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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名相谢安(1 / 0)

“什么!幽……”江仁掩上门,屁股下的凳子还没坐牢,一听到幽冥地府这个词马上惊得跳起来,江成也听得头皮发麻,楞在那儿一动不动。看江家父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活死人知道不能再兜圈子了,再兜下去这爷俩都得吓出毛病。活死人庄重起来,这一庄重看着更像死人:“江老爷和江公子不必害怕,在下的确是从幽冥地府而来,我来是受地藏菩萨的指派,前来教你家孙儿读书。”江仁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有一点他还清醒,道:“可是,我孙儿他……”活死人让江仁放心,灵宝现在很安全,如果他猜得不错,灵宝正跟古樟树灵那个老朽木玩呢。活死人终于说出了江家人最想听到的话,就像是被阴霾布满了的天空,被一阵风给吹散开来。

活死人说,由于灵宝捉仙,泄露了他转世灵佛的身份,现在官府派来的人已在路上。又说灵宝目下年幼尚不能为朝廷做事,要等三年学业期满后方行,否则有可能给他带来杀身之祸。让江家就此对外宣称灵宝已经不在,待三年期满,便无人能奈何得了他。“我孙儿是转世的灵佛?”江仁发怔,江成也一脸的惊讶。“正是。”活死人告诉江家父子,灵宝的前身是佛陀座下的居家弟子,因聪慧过人,佛陀赐他为灵佛,他这次领佛陀的法旨降生到东土,为的是助地藏菩萨一同弘扬佛法,拯救东土众生的灵魂。灵佛之所以降生到江家,是因为江家多年乐善好施,佛陀就将这莫大的善果给了江家。

听说灵宝的前世是灵佛,江家父子自然高兴,但江仁很快想到一个问题,就是灵宝是佛,那他江家以后的香火咋办?活死人说他刚才讲了,灵宝的前身是佛陀座下的居家弟子,也叫作“优婆塞”。居家弟子和出家弟子比丘不同,示现在家相化度众生,不耽搁娶妻生子延续自家的香火。江仁这下放心,让江成娘和文玉也来见过活死人。在江家人的注目下,活死人依然念叨几句,屋里的地面霎时裂开一道大口子,灵宝被根须托着送了回来。灵宝双目闭合跟睡着了一样,只有嘴在喃喃地嚅动,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江家人急忙上前,可呼唤了数声也不见灵宝醒来,正当江家人提心,活死人用右手在灵宝的额前拂了一下,就见灵宝身子一震睁开眼睛,江家人这才完全放心。

江仁让灵宝过来拜见老师,灵宝嘻笑,问这个人是老师还是僵尸?江仁喝道:“呔!灵宝,不得无礼。”对灵宝童言无忌的话,活死人并没表现出不快,只是用他那双精芒的眼睛看着灵宝,直视中活死人的眼睛里迸射出两道绿芒,被绿芒射中后的灵宝性情大变,趴在地上向活死人磕了三个响头。接下来,活死人让江家给他和灵宝单独腾出一个院子,平时任何外人都不能进来,一日三餐只由江家人送入。江家答应,将后宅的东套院收拾出来。刚忙完这些,里正带着官府的人来了,为首的是县衙里的主薄,还有七八个衙役捕快。闻知那个被称为转世灵佛的小孩被古樟树给带走了,主薄带人在古樟树的周围好个勘察,却不敢命人挖掘,怕遭到和灵宝同样的命运。最后,主薄代表县衙对江家表示了一番安抚,带着江家人奉上的“孝敬”走了。

一切归于平静,活死人在江家住了下来。活死人在教书上很有一套,他在正式授课前先给灵宝讲故事,从春秋战国时讲起,讲那时起到现在历史上发生过的大事、著名的历史人物和经典战役等,灵宝听得很入迷。再往后,活死人每天教授灵宝读书,教授的内容有儒家典籍、道家心得以及孙武的《孙子兵法》十三章,对活死人教授的东西灵宝一点就透,而且是过目不忘倒背如流。每天主课教完,活死人就教授灵宝琴棋书画方面的才艺,时间不长灵宝在很多技艺方面都有了惊人的成就,尤其是在音律方面,灵宝吹得一口好萧弹得一手好琴,技艺远在一般的乐师之上。活死人教授了灵宝不少曲目,其中有一首叫《婆罗门曲》的曲目。活死人告诉灵宝,这首曲子属于上天仙乐,听者闻之无不有一种涤荡污浊、向往清净世界的感悟,让灵宝专心习练,并告诫他此曲不可轻易地演示于人。如此这般,灵宝每日提起笔来习字,辍下笔后读书,闲下的时候就和活死人吟诗作画,弹琴弈棋,日子过的倒也惬意逍遥。

