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也难得对这个儿子大声说话，在一家人眼中，她素来都是温柔婉约的。
“娘，那，那银子——”苏有粮磕巴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李氏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中间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眼睛一红，她看着苏有粮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有粮，你实话跟我说，那银子是不是被你花了？”
苏有粮的眼神闪躲着几乎不敢正眼看李氏，李氏一看他这个样子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有粮？那银子你真花了？那可是二两白银啊！”李氏急的眼泪险些掉下来，看着苏有粮那副支支吾吾的模样，脸就拧巴在了一下。
“哼！老子没空管你们家这些破事！我告诉你，要么退钱，要么，人我就带走！”李大牛说着话又想上前来拽苏明珠，苏明珠死死的拉着李氏的手。
“有粮！你！”李氏气的捂着胸口说不出话，苏明珠连忙上前扶着她。
屋子里的大媳妇柳氏听到声音跑出来看，一见这场面登时就泼辣的骂开了，“咋李大牛？我家明珠不嫁你还想硬抢啊？你瞅你自己长得那样，谁家大姑娘能看上你啊？我告诉你，今天有我在这里，你别想在我们家撒野！”
李大牛一张脸也登时变得有些狰狞，李大牛是隔壁双木村的屠夫，和柳氏说起来也算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几年前柳氏还没说给苏家大哥的时候，李大牛也上门提过亲，结果就被泼辣的柳氏给赶了出来，还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从此这两家人因为这事就再也没有来往，见面也如同仇人一般。
“柳千娥，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贵的人啊？你看你现在过的这个日子？有件像样的首饰吗？再看你穿的，那是什么衣服啊？这件衣服，还是你嫁到苏家来时穿的吧？这五年了，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吗？我李大牛别的本事没有，至少不会让自家媳妇受这样的苦！”
柳氏听着这话，似戳到心中的软肋，但面上丝毫不肯示弱，“那又怎么样，我就算过穷日子，也好过跟你这种人在一起！赶紧给我滚！滚出去！”
柳氏说着就上前推李大牛，李大牛心中有火，反手一推就把柳氏给推的退后几步摔在了地上。
“大嫂！”苏明珠连忙上前将柳氏扶起来，如玉般的眸曈浮出几分恳求回头看着李大牛，“大牛哥，我家现在确实拿不出这些银子，能不能等我们几天，这样吧，三天后你再来我们家，我们一定把钱还给你。”
李大牛打量着面前的苏明珠，粗犷的面容之上浮出几分蔑视，苏家的家境他再清楚不过，就算再等三天，他也拿不出这些银子，看着苏明珠那娇俏的面容，李大牛冷哼了一声。
“好，就当我李大牛做个好人，三天之后，我准时过来拿钱，若是再拿不出，明珠你可就别怪我了！”
“谢谢大牛哥！”
李大牛狠狠瞪了柳氏一眼，不屑的转身推门离开。
苏家的木门被推的砰的一声作响，伴随着李大牛有力的步调渐行渐远。
“有粮。”
李氏咬着牙看着旁边的苏有粮，苏有粮却不敢抬头看自家老娘一眼，那银子老娘是交代过要存到镇上的钱庄，可他一路过赌庄的门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一直输个精光才回过神，本想着这几个月多做点活计，攒下一点再找个借口，可谁知道这么一闹。
“娘，咋的了？”柳氏还不知道银子的事，被苏明珠搀扶着爬起来不解的看着面前两人。
“娘，我错了！是我不对，我不该把明珠的彩礼拿去赌，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娘你原谅我这次吧！”
李氏吃软不吃硬，苏有粮深知这一点，也股不得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登时就抓着李氏的裙角跪在了地上，深秋初冬，一阵冷风吹过，带起一阵院里的灰尘吹拂的人睁不开眼睛。
“你说什么？明珠的彩礼钱，娘给你了？”柳氏站在一旁，声音顿时拔高，想当初李大牛刚送彩礼钱来的时候，她可是就问娘讨一钱银子去给春儿买件新袄子娘也不让，这二两银子竟都全给了苏有粮？
“千娥，我——”
“娘，你这偏心的也太过分了吧？我问你要一钱你都不给，有粮你就全给他？怎么，有粮是你儿子，有财就不是你儿子啊？”柳氏的声音很高，站在院子外都能听见。
“不是的，千娥，我是让他把钱存起来——”
“存什么存？现在存起来了吗？我算是明白了，娘你就是看我和有财不顺眼，连春儿也不想要是吧？好，既然这样，那你就守着你这个有本事的小儿子过好了！”柳氏气冲冲推开苏明珠，快步走进自己的土屋，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苏有粮抓着李氏的手痛哭流涕，一个七尺大汉狼狈的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
“娘。”苏明珠站在李氏的身边，能看到她那双沧桑的眸子里的痛心，她这个老娘，吃了一辈子的苦，有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这个好赌的小儿子。
眼见李氏伸出手想将苏有粮扶起来，苏明珠上前一把就将她紧紧撰住，“这次是三哥的不对，让他在院子里跪着吧，等爹来了，再让爹来拿主意。”
李氏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苏有粮的眼中闪过几分恐慌，看着李氏和苏明珠走进屋子里，不安的等着苏铁牛的归来。
入夜，苏家的土屋里点着唯一的一盏油灯，屋子里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几人坐在炕上，苏明珠紧紧的靠着李氏，看着面前不停抽着眼袋的苏铁牛。
“他爹，你说这个事可怎么办，要是那些钱还不上，明珠可就真的要嫁过去了。”李氏因为这事哭了一下午，眼眶通红的看着苏铁牛。
院子外，一阵冷风吹过，冷的跪在院中的苏有粮打了个哆嗦，可没有爹的允许他不敢起来。
苏铁牛敲了敲自己的烟袋，土屋中微弱的烛火照亮他满是沧桑的脸，眼中夹杂着几分痛心，“就怨你，有粮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那么多银子你怎么能全给他，还让他去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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