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八章(1 / 0)

话说李道士师徒两人,离了南阳县境,再往南,皆是荒郊野外,这天正午,来到一处林边,因为这边林木几乎遮天蔽日,生长的极为密集,便下来牵马徐行。

林中小径,隐隐约约,杂草蔓延,蝉鸣声声。林中古木参天,那毒辣的日头,竟也照不破枝叶,只在地上浮着些隐约的光点儿。行至深处,侯六闻得前边的杂草堆里,竟然有扑扑啦啦的声响,好像有什么兽物要跳出来一般。

有李道士在,他倒也不害怕,只是踮着脚尖,支着脖子,边走边看。

果然,不一阵儿,前边的灌木丛里钻出来一条虬髯大汉。只见他:一身筋肉黑如铁,半扇臂膊壮如山,手持着两把宣花斧,口中咋呼作声,叉着两腿就站在路中央,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原来这是个剪径的强梁。只见那汉憋红了脸颊,大声唱道:“此山…山山…是是是…我开!此树…树…”他期期艾艾唱到一半,却忘了说辞,当下急得汗流浃背,虎目怒张。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哇呀呀呀呀。”侯六幼时听那评书忠义水浒传,那劫财的草寇便是这样念白,他嘴一张,便顺口说了出来。

那汉听了,更是跳脚,骂道:“你个嘬鸟替俺说了,别怪俺斧下不留活口!说出俺的名号,震碎你这鸟道士的狗胆,俺便是那…”

李道士没等他说完就招呼侯六上驴,自己打了个呼哨,那枣红马只冲着那黑汉冲过去,那汉吃了一惊,哇的大叫一声,顿时往旁边跳去,连斧头都撇在一边不管了。

那汉子见折了他的威风,从地上爬起来,拾起斧头,抡圆了便扑上来,侯六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李道士便闪到了那汉的后边,那汉子扑了个空,哎哟一声跌落尘埃,捂着腿便大声呻唤起来。

只听他哭道:“你这鸟道士坏了俺吃饭的家什,你赔!”可谁人会理,李道士两个人,径直过去了,那汉子见无人理会,拍拍身上的土爬起来,冲着两人大喊道:“道长休走,没有俺赵二,你过不去前边的黑松岭!留步,留步呀!”

那两人那里肯听,越走越远,一会儿就听不见了。

这侯六听了那黑汉的话,不禁心里犯起了嘀咕,那黑汉说无他过不了前面的山岭,莫非这岭里藏着吃人的妖怪?他心里忆起那日漫山遍野密密匝匝涌动的群鼠,心里打了个寒颤,便开口道:“师傅,这里会不会有妖怪。”

李道士哼笑了一声,道“危言耸听罢了。就是路难走一些。”

侯六把心放到肚里面,跟着李道士翻过一道山梁,只见那前边的山坳中,隐隐约约有一面迎风招展的酒旗,原来是个野店。此时赤日炎炎似火烧,两人都有些口渴,边上马驰进了山坳中,进了那野店。

只见店面甚小,黄土垒墙,茅草搭顶,十分简陋,一个老儿见两人来了,便迎上来,用袖子拂了拂桌凳,道是客官这里请,两人叫了吃食,随便吃些。李道士打了个稽首,道:“敢问老丈,此处距岭外的官道还有多远?”

那老儿满脸堆笑道:“道长有所不知,此处名叫黑松岭,若要翻过,至少还要大半天,二位就是翻的过去,天也晚了。且无人引路,外乡人极易迷路,不如在小店歇宿一宿,明日我让我儿带路如何?”

正说着,只见一人骂骂咧咧的闷头闯进门来,正是那剪径的黑大汉,把宣花斧往地下一扳,口里说:“今天又不发市,遇见俩个鸟道士,倒把爷爷跌一跤,晦气!”那老儿急得直给他递眼色,那汉这才抬头,见着道士,愣了一下,指着大叫道:“就是他两个!”

那老儿对着李道士陪笑道:“这是犬子,从不肯学好,偏要学那剪径的勾当,偏偏本事又不济,十回有八回遭人痛打,真是造孽。”

原来,这老儿独自在这开店维持营生,已有数十载,近年来天下并不太平,商贾稀少,店中生意越发冷清,那赵二越发当不得,竟做起强盗的勾当,无法无天。

当下李道士道,若是赵二引路,便多给他算还银两,老儿欣喜,便着明日赵二跟道士去,到了第二天,果然只用了大半天,便出了岭,来到官道边上,只见一条河,横在南边,是淮河的支脉,水面宽阔。赵二作别两人,见李道士给的银钱很足,便卖了个人情道:“道长,前面便是陂水了。河上有撑船的,十几个钱足矣,只是过河时看清楚了,若是那撑船的面黄无须,千万别上船。”再问他时,他却不肯说了。

二人来到河边,有几个撑船的边往这边靠来,却看见两人还牵着一驴一马,都又撑开了。二人等了多时,不见船来,直到日头偏西,才有一条大船,蓬上给油布遮的严严实实,慢慢的渡过来。

侯六一见那撑船人,却是一部大胡子,便和李道士牵着驴马上去。只见日头此时已经西斜,河面上水波不兴,平平如镜。眼看就到了河心,那撑船的却停了篙,把外褂一脱,弯腰从脚下掀开一片舢板,刷的从里面亮出一把刀来,冷笑道:“二位是吃刀削面,还是馄饨?”

