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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太后之意(1 / 0)

紫微宫中,宇文邕背着双手,焦躁地在走来走去,不时扭脸向殿外张望。不知过了多久,在又一次向外张望时,他望见了郑荣匆匆而归的身影,只有郑荣一个,再无他人,他的心向下沉去。

郑荣小步急趋,一阵小风似地刮进殿内,刮到了宇文邕的近前,不等他躬身施礼向宇文邕禀报,宇文邕先开了口,“看见朕的师姐了?”

郑荣躬身施礼,“看见了,嗯……”他略一沉吟,想从脑子里搜索出几个合适的词语来组织语言,让自己接下来说出的话,对陛下自尊心的打击,能降到最小。

宇文邕不给他措辞的时间,皱着眉直截了当地问,“她不跟你回来,是吗?”

郑荣一愣,小声道,“是。”

一刹沉默后,宇文邕问,“她怎么说的?”

郑荣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对宇文邕讲,宇文邕面色平静,“无妨,照直说。”

郑荣又躬了躬身,“是。小臣对胡姑娘说,说陛下让她来这里,胡姑娘让小臣转告陛下,说她不想见陛下。五殿下说她这是大不敬,胡姑娘说陛下不是她国的皇帝,所以不算大不敬,而且若是以辈份论,她是陛下的师姐,师姐不想见师弟,并无不妥。”

宇文邕收回望向郑荣的目光,声音苍凉,“她说的没错。”

郑荣的头,在宇文邕苍凉的声音中向上微微一抬。翻起眼睛,他飞速偷瞄了宇文邕一眼,就见宇文邕神色黯然。于是,他暗暗叹了口气。叹气之时,忽听宇文邕问,“他们去了慈圣宫?”

郑荣一惊,连忙翻下眼,毕恭毕敬答到,“是。”

宇文邕的唇边浮出了一抹苦涩的笑,“知道了,你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郑荣刚要转身,忽又停下来,看着宇文邕动了动嘴唇,是个欲言又止的模样,宇文邕看了他一眼,“怎么,有话要说?”

郑荣心中颇为忐忑,按说,一个内臣并无资格对皇帝的情感说三道四,可是,他是个忠臣,看不得他的皇帝不开心。作为忠臣,他觉得自己应该把自己的想法跟皇帝说说,万一能帮到皇帝呢?

于是,稳定了下跳得有些加速的心,他放柔了声音,放低了音量,极为诚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陛下,恕小臣多嘴,小臣不知陛下与胡姑娘有何误会,不过小臣想,无论什么误会还是尽早说明好,这样,陛下少伤心,胡姑娘也少伤心。”

宇文邕盯着郑荣诚惶诚恐的脸,一时没有说话。郑荣半垂着头,额上冒出了一层热汗,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多嘴。皇上是个严厉的人,平日里不苟言笑,宫人、内侍犯了错,一板一眼按宫中规矩惩处,绝不姑息,自己会不会因为多嘴而受罚?

就在郑荣胡思乱想之际,宇文邕轻声道,“她不会原谅朕,她永远不会原谅朕。”他要灭她家国,她怎么原谅他!

闻听此言,郑荣诧异抬头,就见宇文邕表情伤感,两只眼中,浓浓的,全是化不开的忧伤。“陛下。”郑荣不禁愣了。

宇文邕深深叹了口气,对郑荣一挥袍袖,“去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郑荣不便再说什么,“遵旨。”恭恭敬敬一躬身,倒退着出了殿。

高令婉在宇文宪的陪同下,来到了慈圣宫。二人进宫时,太后刚刚从小憩中醒来。不卑不亢地给太后行过礼,高令婉按着正常程序,一项项诊视着太后的病情进展。末了,她收回按在太后右臂上的手,微微翘了下嘴角,翘出点笑模样来,“太后,您的病再过一周,便可大安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叱奴太后真心实意地为自己高兴,高令婉不在宫中这几日,她按时吃药,这几日她已经可以清晰的吐字发音,就是语速比没病的时候要慢一些。

