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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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到地上的那一刻,段净夕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感觉不到,整个人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把她撞倒的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躲避身后同伴的追逐,见她摔倒在地上,刹住脚步转身向她道歉,“啊!对不起!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男生又听到同伴在后面虚张声势的喊声,他一惊,急忙脚下加速,再次跑远。

过了大概两分钟,段净夕才觉得视野再度变得光明,各种声响从四面八方汇向耳朵。她收回视线,右手撑到地面上想站起来,却无法借力。

她皱了皱眉,忍住痛楚换成左手撑地,然而两只脚软得完全不受控制,后背传来一阵椎心刺骨的疼痛。

她又试着动了动双脚,仍旧毫无反应。

内心的恐惧像一个小点越扩越大——这一撞的后果远比想象中严重。

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却是祸不单行:经过刚才那一撞,手机屏幕上裂出了不规则的花纹,按了屏幕也没反应。

这一带附近就是住宅区,一名中年妇女见她软绵绵地坐在地上一手,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向她走了过来,“姑娘,你没事吧?”

另一名行人也围了过来,“你怎么啦?是不是摔伤了?”

段净夕飞快地思索了一遍,抬头对那位妇女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动不了,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救护车?”

“行,你先起来吧。”妇女好心地朝她伸出手。

段净夕立即抬手制止了她,语调冷静:“不要扶我。我可能伤到脊椎了,现在不能随便乱动,只能等救护人员来。”

妇女听了她的话大吃一惊,立即将手收了回去,好心肠地应道:“那好,我帮你叫救护车。”

……

地上又凉又硬,段净夕毫无知觉地坐着。

远处那些热闹的场景和身边围观者的议论她无暇理会,此时大脑里来回翻涌的都是关于脊柱和神经系统的知识:脊柱内包含人体神经结构脊髓。她非常清楚,脊髓由于重伤造成损害,会导致横贯性损害。

饶是她一向冷静过人,此时也无法泰然处之,恐惧如同野草般在心底滋长蔓延,无声无息地占据了大脑。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等待中变得煎熬又漫长。

眼前出现了一副有几分熟悉的面孔,来人讶异地看着她:“段小姐?你怎么了?”说着就要伸手扶起她。

段净夕看清来人的面孔,微怔过后只得重复道:“现在不要动我,等救护人员来。”

董卓锡错愕不已,也看出事态严重,迅速调整了表情,“是。”

被送达医院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

急诊室的医生先替她检查脊椎,用手在她腰部轻轻按了按,见她疼得直冒冷汗,便安排护士帮她照X光。

等结果期间段净夕终于成功将手机开机,打了一个电话回秘书处安排下午的事宜。

屏幕上显示有两个陌生的未接来电,她没理会,只是望着天花板漫无边际地想事情。

后背僵硬得像一块钢板,稍微动一下就会引起剧烈的痛楚,她只能将呼吸的节奏降到最轻缓。

X光结果出来后,主任医生重返病房,接过护士手中的胶片看了看,对她说:“你落地的时候伤到脊椎骨,出现了骨裂现象,有一块小碎骨压住了你的神经,导致你下肢没有知觉。现在你需要做手术取出碎骨……”

刚才等结果的时候段净夕已经考虑过最严重的后果,听了医生的陈述只是问:“医生,这个手术麻烦吗?”

主任医生见她冷静过人,心底也不禁有些佩服,安慰道:“不麻烦,这只是一个小手术,把碎骨取出来就可以了,做完手术要休养一段时间……”

段净夕沉默半晌,静静地开口:“那做手术吧。”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被推进手术室。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当手术室里的无影灯照射在她身上时,她的心底滑过了一丝茫然——迎接她的是未知的命运。

结束漫长的手术躺回病房的床上时,段净夕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判断出梦境的时间点发生在她准备出国读硕士那一年。

她去书店买书,推门出来时感觉到有两道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

她的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两道视线跟以往受到的注目不同,便往目光来源投去一眼。

抬头时却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那道身影投入眼底,如同被放入显影液的胶片,明暗不一的影像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在视野里逐渐放大。

她愣在原地——是陆慎析。

他的眉眼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影子,短发剑眉,鼻梁高挺,只是轮廓更深刻了一些,似曾相识的五官,带着熟悉的弧度,融在炙热的日光中却有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觉。

夏日的风源源不断地从街道尽头吹过来,吹得她脸颊微微发凉,也使得她的心冷却下来。

在餐厅里落座后,她的语调已经平静得听不出丝毫波澜:“能跟我说一说你这几年都是怎么过的吗?”