原来这水上艄公,是个杀人越货的水贼,那赵二说他面黄无须,那是以前,现在为掩人耳目,早已蓄须。那刀削面,是将渡河客人使刀剁翻,窜下河里去,那馄饨,是渡河客人脱了身上衣物,自个儿跳进河里淹死。

列位看官,你道是这艄公一对二,如何这般有底气?原来他的舱里,早藏了四个水贼,此时全钻出来,各个都拿刀,包抄过来。

侯六这一路,虽然妖魔鬼怪见了些,却哪见过土匪强梁的这种阵仗。他晓得李道士对付起妖怪恶鬼来手段手段非常,也晓得李道士会些拳脚功夫,但是这会对上的是五个持刀的狞恶匪徒,不知诸位看官是否看过武侠小说,那里面的侠客,总是能于百万军中取得上将首级。但但毕竟是戏说,俗言道,好虎架不住群狼。真正的一对多,且对方持有器械,刀剑无眼,双拳尚且难敌四手,势单力薄的这方很容易变作那刀下之鬼。况且这是河心,没有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李道士却不乱,低声让侯六不要叫嚷,护住脑袋,就地趴下。自己也刷的抽出剑来,那五个水贼见他不求饶,互相看了一眼,发一声喊就齐力围上来便砍。那四个从舱里窜出来的水贼,原本是同一道来路,那黄面大胡子的艄公,立在船头,离得最近,须臾便砍至李道士面门前,只见李道士避也不避,任他砍来,只是勘勘避过那刀锋,一折身,却从艄公腋下闪过,挥剑横切一刀,那艄公根本防不得,被道士挥掉了右臂,掀下船来。

另外的四个,此时早已杀至跟前,被血溅了一脸,都愣在那里,脚下却刹不住,那船头本来就窄,一个就被挤趴下了。

另外三人到的道士跟前,一人矮身攻其下盘,另外二人把刀挥的密集,直取李道士的首级,原来这三人是兄弟,平日里配合十分默契,不知害了多少好汉的性命。今番也是冤魂缠定,天道好还,撞见了李端白。只见那道士,一抬腿便踩了攻其下盘的刀,借力后仰,手中的长剑却不曾放空。另外两人砍了个空,正愣怔间,却见那剑锋从下袭来,一人被划开了下巴,一人被封了咽喉,二人吃痛,立时站立不稳,跌下河去。

登时这船上,只剩了那个却才被挤趴的水贼,和那个被踩了刀的倒霉催。那被踩刀的水贼,见伤了他的兄弟,越发红了眼,他矮着身子,挥刀便直取道士得下腹,没想到刀却砍了空,原来是李道士早踩了那个趴下的水贼,凌空翻起,那贼仰头去寻的当儿,便被一剑削下了脑袋。

眼下只剩那个被踩趴的水贼,那人原本就不济,傍着这四人,眼看同伙丧命,他干脆把刀一丢,趴在舢板上,大叫好汉饶命。

侯六在边上抱着脑袋,听得杀声震天,终于沉寂,才慢慢抬头,见他师傅将贼降住,不禁松了口气,李道士提着剑,一脚踢翻那人,问他可会撑船的,那贼水边长大,如何不会,为了保命,忙去摸了篙,软着腿去撑船。谁知行至一半,那水底就像沸腾一般,带着泥沙的浑水一股股一波波的翻将上来。

列位看官,原来这船上的厮杀,惊动了那陂河底下的一妖物。那妖物乃是一条三丈长的大水蚺,是蛟和海龙相交的杂种,住在这陂河河底,已有百余年了,近几年那水贼在船上杀人,那水蚺偶尔发现,乌木大船过时,船上常跌下人来,被他食用,几次三番,那水蚺得了便宜,只要乌木大船过来,他便跟着潜游在河底,等着吃人。结果这之前的几月里,客商稀少,这水蚺饿得心里发慌,今天一见四个人跌下来,喜不自禁,张开大口就把人吞吃了。他连吃四人,却还不餍足,却看见那乌木大船居然向对岸驰去,眼看要跑,于是狂性大发,搅动河底,自己也浮身上来。

只见那河水,都向两边排开,探出一个狰狞的脑袋,鳞片如刀,双目焦黄,两个狭长的瞳孔透着寒气,头上还歪歪斜斜的长了一个角,那撑船的水贼一见,吓得的趴在船头喊不出,水蚺一眼看见他,用尾巴扬起水来,把他拍进水里绞死,复又抬起头,却见船上一人,从船头跃起,一跳便骑在了它头上,抓紧那只歪角,挥剑便砍,正是那李道士。

那水蚺吃了一惊,狂甩着脑袋,搅动着尾巴,将一条河闹得泥沙翻滚,却总也甩不掉头上的人。李道士虽然是有开碑裂石之力,奈何那水蚺鳞甲坚韧,也砍它不破,几下火星迸溅,把剑都砍出了豁口,那水蚺更是受惊,干脆拖着李道士,一下子向下窜到河底老巢去了。

侯六趴在船上,看的都呆住了,他以为那水蚺是河里龙王,眼见得李道士被水蚺拖进河底,水面逐渐安静下来,他战战兢兢,度日如年,盼着李道士从水中游上来,然而一直等到金乌西沉,银钩初升,那河面上也没有动静,不禁心如刀绞,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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