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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活死人(1 / 0)

不觉得臭屁狗的主意高明,可除此之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孩子们都看着灵宝。灵宝说试试就试试,要是没反应,你们可别失望,说完朝古樟树下走去。孩子们鸦雀无声,虽说不相信真的会有奇迹发生,但心情都很紧张,没一个敢跟上。柳叶作为一个待嫁的大闺女,对孩子们的这场闹剧不屑,但她还是跟了上去,跟在灵宝不远的地方,做着随时保护灵宝的准备。在距古樟树一丈远的地方,灵宝身子弯躬,两只小手合十呈拜佛状。歪头想了想,希望古樟树显灵和不希望古樟树显灵两种念头在脑子里打架,最后念叨:“樟树爷爷,灵宝给您施礼了,您老人家要是会显灵,就显示一下给我们看看。要是不能,要是……”后面的话不知说啥,因为他压根就没指望古樟树能显灵。见古樟树没反应,灵宝回头做个无奈表情,臭屁狗朝灵宝喊:“公子,那不行,你得跪下来才行。”

屁!我为什么要跪下?要是跪了古樟树没反应,那我岂不是白跪了?亏你臭屁狗想的出来。灵宝对臭屁狗的话不睬,迈步开始往回走,谁知走不了了。原来,正当孩子们交谈,一个头戴青丝方巾,身穿缁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到了近前,这名男子眼圈发青,面色惨白,看上去很像一个死人。不知他叨咕了几句啥,就见灵宝的脚旁猛然钻出两条根须,根须打着弯拴住灵宝的两个脚脖子,好悬没把他拽倒。柳叶看到了,眼尖的孩子也看到了,当即吓得眼睛发直,想叫叫不出,想动动不了,完全就象是傻了一样。说时迟那时快,随着灵宝的两条腿被拴牢,脚下的地面“喀喇喇”裂出一道大口子,灵宝两脚悬空,只发出了一声“救命”便跌入其中,裂缝旋即复合一切归于平常。

“公子!——”柳叶撕心裂肺地一声喊,疯了似的扑向灵宝消失的那块地面,拼命抠挠裂缝复合后留下的那道沟痕。其他孩子也醒悟过来,胆小的哭爹喊娘撒丫子就往家跑,边跑边喊,说灵宝公子被树妖给收走了。胆大没跑的孩子有的帮忙抠挠,有的站在旁边哭嚎,古樟树下乱成一团。“快,快去告诉江老爷!”十四岁的水仙已较成熟,抠挠几下站起身喊,几个孩子向江家跑去。“什么?小公子被树妖给收走了?”江仁当即慌神,茶盏失手掉在地上,疾步走出屋堂,召集家人带上香炉和供品随他出门。

古樟树下,黑压压来了不少村民,凡是能出屋的差不多都来了,人们在惊诧的同时,对出自江家的这个噩耗充满同情。人群中,只有柳叶一人还在抠挠,地面被抠挠出一道半尺深的沟槽。看到整个人像傻了似地的柳叶,江仁挥手让下人把她抬走,随后将香炉和供品摆放地上。焚香入炉,江仁撩衣跪倒道:“树灵在上,我江家所有人等向您老人家叩头!拙孙灵宝年幼无知,想必在言词举止上冲撞了您老人家。望您老人家宽宏大量饶他一命,在下今后会对他严加管束,并且从今往后,我江家上下人等将会虔诚地敬奉您老人家!”言毕咚咚地叩头,其他人等跟着效行。一连串的重头叩出,古樟树毫无反应,江成娘急火攻心,只说了句:“灵宝!我的灵宝!……”身子一歪昏了过去。“娘!娘!……”文玉急忙去掐婆婆的人中。

江成娘也被抬走了。

看着眼前的惨景,江仁悲从心来,一脚将供桌踢翻,手臂颤抖指着古樟树道:“古樟树啊!古樟树!想我江家平日里供奉神佛,你却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天,我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伐掉你这棵妖树!”

“说得好!”那个活死人一样的男子,不知何时挤进人群,村民们见状纷纷躲避,如同见到诈尸了的死人。江仁也吃了一惊,但悲愤已让他无所畏惧,看着眼前这个活死人样的男子,江仁不由怀疑,怀疑孙儿的消失可能和他有关。难道这个人是死神?或者,他就是这棵古樟树的树灵?

