就只有你一半而已，你们的稻谷收完了吗，下秧苗没？”舅婆插话笑道
……
看整一张纸密密麻麻的数目，虽然简单，但太繁琐，算起来也耗费时间。唉，一定要买个计算机才行，雪晴嘟哝道
“阿晴现在有本事了，又会算账，又会数钱，一毛钱都不会数错的”舅公赞赏的看着忙碌的雪晴笑道
听这话的雪晴满头黑线，血气一下往脸涌来，满脸通红，恨不得一头扎进裂缝里。多活了几十年了，要是连这点钱这点数还算错，那还真的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可雪晴的一番表现看着长辈眼里却是变成了谦虚，本来在长辈眼里默默无闻的丫头，一下子变得知书达理了
爷爷更是一脸欢喜炫耀道“如果没有晴妹，我们谁也不知道水蛭能卖钱的，现在怎么做我全听她的，我就只做事，不管事，哈哈”
“晴妹之前在捣鼓水蛭，气得我差点把她撵出门了”奶奶一脸歉意看着雪晴道
“哈哈，你不要就让我领回去吧，我还差一个女儿呢”舅婆亮色一闪而过
“呵呵，你要是领回去，嫂子会跟你拼命的”五姑打趣道
……
“也快中午了，你们就在这里吃了再回去啦，我洗个手去做饭了”奶奶弯着腰走向厨房，同时也不忘拉上雪晴。
午饭过后，又轮来一拨人甚至比早上还要多，恰逢今天又是赶集的日子，农忙也暂时告段落了，很多人都有功夫去捕抓水蛭，拿来换钱去上街。所以直到下午5点还有人断断续续拿过来
而这一天下来的收获竟然比前几天的多了差不多一倍的水蛭，这个数量庞大的令人结舌，一家人也忙碌到晚上12点才睡觉。
临睡时，奶奶把雪晴叫到大厅上，意外的发现母亲也在，坐下后，奶奶便开口道“晴妹，今天收了这么多的水蛭，我们家里的钱也都搭出去了，大后天要是再收的话就没钱了，我们要不把晒干的先拉给君华”
爷爷尴尬的坐在一旁抽着旱烟，母亲此时担忧的看着自己，雪晴便道“嗯，也行”，想了会便继续道“爷爷，你看这样行不行，就是每次收购的时候只记数量，然后到月底再统一给他们结算，因为我们手上也没有多少钱，数量越多我们越是支付不起，唯有等我们把钱收回来了才能给啊”
爷爷弹了弹烟灰，沉吟了会，便点头道“嗯，下次别人拿来时就这么办”
母亲担忧道“一开始给人现结，现在又到下个月才能给，别个会同意吗”
雪晴抬头，看着母亲道“明天早上洗衣服的时候跟那些人透露一下，如果不同意我们也没办法的，生意做的越大，需要周转的资金也是越大的，我们目前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去做到，再说，即使以后把生意做开了，也不可能给他们现结现卖的，唯一我们把本拿回来了，才能给他们支付，说到底，我们也只是个中间商，帮他们卖”
“嗳，听晴妹的啦，随他们了，想做就做，不想做，咱们也勉强不来，也不怕没人做”奶奶笑着道，母亲暗想一番自觉也有道理，便也都点头同意
事情说开后，决策也一致通过，可雪晴心里不禁暗暗自责，入睡前，暗暗下定决心，做啥事都得考虑周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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