高令婉按着太后现在的病情,又给太后开了一副药。大夫给病人开方,要根据病人身体的实时变化,不断调整方中药物,或加或减,或完全另开新方。太后此时病情大有好转,前方中有些药材的药量需适当减少,有些药材则可以完全弃去不用,用了,反倒对太后目前的病情不利。

开好药方,高令婉想要告辞,叱奴太后唤住了她,“不急,陪本宫坐会儿,本宫有话要问你,毗贺突,你先回去吧,待问完了话,本宫让人送她回徽音殿。”太后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和气。

宇文宪猜想太后大概是想问胡大夫和他四哥的关系,他本不想走,但是太后的脾气,他素来知晓,说一不二,强势得很。若太后只是问胡大夫和他四哥的关系,他在不在场倒也无妨。想到这里,他听话地对太后一躬身,“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胡大夫,你在这里陪我母后说会儿话吧,我先回去了。”

高令婉看了宇文宪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宇文宪告辞而出。

太后的寝宫布置考究,太后睡的是一张黑漆描金的香榻,铺盖的是上等的锦缎被子,屋中东窗下,摆着一张锃明刷亮的黑漆矮几,几上安放着一只紫铜的博山香炉,此际,青烟如篆,袅袅地从博山香炉的各个孔窍中飘逸而出,散作一室幽香。

在这一室的幽香中,叱奴太后仔细打量着坐在自己床边的高令婉。边看,太后边在心里不住点头,不错,儿子果然眼光不俗,这胡大夫冷眼一瞧就觉气质不同常人,如今细看,更是气质脱俗,像……她认真地想了想,脑海里出现了一朵水仙花的形象,对!像水仙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太后打量高令婉,高令婉垂着眼,不慌不忙地任太后打量,子曰:君子坦荡荡。她的心里没鬼,不怕人看。

末了,太后微微一笑,“祢罗突在齐国一呆就是九年,回来后常跟我说在清虚观的事,说师父和师兄弟对他很好,还说有位小师姐对他特别好,他说的这位小师姐就是你吧?”

高令婉不否认,“对,正是民女。”原来,他的小名叫祢罗突。不管他叫什么突,他在她心里只有一个名字,玄朗。

叱奴太后点点头,“人世间的缘份真是奇妙,本宫一直想见见你,当面谢谢你对祢罗突的照顾,却不想,有一天你竟会来给本宫看病。”

高令婉无语。如果不是外祖一家惨遭冤杀,自己在齐宫中听说设下反间计之人是“齐主宇文邕”,她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既便来到这里,若无街市上发生的那一连串突发事件,太后的病也轮不到她看。缘份这东西,有时确实很奇妙。

见高令婉默不出声,叱奴太后打量了高令婉片刻,笑微微地再度出声,“你不在宫里的那几日,本宫问祢罗突,他是不是喜欢你,你猜他怎么答?”说话时,太后仔细观察着高令婉的面部表情。

高令婉一怔,一怔过后,神色淡然道,“民女不知,也不想知。”

闻言,太后笑了,悠悠道,“你不想知,本宫却是很想说呢,我的儿子告诉我,他很喜欢你。他还说,你也很喜欢他,只是不能接受他有别的女人。”

寝室之内,除了太后和高令婉再无第三个人,博山炉里的青烟,安静地袅袅而出,太后看上去很和气,高令婉看上去也很和气,只是有时候,看上去和气,并不代表真的和气。

高令婉不知宇文邕是如何跟太后讲的,但是太后说的大致不错,他喜欢自己,自己喜欢过他,自己不能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他,“太后容禀,”高令婉脸上表情淡然,声音亦是平静,“玄朗师弟说他喜欢我,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说法罢了,我——”稍一停顿,她接着说完,“我并不喜欢他。”

