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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任大祭司(1 / 0)

走在熟悉的庭院小栈,叶初浅瞧着记忆中的小院,如今变得横尸挡道,鲜血撒地,心中一阵的压抑。顺着木石栈道,绕进后院的叶初浅一眼便是看见了远远立在池塘边,那人的衣物上沾染了血色,背影瞧着极为熟悉凶煞,右手上还掐着一位丫鬟打扮的人。当瞧清被人掐着脖子的丫鬟是谁后,叶初浅不经小跑靠近,嗓音在空气中回响:“阿娅!”

不知是否是听见了有人在喊,那掐着阿娅的女子转过半边脸来,半张面上的血斑半干半湿,竟是月桐。

叶初浅脚步一僵,钉在原地无法动弹。“住手!月桐,不要!”嘴唇动了动,却不再似方才那样可以发出声来。

那方掐着阿娅脖子的月桐瞧着那头动弹不得身子,也喊不出任何声响的叶初浅唇边散开瘆人的笑意。“嘎嘣”脖子掐断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极为清晰,极为刺耳。

“阿娅!——”

床榻中的叶初浅惊呼着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当看清周围的事物后,她才惊觉,方才所见的都是梦境。走下床坐在桌前,为自己斟了杯茶解渴。

披穿好罗裙,方支起窗,外房便是传来脚步声,随后推门而入的是一袭鹅黄色裙裾上身的婢女,她朝叶初浅福了福身,“小姐,时辰将至。教主吩咐过,今日巳时继任仪式开始前,小姐需要进行一次净身去秽,还请小姐随我前去浴池净身去秽。”

“好。”叶初浅说完便是率先走在前头。

对于叶初浅异常乖戾的态度,虽让宝翠觉得不适。但细细想来叶初浅刚来那会,也是闹腾蛮横地很。

叶初浅顿着脚下的石子小道,瞧看着左右四邻的茂绿的崇山,大口呼吸了一片群山间,那股自然、清新、风情的气味。

远远望着那山林层层包围间,远高于树木的塔状建筑,微微出神。

身后见她停下脚步的宝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后,又是收回目光,弯着腰提醒道:“小姐,那是幻灵禁地,教主说过不可接近,违者……”

“违者重罚。我知道,只是走得累罢了。红烛和离绪呢。”叶初浅回过头来淡淡看了宝翠一眼。

宝翠低着头,面无神情,“红烛姑娘同一块来的那位公子,都在祭坛候着。”

“好。”叶初浅迈开脚步,又是抬眼偷偷瞥了那塔状建筑一眼才走过了石门。过石门后,又行百里步,便是能远远望见一幢纯白色的建筑。

幻灵教中的浴池有好些个,而这净身用的浴池,是单独建立起来的。白色的墙,白色的瓦,白色的大门,建筑内所有采用的代表性颜色都是纯白色,于是乎,制造了这栋建筑的人又是提笔为其取名为“净灵池”。

净灵池中的池水不同于旁的浴池,尽管看着是冒着袅袅云烟,如似热水浴,实则却是寒烟刺骨,并无温度。该浴池皆是历代祭司去秽净化灵魂的神水,又因池水极冷,更是无人喜靠近。

浴场很宽敞,浴池在中间,浴池外,屏风环绕,竟还备着一梳妆台。台上一面铜镜盖着一席红帕。

当叶初浅穿着褒衣褒裤,伸出的脚丫子触及到池水的时候,一股股寒意便是透过脚心传遍了全身,令她打了个激灵,惊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缓缓下水,将下半身都泡在水中后,身后的宝翠拿着一个葫芦瓢,半跪在地上,挽起袖子舀了一瓢池水,就要泼向叶初浅。

见状,叶初浅抬手连带着几串水珠,便是打飞了那个葫芦瓢,转身冷眼瞪着她直问:“你做什么!”

宝翠一时错愕,也不顾方才因为叶初浅甩袖,被池水打湿的半边脸,便忙是跪在池边,低头解释:“奴婢奉命为小姐净身,池中神水于自天灵盖浇淋而下十次净化灵魂,这是历来的习惯。还请小姐知悉。”

叶初浅心中闪过一丝不耐,微微蹙眉,“既是习惯,那我遵照便是。继续吧,别误了时辰。”“是。”宝翠应了声,拾回那葫芦瓢,重新舀了一瓢,抬手便是置于叶初浅的头顶上空,当头将水淋下。她抽了口冷气,咬着下唇,默数着寒水流过的次数。

十瓢水过身。叶初浅静静呼吸着,嘴唇发白。从池子中上来,她只觉只觉自己浑身发寒发抖,一双腿没差是软了。宝翠随手拿过一件厚实的披件给她盖上,牵着她坐在了那张梳妆桌前。朝着外头说了声:“替姑娘更衣。”

话落。便是其后进来四位粉衣的婢女低着头,各自站在左右两边,每人手中都端捧着一托盘,每个托盘上放的东西都各不相同。

左侧第一位婢女手中的托盘中盛放着一件煞红的衣裳,第二位的姑娘的托盘中,是随衣服一套的绣鞋。右侧的两位婢女手中的托盘盛放的皆是繁重琐碎的饰物。瞧着倒真有一股出嫁的风格。