他聊起高中搬去溪城后的经历。

她面无表情地端坐于座位上,心中思绪万千。

分别后一度担心他的日子过得不顺心。

而现在,起码他平安无恙。

他在言语中透露了这次回来的目的——想见她。

她只是一语不发地听着,面上冷若冰霜。

听了他的话,她只觉得荒谬——当年他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喜欢她的样子。

她下意识地想拂袖而去,最终还是没有挪动半分。

良久,她终于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开口时声音透着冷然,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你喜欢我什么?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了。”

陆慎析凝望她许久,握住她的手,答了一段话。

他的言辞十分恳切,抽离于梦境之外后,她却回忆不起其中的内容。

大街上洒满了淡橘色的阳光,透过指尖能感受到他的温度,教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过往的岁月。

她抽回手,隔着桌子静静地审视他。

她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漫长曲折的光阴早已隔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纽带,这么多年没见面,怎么维系毫无根基的感情。

然而这一刻,他安然无恙地坐在对面。

他的目光悠长,眼神里有一种她以前从未见过的情绪,仿佛可以穿越时空的界限,甚至填平分别的那些时光。

窗外阳光正好,似流水潺湲不息,一切似梦似幻。

阳光虚化了他的轮廓,却分明是那个曾经让她怦然心动的少年。

或许是受了阳光的蛊惑,第一次,她决定放开理智,听从内心深处的选择。

她知道分别的时间里充满了不确定性,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愿意相信他。

长久的沉默过后,她从外面收回目光,听到让自己惊讶不已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他微微讶然,眸中浮现喜色,修长的手指微动,准备握住她的手。

她摇摇头,继续说:“但是交往这段时间不能碰我,不能有任何身体接触。”

他没有任何异议,几乎毫不思索就答应。

谈话结束后她便准备回家,他站起来说:“我送你回去。”

处于睡梦眠空间外的大脑意识只想一口回绝,梦境里她的情绪却很平和,略微思索便接受了他的提议。

街道上熙来攘往都是人流,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陆慎析,你不应该回来的。”

他说了一句话,似乎是问为什么。

她抱臂望着街道对面的大厦,声调无形中降低了夏日的温度:“跟一块石头相处并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只是一种变相折磨而已。”

他看着她,嘴角浮上一丝淡淡的笑容,答了一句话,一望无边的眼底将夏日的喧嚣与高温都沉淀下来。

她仍旧没听清他回答了什么,游离于梦境外的意识却分明看到她的情绪起了波澜。

画面突然一暗,逐渐放大的黑暗覆盖了视野里所有可见的景象,也淹没了所有声音。

隔了一会,视野中心亮起一个小白点,随后光线向四周缓慢晕散开。

视线里每块格子被染上深浅不一的光影,画面变成初三那一年的图书馆。

她在自习室里做习题,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记很轻的声响,转过头就看到了陆慎析近在咫尺的脸。

他半弯着腰,修长的手指抚在书沿,面带微笑看着她,

细密温暖的阳光均匀地铺在他脸上,黑色T恤将他的眉眼衬得愈发清亮深邃,从他漆黑如墨的瞳孔里仿佛可以看到倒映着她的身影,而他的身后,是图书馆自习室刷得灰白的墙壁。

她坐在那里,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时间定格在这一秒。

时光的书卷翻了一页又一页,一眼就是十年。

意识混沌间,画面重新暗下去,她终于醒过来。

睁开眼的一刹那,幽暗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梦到陆慎析。

病房里没开灯,四周一片黑暗,静寂的空间里蔓延着夜晚特有的宁静,窗帘被拉上了,一丝的微弱光线透过窗帘漏进来,楼下时不时响起汽车驶过马路的声音。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疲倦地闭上眼睛。

人的感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可以感知周围的变化——病房里还有人。

她重新睁开眼。

几乎在她睁眼的同时,一副低沉温醇的嗓音在病房里响起,“醒了?”

男人的声音温和平稳,在静谧的空间里听得格外分明。

段净夕从枕头上侧过头,看到了在床边一把椅子上坐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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