太后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她,“哦,是这样吗?本宫是过来人,你喜不喜欢本宫的祢罗突,不是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本宫有眼有心,会看会品,本宫看你倒是很喜欢我的祢罗突呢。”

高令婉容色不变,“即便喜欢,也是过去的事了。”

太后沉默了片刻,“你当真容不得他有别的女人?你要明白,他是一国之君,哪怕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也不可能只娶你一人。”

高令婉垂下眼,不去看太后探究的目光,“我说过了,我不喜欢玄朗。他喜不喜欢我是他的事,不管他有没有别的女人,我都不会嫁给他。”

这句话说完,她和太后一时都没有再说话。偌大的寝室陷入了一片沉寂。高令婉始终是个敛眸垂眼的姿势,太后静静地看着她,保养得极好的脸上,不辩喜怒。

过了一会儿,终是太后打破了室内的静默,“既如此,那你就离开他,永远不要在他面前出现,不要让他为你分心。”

高令婉愣住了,眼睫一眨,下意识抬眼去看太后,却正是撞上太后深沉的目光,一刹之后,她复又垂下了眼,“我正有此意。”

听到这句话,太后原来有些前倾的身子,向后靠回到身后的软枕上,“那就好。”太后气度雍容地微微而笑,可是那份笑意却并未传进眼底。

她喜欢他儿子的这个小师姐,可是,她更爱她的儿子,她不允许任何人来扰乱他儿子的心智,谁都不行。他的祢罗突,会成为一名像秦始皇、汉武帝一样伟大的帝王,尽管在通往伟大帝王的路途上,还拦着个大冢宰。不过,这并不算什么,母子同心,齐利断金,早晚他们母子会把大冢宰这个障碍扫除掉。她希望这位小师姐能言而有信,尽早离开,不会成为她儿子的另一个障碍,不然……只要是障碍,无论是男是女,她都要为她的儿子除去!

从慈圣宫告辞出来,高令婉在慈圣宫宫门外看到了来回徘徊的宇文宪,“你怎么还没走?”

“我怕你在宫里迷路。”宇文宪笑嘻嘻的。

高令婉不假辞色,“多谢,不过我记性很好。”

宇文宪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去看看我二嫂吧,也不知道她的病好了没有。”高令婉不在宫中这几日,他去崇义宫看了元娘娘一次,元娘娘好得差不多了,但身体还是有些弱。他想让高令婉再给他二嫂开些调养的药,让他二嫂的身子骨强壮些。

对于宇文宪的提议,高令婉没有反对。那日随宇文宪回府,路上,宇文宪给她讲了些元娘娘的身世,这使她对元娘娘生出了一份不小的同情之心。一个年轻的女人,自身是前朝公主,这样的身份已经让她很为难了,恩爱的丈夫死了,又没有孩子。若是有个孩子,还可为了孩子,在这深宫之中苦熬下去。可惜,没有。前皇后的身份,不容她再嫁他人。面对强势的大冢宰,哪怕有心,谁又敢对她表现出丝毫的怜悯,丝毫的同情?

宇文宪带着高令婉在宫中曲折幽深的甬道里左拐右拐,不一会儿,拐到了崇义宫。

见齐国公和胡大夫来了,崇义宫里的人高兴坏了。崇义宫虽非冷宫,然清冷程度与冷宫不相上下,一年到头来不了一个访客。别的宫里人见了崇义宫的人,好一点儿的淡淡地和她们打声招呼,刻薄的便是要阴阳怪气说上几句难听话。迎高踩低,是宫中大部分人的真实嘴脸。

前次为元娘娘去请太医的宫女锦儿,对高令婉和宇文宪深深福身,“奴婢参见齐国公,见过胡大夫。”

宇文宪一抬手,作了个请起的姿势,“起来吧,”边说边往元娘娘的寝殿行去,“你们娘娘这几日可还好?”