褪去身上原本湿答答的衣服,换上了一袭新衣。煞红色华服上身极为柔软舒适,在交领处、衣袂处皆用金黄色的蚕丝线勾勒着暗纹藤枝,裙角金丝封边,裙摆上用金线勾勒出的一朵朵烂漫多姿的花,正是那彼岸花。

宝翠灵活手巧的为叶初浅理顺长发,将她的长发盘高,绾了一个流苏髻,扣戴上那些琳琅繁琐的宝钗步摇耳环。描眉画唇,对镜贴黄。

出了净灵池,抬着辇候在外头的人已是到了。宝翠迎着叶初浅入辇而坐,随步辇而行。

辇中少女,低眼沉思。似是在步辇摇晃中睡去。

“你的家。欢迎回家,阿雪。”

那日。冷陌霖抱着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说得很轻,可叶初浅还是听见了,心里头惊起一丝丝波澜。家这种东西,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叶初浅都是极为渴望和追求的东西。

所以当冷陌霖说完这话的时候,叶初浅眼中低落了几点泪。

开始住在这山里头的时候,叶初浅曾胡闹过几番。比如玩蹦极,玩山谷回音,玩大冒险闯禁地。所作所为就如宝翠所描述的,她开始来的那会格外闹腾。

冷陌霖要叶初浅安分些。叶初浅点头提了个条件,那便是她要红烛伺候。她本就是被迫而来,无权提条件,可当知道冷陌霖将自己抓回来就是为了遵照长老的意思继任幻灵大祭司一职后,她便有了要挟冷陌霖的筹码。

于是乎,冷陌霖命人偷偷劫来了红烛,只是劫人的中途多顺带了一个离绪。

红烛从昏迷中醒来,从叶初浅口中得知了现状后,就如叶初浅所想的,红烛很是冷静。只是问她为何不是选择南乞烟。叶初浅回答:“我是个自私的人,待在这里,我可能连自己也无法保护好,更别说护着别人。南乞烟思想单纯,易被人利用。比起你,我更不愿南乞烟涉险。你,可怨我?”

红烛摇了摇头,“不怨。红烛说过,红烛入了小姐的院就是小姐的人,无论小姐去了哪,红烛就去哪。小姐选择我,是红烛好命。”

叶初浅庆幸着红烛懂事,但心中也隐隐感到不安。因为不知道这份不安的缘由,叶初浅便更是有几番烦闷。

步辇停了。随行的宝翠扶着叶初浅下了辇。继任场地选择的是设在正东方的祭坛。十阶石梯两旁,并排着整齐的人。其中,叶初浅也只认得冷陌霖同苏墨尘二人。叶初浅深深吸了口气,在众人的目光下独步缓缓走过两旁的人,踏阶而上,几步路,几台阶,终是立于高处总坛前。

祭坛高处盛放的火苗忽然熊熊燃烧起来,火气扑得她面上一阵烫。祭坛下震耳欲聋的声音铺天而来,“恭迎大祭司继位,大祭司福寿安康,保我教千秋万载,永垂不朽!”

遂,于赤月十一年六月底,叶初浅继任幻灵大祭司一位。同日,幻灵教对外宣布重出江湖,天下哗然。

——

般墨言的宅子里,因为红烛和离绪失踪的事炸开了锅。虽派人追寻,却是几日皆无消息,为此院中的人心惶惶不安,使得他一阵烦躁难以入寝。

幻灵教大祭司的身份昭告天下时,般墨言也猜到了,无论是雪剑被盗,红烛离绪被劫,都同叶初浅有关系。虽寻不到人在哪,但总算知道几人平安无事后,般墨言倚在长椅上终有了几分睡意,东奇却是急匆匆得推开门,“公子!皇宫差人说君上召见,让你立即入宫。”

般墨言揉了揉眉心,皇帝召见,在得知叶初浅便是幻灵大祭司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测到墨远皇会召见自己。起身披上件衣裳正要出门,那头青慈便是跌跌撞撞得跑近身来,大口喘着气,“公子!南乞烟不见了。”

“不是让你守着吗,怎么会不见?”东奇皱眉看着青慈,不禁拉开她同自己和般墨言的距离。“不会是你故意放了她吧。”闻言,青慈白了白脸色。她知道东奇会这么说是因为在红烛和离绪失踪后,般墨言派人调查途中发现了她的来历。虽然当时般墨言并未说些什么,可东奇对自己还是有了戒备。

心中一阵心酸,更是低着头不敢抬起。“我没有,我今日一直在院中同福伯一块拦,直至方才送食才发现人不见了。公子,我真的没有。”

“人已经跑了,追究你还有何意义。东奇马上命人去寻,我一人入宫便好。”他说着撇下二人率先离去。东奇没好气的瞪了青慈一眼,也不同她说话,招来小厮便是匆匆离开。

早已趁乱跑出宅子的南乞烟躲在巷子外,望了一眼匆匆出门,招呼着小厮到附近询问寻找自己的东奇,转身便是往贫民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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