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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听审 一(1 / 0)

十四这天,我起得很早,在堂前的柜子里翻出储藏菊花茶的瓷罐,用宣纸包了同等分的两包菊花茶。我思忖着今天须得说动李达,即便我进不了大堂,也能在月台的栅栏的外观摩堂审。

准备好这些,天色还早得很。我从井里打了水,烧得温热,和着昨日的淘米水倒在盆里,揉碎皂角,揉着换下的衣裳。前世习惯一天一次澡,两天洗一次头,在这里,很难实现,沐浴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至少要隔三天洗一次。

里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爹爹起来了。他看着在院子里洗衣裳的我,不禁摇头:“阿良,这些事情你今后别做了。姑娘家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

我莞尔一笑:“爹爹,你家姑娘挺适合做这些。”

爹爹微笑了下:“以后嫁给你的儿郎想必是有福的!”

我哈哈笑起来。爹爹很少拗着我的意思,随我去了,自己去洗漱做早饭。天渐渐亮起来。洗完衣服晾在院里的搭起的栏杆上,手指冰凉。

乘了碗热粥捧着暖手,我与爹爹坐在厨房,咽着昨日的剩菜。爹爹先吃完,出了门。我吃完早饭后,把灶膛里的火扒得小一些的,将粥放在上面温着。

进堂前拿了两包菊花茶,揣在袖袋里,我双手拢在袖子里在晨雾中往县衙去。县衙前人不多,我与李达道了早安,在稀落的人群里找张蓉的影子。眼睛四处看,我没有看见张蓉,倒看见一个男子站在照壁前,是昨日来递诉状的朱吴氏。他单身一人安静的在照壁前,没有带证人。他怎么来得这样早?没有带证人,他如何为自己证明呢?如何让陈子敬相信孩子确实他亲生呢?

控制住自己想去一探究竟的心,我告诉自己,我如今不是律师,我只是刑房的书吏,我应当跳出案子冷眼旁观。堂审前,在衙门众目睽睽之下与当事人接触,于他于我都没有好处。

没一会,张蓉到了。内衙的梆子声敲响,县衙大门打开,侯在衙门外吹了许久冷风的书吏鱼贯而入。

进得刑房,我把袖袋里的菊花茶拿出来:“李姊,张姊,这是我自家做的菊花茶,带予你们尝尝。”

张蓉会意的笑,道了谢,接了一包过去。李达说:“菊花茶?怎样饮?”

我微笑:“没什么讲究,我自家喝都是放进沸水中,片刻之后即可饮用。常饮菊花茶有清肝明目之效。”

李达难得笑起来:“那真是多谢你了。”

女人,无论是哪个时代的女人,对芬芳的花茶大多是热爱的。我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请求,刚送完花茶就开口,会显得我太别有用心。

去承发房点完卯,我们回到刑房做起日常工作。待内衙三声梆子一过,李达起身整理衣裳。因今日要听审,李达此刻是要去中和堂请示陈子敬一些具体事宜。我抓紧机会:“李姊,我今日可否去听堂审?就在月台上听审可行?”

李达说:“一会请示大人,他若同意,你便去吧。”

“谢谢李姊。”若是请示陈子敬的话,他多半是会同意的。这一个月是我的考察期,他总不至于剥夺我的学习机会吧。

李达去请示陈子敬的时候,衙役带着今日听审的人月台下候着。我从窗子往外看,冯曼芸背着个包袱站在队列最前,仍梳着堕马髻,穿绯红襦裙,更显艳丽。朱吴氏站在队列中间,低头看着地面。

今日要审的案子,就属这两个比较吸引人。冯曼芸起诉的维护版权案,无论案情是简单还是复杂,其意义是不消说的。而朱吴氏起诉的还女案,不知最后是怎样的真相。昨日见的周杨氏对待周赐很仔细很保护。去通传,他让周赐先进屋子。这个举动是他对周赐的保护。而朱吴氏今日很早就侯在照壁,足见他内心的忐忑。

张蓉说:“据说我们昨日离了衙门后,墨香阁的掌柜夏岚前来拜见大人。”

“哦?可是来托关系的?”我问道。

“肯定是。不过大人没见她,那陈游之也未出现,只一个通传的衙役将夏岚请走了。”