锦儿喜滋滋地回禀,“这几日娘娘一直在吃胡大夫给开的药,早就不说胡话了,气色瞅着也比先前好了很多。对了,”锦儿像想到了什么大事,蓦地拔了个小高音,“娘娘这几日饭量也比以前见长,每顿能吃一小碗饭了。饭后,还能吃上几片水果……”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元娘娘的寝殿门口。寝殿门口挂着一幅四周绷了豆绿细绢的竹帘。锦儿抬手将竹帘挑起一道一人多宽的缝隙,宇文宪和高令婉顺着这道帘缝走了进去,锦儿随在二人身后。

上次给元娘娘看病时,元娘娘闹得厉害,高令婉也是没有心思细看她的寝室,这回,元娘娘不闹了,高令婉走进寝室,左右看了看,只觉元娘娘的寝室布置得甚为雅致。

锦儿越过二人,快走几步,走到元娘娘的寝榻前,一撩榻前的浅紫色的绢帷走了进去,很快,锦儿又走了出来,麻利地将两边的绢帷分别钩在一只凤嘴黄铜钩上。随着纱帘的钩起,纱帘里面的人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堪称绝色的美人,肤如皎月,面如春花。初见时,因为心智昏蒙,美人鬓发蓬乱,而此时,美人满头的青丝已然梳得整整齐齐,发上并无繁琐珠翠,只横插了一根凤头白玉簪。

锦儿小心地将元娘娘扶起来。

“毗贺突,你来了?”元娘娘对宇文宪微微一笑,笑容绝美,不过却是带了一丝虚弱之意。

“是呀,臣弟又来了。”宇文宪理直气壮地答道,随即手指高令婉,“这位就是上次给你看病的女神医,姓胡。”

元娘娘的目光移向宇文宪身旁的高令婉,“有劳胡大夫了。”她对高令婉微微颔首,此举既不失礼又不失皇后的高贵气度,虽然丈夫不在了,自己的后位也被宇文护虢夺了,可是宇文护能虢夺她的后位,却虢夺不了她的气度。无论何时,身处何地,身陷何境,这份气度没人能夺得走。

三个人寒喧了几句后,高令婉给元娘娘看脉,宇文宪去院外看花,不是他不关心元娘娘,而是怕自己在场,有些女人间的话题,高令婉好意思问,他二嫂因他在场不好意思答。

元娘娘的热入血室症是完全好了,但是还有些气血不足之症,另外,“娘娘肋下是否涨痛?”诊完左右二脉,高令婉收回了手。

元娘娘有些惊奇地点了点头,“对,是有些疼。”

高令婉点了点头,接着问,“娘娘的胸部是否有结节?”

“结节?”元娘娘不懂。

高令婉解释,“就是肿块。”

“有。”元娘娘脸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个问题太过私密。但是她也知道,对大夫是不能隐瞒的。而且,大夫既然有此一问,势必早已诊出来了。

高令婉又点了点头,“不是大问题,我再给娘娘开一副药,七日一疗程,停三日,再服七日。平日多去院子里走动走动,晒晒太阳,看看花,闻闻花香。”

“本宫这是什么病?”元娘娘看着高令婉美丽出尘的脸,轻声问。

“肝气郁结。”高令婉直言相告。

听到这个诊断,元娘娘苦涩一笑。她虽不是大夫,但肝气郁结她还是听说过的,心情不好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肝气郁结。

高令婉看着元娘娘唇边那抹令人痛心的笑,沉默片刻,轻声道,“人生不过草木一秋,凡事要往开了想。”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见元娘娘凄然一笑,两串眼泪从她美丽的眼中籁然而落,“我怎么能想得开?”一串串晶莹的泪珠,不掉从元娘娘眼中掉落下来。丑人落泪,丑上加丑。美人落泪,如梨花带雨,份外惹人怜。

高令婉望着元娘娘,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酸楚。元娘娘和宇文邕二哥的事,她已听宇文宪说过了,宇文邕也简要地给她讲过。人就怕换位思考,有时候,当你不理解某个人的形为,那么不妨把自己想像成那个人,如果你是对方,当你面对某一人,某一事时,你会有何想法,作何反应。如此,很多先前不能理解的行为,或许就能理解了。