灵宝天性不是一个循规蹈矩之人。一天,他就儒家的三纲五常,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和仁、义、礼、智、信向活死人提出质疑,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儒家三纲固然重要,可是若为君无道、为父罪恶、为夫薄情,那么做臣、子、妻的人又该当如何?活死人默不能答。灵宝又问,说仁、义、礼、智、信五常近乎完美,可是有人尊奉有人不尊奉,又该当如何?活死人仍不能答。最后活死人说灵宝问的极是,儒学虽然被自汉以来的各朝历代奉为国学,然的确有其不尽人意的地方。因此要想弥补儒学的不足,只有到佛理中去寻找,说佛理与儒学的主旨并不相悖,佛理的因果轮回之说,正是天下芸芸众生践行仁义道德的保证。

活死人告诉灵宝,说从古至今,人世上的所有罪恶、不平和痛苦,莫不与贪婪二字有关,能够满足贪婪的只有权力和金钱,而这两种东西又以权力为最,相辅相成,互相转化。华夏自汉以来以儒学治国,但是世人极少注意到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儒学可以称为学,可以称为家,还可以称为理,但唯独没有人称之为法——儒法,佛学与儒学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佛学可以称之为佛法。法有什么意义?法的最大意义就在于它有惩戒的作用。这世上要是没有法,那么杀人可以不用偿命,欠债不用还钱,人们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总之,这个世上就会杀戮遍地,奸邪丛生,永无宁日。讲过之后,活死人一手托住灵宝的后脑,一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在灵宝的眉心和两个耳后各点了一下。点过之后灵宝顿感天地清明,听觉异常,似能看到和听到以前不能感知到的事物。

“老师,您这是作何?”

“无需多问,过后你自然会知。”

这天夜里灵宝仰望星空,发现夜空中不时有虚幻飘渺的影子荡过,仔细一看,原来是手持令牌牵拉铁索的鬼吏,引着已死之人的魂魄奔西而去。被铁索套着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神态服饰各异,真的是黄泉路上不分老少和贵贱。被鬼吏带走的人大多哭声惨厉,听到他们的哭叫,知道他们原来是对阳间的事还放心不下,或者还有什么事情没了。灵宝恍悟,明白了白天老师在自己眉心和耳后点的那几下的用意——老师给他开了天耳和天目。

光阴似箭,一晃三年过去。这天,活死人说灵宝学业已成他该告辞,江家人不舍让他再教授几年,活死人说三年期限已满,他得回幽冥地府向地藏菩萨去交旨。临走活死人告诉江家,说他姓谢名安,以前曾担任过本朝的尚书宰相,死后因才华出众处事公平,地藏菩萨请他担任幽冥地府里的通判。不啻于大晴的天响了一个霹雳,活死人的话让江家人无不震惊。对谢安凡是上点年纪的人都不陌生,此人生前是本朝的尚书仆射,辅助晋孝武帝总揽朝政。谢安,字安石,其祖父谢衡是西晋著名的大儒,曾担任过博士祭酒、太子太傅等重要官职。谢安出身名门望族,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是当时在风度、操守和礼仪上俱佳的名士。谢安死前的头两年,前秦的苻坚率领百万大军南下,准备一举灭掉东晋。面对强敌,谢安以征讨大都督的身份指挥军队迎战,他派自己的弟弟、侄儿和儿子等人带领八万晋军抵抗,最后在淝水一战中大破前秦的军队。谢安死后,后人称他为“东山贤人”和“江左第一风liu丞相”。

谢安已死去多年,死时年近古稀,现在这个活死人不过四十几岁的模样,他怎么能是谢安?谢安解释,说他此次奉地藏菩萨的法旨教灵宝读书,来时借用一个将死之人的尸身,借尸还魂到的江家。灵宝流下惜别的眼泪,谢安抚着灵宝的头慰道:“不必难过,今后你我还有相见的时候。”灵宝问谢安他今后该做些什么,谢安告诉灵宝过后自然会得到神佛菩萨们的启示,只要按照启示去做。言毕,谢安化作一股轻风走了,剩下江家人站在那儿发楞。谢安走后,灵宝依旧每天一个人读书习字,吹箫抚琴,并从东套院出来。下人们这才知道小公子原来没死,而是躲在东套院里读书。虽然知道了此事,但江仁仍叮嘱不让外说,所以,吉祥村的村民们仍不知道灵宝公子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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