我说:“大人是位清廉的好官。”

张蓉感叹一声:“大人为官作风太过刚硬,在官场又是男儿身,只怕并非是好事。”

我没有说话,拨弄着桌上的菊花叶子。刚强易折,道理他又怎会不懂呢,是他自己的选择罢了。

李达很快自中和堂返回,我期盼的看着她。李达边收拾笔墨边说:“大人许你站在栅栏外。”

我雀跃不已:“多谢李姊。”大堂大门是三开间,门是向内开的格门,两侧的格门外安着半人高的栅栏。站在栅栏外,能清楚旁观整个堂审。

张蓉说:“看把阿良你高兴得,其实堂审看久了都是一回事。”我微笑不语,她不明白维护版权案的意义,能去听堂审真是太走运了。

李达准备好用具,我随她出了刑房。李达在东阶下一一核对了当事人,进了大堂。我则在东侧栅栏外与一名衙役一起站着。大堂中央有一固定屏风,屏风上是海水朝日图,拦出一个暖阁,暖阁正中摆放着公案,没有椅子,地面比大堂青砖地面稍高,两侧都加设了小缓坡。抬眼看,暖阁上的屋梁悬着一块“天理国法人情”匾额。

天理国法人情,即依天理、循国法、顾人情,这是古代的执法理念。天理至高,国法次之,人情亦是断案的所需考虑的。古人信奉天理,天理难违,公道在人心。人情与国法并立,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依此三准则判案,与现代是存在极大差别的,两者偏重不同。这意味着,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衙役带着众人从东阶上了月台,月台站着。内衙击一声梆,月台上的人全部跪下。我身旁的衙役擂响堂鼓,大堂两侧的衙役拉长声音齐喊“升——堂——”。离堂鼓太近了,我耳朵轰轰作响,被吵得直发晕。

陈子敬在这样的声威中,坐在轮椅上,自行推着轮子入公堂,停在公案前。鼓声与衙役的喊声停下。陈子敬今日身着玄色曲裾深衣,与第一次见到他时是一样的。

直堂吏站在大堂上喊,“传原告四当斋冯曼芸,被告墨香阁夏岚上堂。”

冯曼芸与夏岚起身步入大堂,冯曼芸跪在东侧,夏岚跪在西侧,齐齐跪拜:“草民见过大人!”

行过礼,冯曼芸直直跪在大堂上,抬眼看着陈子敬。她在公堂上直视陈子敬,很大胆。我的位置正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神情。我只好看着陈子敬,然而陈子敬那样一张冷淡的面孔,眼眸深沉,我无法揣测他的心思。总觉得有什么不太不对劲,疑惑得很。

陈子敬轻拍惊堂木:“冯曼芸,你可是告墨香阁翻刻四当斋书籍?”

冯曼芸仍直直跪着:“回大人,草民确是告墨香阁翻刻四当斋书籍。”

陈子敬说:“冯曼芸,你诉被告墨香阁翻刻一事可有证据?”

冯曼芸双手平举包袱:“回大人,包袱里有我四当斋印的原本,与墨香阁擅镌印的盗本,还请大人过目。”

直堂吏将包袱接过,细细检查后,才将书籍置于公案之上。

陈子敬翻看两摞书,进行对比。他拿着两本对照,眼眸未抬说:“你将事情陈诉一遍,包括这证物的由来。”

冯曼芸微欠身,说道:“是,大人。草民本是往安南郡商谈生意,本月初九,在平春县稍作休整。于在市集闲逛时,听闻墨香阁有一批书卖得不错。因四当斋亦是做印书生意的,我特地寻去墨香阁,想看看墨香阁的书有何特别之处。孰料这一去竟发现墨香阁印的书是翻刻我四当斋的,包括《香楼忆语》、《鸳梦》在内的多本话本。四当斋刻印话本之前都已报国子监核准,国子监发下据文后才雕版刊印。所有四当斋刊行的话本书经,目录上都印有“四当斋刊行,已申国子监,翻刻必究”的字样。墨香阁所售话本大多是改换了名目的,虽更换了原文章作者之名,话本内容却是一样的。草民为求准确,特自墨香阁买下这些书,又令人从曲水郡四当斋分号中带来话本,经过比对,内容虽有删减,但确是四当斋的话本无疑。”

西侧的夏岚眼睛看着地面安静跪着,手在身侧握成拳。

陈子敬眼睛看向夏岚:“被告,原告所说可是事实?”