高令婉把自己带入了元娘娘,她想,如果自己是元娘娘,如果宇文邕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和宇文邕恩爱无比,忽然有一天,宇文邕被人杀了,自己不再是光芒万丈的皇后,只能以庶人的身份,在一座小小的宫院里,悄无声息地了却残生。

是她,可能也会肝气郁结吧,而且,可能郁结得比元娘娘还要厉害。

高令婉望着元娘娘哀凄的容颜,心情不免受了影响,声音有些沉重,“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娘娘,我不是娘娘,永远无法真正感受到娘娘的痛苦。可是,既然娘娘选择活下来,就要好好地活,这样,先帝在地下会安心一些。如果,娘娘希望先帝安心。换娘娘是先帝,我想,娘娘也希望先帝能活得开心点儿,对吧?”

元娘娘泪眼凄迷地盯着高令婉的脸,像在理解、消化高令婉这几句话的含义,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一眨眼,在又眨掉了两行清泪后,嘴角现出一抹凄婉的笑,“你说的对,我会好好活下去。他走的那天对我说,希望我能为了他好好地活下去,我要听他的话。”她哽咽得再说不下去,眼泪再度奔流而下。

高令婉没有拦着她,哭泣是一种很好的渲泄方式,元娘娘肝气郁结严重,以致气血瘀阻于胸,才会有结节。哭泣可以让郁结之气随泪而出,对她的病情大有好处,当然,不能天天哭。若是天天哭泣,会对眼睛造成极大损伤。

又陪元娘娘聊了一会儿,安慰了她几句,高令婉重新给元娘娘开了一副舒肝解郁的药,起身告辞。

告辞前,元娘娘从怀里掏出一方湖绿色的帕子,送给高令婉,“都说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本宫听了姑娘的话,心里松快了许多。这条帕子是本宫上个月亲绣的,算是本宫对胡姑娘的小小谢意,还望胡姑娘不要嫌弃。”

高令婉伸手接过,展开仔细看了看,帕子的一角绣着几杆苍翠的修竹,骨节挺拔,枝叶扶疏,绣工精湛。“娘娘好手艺。”她由衷赞美道,她的师父无为子称得上是全才,差不多什么都会,但就是不会绣花,所以,她也不会绣花,所以,她非常佩服绣艺出众的人。

“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好。”

从崇义宫出来,高令婉在宇文宪的陪同下,回到了她在宫中的住处,微音殿。离去前,宇文宪站在高令婉对面,面色郑重地凝视着她,“你劝我二嫂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既然那么会劝人,为什么不好好劝劝自己?”

高令婉垂眼不语,脑中是与师父游走齐国各地时,齐国的山山水水,蓝天白云。她可以劝元娘娘为了亡夫好好活下去,但是她没有办法劝自己接受宇文邕要灭齐的想法和行为。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懒得和宇文宪费口舌。

静静地看了高令婉一会儿,见高令婉无意与自己交流,宇文宪深深叹了口气,“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高令婉恍若未闻,不动不语。

见她如此,宇文宪摇着头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待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后,高令婉的眼微微一眨,成开脚步,一步步向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她走到了睡榻前,转身坐了下来。直着目光虚虚地望着前方,她的心中一片空茫。她很想想一些事情,可是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她便凝着虚空中的一点,无意识地发着呆。

室内很静,在她回来之前,室内大约是刚熏过香,呼吸之间尽是幽幽的清香。窗外,风声渐渐,风声中夹杂着沙沙的树叶声,徽音殿的院子里,种了几丛竹,几棵树,以及许多花,许多的草。

高令婉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风声,要下雨,她淡淡想。

有轻微的脚步声从房门口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近前,一双男人的皂靴,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眼睫微闪,她缓缓抬头,撞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

“明珠。”那双眼的主人轻声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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