“你是谁?”

“嘿嘿嘿!”对方笑的森然:“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问问,阁下可是江仁江老爷?”

“是我,我就是江仁,请问你到底是谁?”江仁焦急,他希望这个人跟他孙儿的消失有关,那样他孙儿说不定还能回来。对方不紧不慢道:“江老爷,我说过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次是专程到你家来的。”

“专程到我家?专程到我家做何?”这时的江仁,可以用热锅上的蚂蚁形容。

“自然是为了你家孙儿。”

哦,果然和我家孙儿有关,顾不上对方是活人还是死人,江仁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道:“大仙,快,快救救我孙儿,他被那棵妖树给带走了!”不抓对方的胳膊还好,一抓江仁骇得要死,隔着衣裳,对方透出的那股阴凉让他生寒。“哦,是这样,那太遗憾了。”活死人惋惜,挣开江仁的手道:“不过江老爷,你搞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大仙,我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你不是想请人给你孙儿教书么?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你!?”江仁气得快要发狂,刚才的事他明明都看到了也听到了,却在这里装傻。教书,教你娘个腿,我孙儿都没了你教谁去,难道要教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不成?江仁越想越气,加上悲伤过度,眼前一黑也昏了过去。短短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江家的老爷跟夫人先后昏倒,江成只好背起父亲往回走。儿子生死不明,但江成和文玉已经顾不上了,他们要先顾活的后顾“死”的,先顾老的后顾小的。打发一个下人去请郎中,下人很快回来禀报,说那个像死人样的男子挡在门口不让出去。

“为什么?”江成眼睛瞪得要冒火。

“他说他远道而来给小公子教书,虽然教不成了,但这往返的脚费必须得拿。另外他说……”

“他说什么?”江成怒吼。

“他说老爷和夫人并无大碍,无需去请什么郎中。”

“我日他先人!”江成两眼血红:“你出去喊人,给我抄家伙!”泥人也有土性子,老实人急了更可怕,斯文儒雅的江成,恨不得马上出去杀了院门外的那尊瘟神。“站住!”文玉玉面威严,喝住了江成和那个正要出去的下人,对那个下人道:“你先出去,记住,什么都不要做。”下人出去了。江成平日都让着文玉,但这回他可不干了。文玉劝慰男人:“相公,你觉没觉得,今天这个教书先生,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和当年那个讨米的老妇有些像?”江成到底是读书人脑子转的快,文玉的话一下子点醒了他:“你是说……那个送子观音?”文玉点头但仍蹙着眉道:“今天咱家灵宝的事,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那灵宝是观音送给咱江家的,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文玉不相信灵宝已经死了。

“你是说,咱家灵宝还有救?”江成将信将疑。文玉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我现在还不敢肯定,但是门外的那个教书先生实在太离奇了,正常人有这样的吗?相公,你现在出去,把这个教书先生请到客堂好好款待。你问他想要多少脚费,说出来你就给他,千万不要慢待了他。”江成对文玉的话一向言听计从,为了能救回儿子,他按文玉的话去做了。活死人的话好像很灵,江成出去后不久,江仁和江成娘先后醒来。文玉没犹豫,就把她的想法跟公公婆婆讲了,并引用了当年观音送子那件事。文玉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江仁和江成娘的精神马上好转起来,江仁一刻不敢耽搁,让文玉守着婆婆,自己直奔客堂而来。

活死人很懂礼仪,江成向他施礼他也还礼,跟着江成进了客堂。用过茶后江成问活死人想讨多少脚费,活死人说不急,说等江老爷醒来再做商谈。就在这时江仁踉跄着进来,一见活死人便赔罪道:“先生,先前小老儿我急糊涂了,对先生多有冒犯,还望先生海涵!”活死人很客气,依旧带着森然的笑还礼道:“江老爷言重了,无他。”宾主落座,江仁问活死人从何而来,来此真的是为了教他孙儿读书。一提到孙儿,江仁的眼圈儿又开始发红,但理智告诉他必须先克制。“江老爷,在下怎敢虚言。”活死人一脸平静,让除江家父子之外的人都退下。见没了外人,活死人不慌不忙地道:“不瞒江老爷和江公子,在下是从幽冥地府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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