夏岚抬起头,拱手:“回大人,冯曼芸所说其余是否真实我不知,她说墨香楼所售书籍乃盗刻一事绝非事实。天下文章如此之多,话本小说本是虚构,若有内容相似,亦是巧合而已。何以见得一人写了,其余人便不能再写呢?何以见得写得相似便是抄袭得的?大人还请明察。”

陈子敬漆黑的眼眸转向冯曼芸,手指在公案上敲起来。他淡然的问:“原告,你可认同被告所言?”

冯曼芸仍是微欠身,姿态妩媚:“回大人。天下文章固然是多,读书万卷后,下笔有所借鉴是极其常见的。借其神,自是算不得抄袭。窃文字,整篇照搬,即便改了名目,说得再冠冕堂皇,仍是脱离不了一个抄字!若有诗文其意其观点相似,那是相知之人。话本整篇文字相同,即便是由双生儿所写也无此可能。草民认为,如此大篇幅的相同,绝非巧合二字可以涵盖。”

陈子敬左眉微挑,问道:“被告夏岚,你可认同原告所言?”

夏岚说:“回大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文章相同,巧合而已。不知道,只是未见识过罢了。草民未以文章相似为由诉过谁抄袭,未料今日因此而上了公堂。大人明鉴啊!”

陈子敬唇角微勾,带起一个极浅的笑意。他指着一摞书说:“被告你且看看,这书可是墨香阁售出的?”

直堂吏将陈子敬指着的那摞书抱起放到夏岚面前,夏岚翻了翻:“回大人。或许是,草民不甚清楚。”

陈子敬忽拍惊堂木:“到底是不是,你可要看清楚了!”

夏岚惊得一抖,又翻了一遍:“回大人,是墨香阁的书,书后有墨香阁的小印。”

陈子敬声音严厉:“即是如此,为何方才不认?”

夏岚垂首:“大人恕罪,草民一时惊慌才未能辨认。”

陈子敬说:“书籍刊印前都需经国子监核准发据,你可有据文?”

夏岚伏低身子:“大人,草民一时糊涂,草民即日便去申请据文。”

陈子敬语音清冷:“如此目无法纪,单凭你无据文私自刻印刊文,足以收缴所印书籍没收雕版!”

夏岚微微发起抖:“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陈子敬转向冯曼芸:“四当斋的话本据文何在?”

冯曼芸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草民本次正是要筹办话本在南方刊印事宜,因而据文带在身上。”

直堂吏接过抽出信封内的文件,翻看后递给陈子敬。陈子敬看完,问道:“四当斋话本是几时刊印?”

冯曼芸说:“《香楼忆语》《鸳梦》是两个个月前在京城四当斋发榜刊行的,其余皆是四个月前刊行的。”

陈子敬又问夏岚:“墨香阁是几时刊行的?”

夏岚说:“回大人,《高楼私语》《与君眠》等是本月在阁里发售,但是雕版在五个月前就开始刻印的。”

我心中惊叹了一声,这句说得很有意思,是在极力撇清自己的盗版的嫌疑。无论你四当斋两个月或四个月在京城刊行,我墨香阁便五个月前开始刻印雕版,如此我墨香阁绝不是盗你的文。如此极力撇清,与制敕上定的处罚不无关联。未经国子监准许,私自刻印刊行的,若内容上无邪端异说,是给予没收刊印书籍及雕版的行政处罚,情节严重点的,还会受一些皮肉之苦。若是盗版,行政处罚还要加个罚款,若是情节严重的,会升级为刑事处罚,判处徒刑。

陈子敬手指在桌上轻敲:“既是如此,为何近来才刊印?”

夏岚说:“约四个月前,存放阴干木板的仓库失了火,将库存烧得精光。重新刨光浸泡木板便用了一个多月,近来才刻成雕版,得以刊印。”

陈子敬问:“谁人可以证明?”

夏岚说:“店里的伙计和雕版匠人都知此事,都可以证明。”

陈子敬话锋一转:“话本是何人写的?”

夏岚说:“是平春县江晓清所写。”

陈子敬扬了扬手中的书:“这七本全是她一人所写?为何话本上写的全非她的名字,且各本所用名号都不相同?”

夏岚脸侧有汗慢慢滑落:“大人,这或许是她的癖好。”

陈子敬说:“你今日可带了人证?”

夏岚说:“草民有一雕版匠人与我同行。”

陈子敬说:“衙役,带堂下二人下去。”衙役带着冯曼芸及夏岚回到月台上。他没有传唤证人,我有些惊讶。陈子敬转过头对直堂吏说:“去命捕头传唤墨香阁众人及江晓晴。带他们来后先来通报,再带他们进县衙。”

直堂吏领了命,问了夏岚江晓清的住址,快速的下了月台。

李达在堂上喊:“传原告朱吴氏,被告周吉上堂。”

朱吴氏进了大堂,在东侧跪下,周吉在西侧跪下。两人齐齐跪拜:“草民见过大人。”

陈子敬拿起公案上的一张诉状说:“原告朱吴氏起诉让被告周吉归还走失亲女,可是如此?”

朱吴氏说:“回大人,正是。”

陈子敬说:“你且陈诉案情。”

朱吴氏说:“三年前上元节时,草民与妻主一道带着女儿巧儿去街上玩。街上人很多,我们在一处摊子上吃浮元子,妻主刚坐下位子忽然翻倒在地,我忙放下巧儿去扶她。等我转身,巧儿就不知哪里去了。我与妻主找了整晚,到处都跑遍了也没找见。妻主思念巧儿竟然发起高热,治不好了,最后郁郁而亡。我一直没放弃找巧儿,约一个月前,我在城东看到一个女孩在一棵树下玩耍,她模样简直是与妻主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我觉得她就是我女儿巧儿,我去翻看她手腕,果真有一个红色的印子!大人,那就是我走失的亲女啊!我跟着巧儿到了周吉家,无论我怎么求,周吉都不肯将巧儿还给我!大人求您做主啊大人!”朱吴氏无法控制情绪,声音嘶哑。

陈子敬又问周吉:“你有何异议?”

周吉说:“大人,周赐是草民之女。这朱吴氏因赐儿手腕红印便说是他女儿,这太可笑了,莫非全天下手腕上有红印的都是他女儿么?还望大人明察!”

陈子敬手指微动,问道:“朱吴氏,你说周赐是你女儿,可有其他证明?”

朱吴氏说:“大人,草民的小姨子朱盼娥、邻人胡淑玲、赵善可为我证明。她们今日都随草民来了县衙。”

原来他是有证人同来的。

陈子敬示意,李达便扬声高喊:“传证人朱盼娥。”

朱盼娥进了大堂跪下:“草民见过大人!”一名衙役前去接过朱盼娥的文牒给李达过目,李达朝陈子敬表明确认无误。

陈子敬问:“你为何认定周赐是朱吴氏之女?”

朱盼娥说:“回大人,那周赐亦是五岁的年纪,长得与草民的姐姐小时候是一模一样,她手上的红印子与我侄女朱巧儿手上的亦是分毫不差。大人,周赐与我所生之女的模样也是像得很,看着就像对姐妹!是天底下怎会有怎么巧合的事情!草民认为周赐是我姐姐亲女朱巧儿无疑!只怕是周家当初拐了巧儿回去!”

陈子敬说:“休要在堂上妄下断语!”

朱盼娥垂下头说:“大人恕罪!”

陈子敬依次传唤了两方当事人的证人来问话,朱吴氏的证人都表明绝无此等巧合之事,周赐当是朱吴氏之女朱巧儿。而周吉的证人亦证明周赐是周吉之女无疑。朱吴氏与周赐亦有争辩,各执一词,不肯退让。一时之间,难辨真伪。审案工作似乎进入了僵局。

陈子敬已在堂上坐了大约有三个小时,他脸色愈发苍白,眼瞳却愈黑。待问完问题,他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宣布:“休堂。”

衙役带着一干人退回月台。陈子敬转进暖阁后面,他的手指绷得很紧,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转得动轮椅。

陈子敬坐的轮椅看起来并不舒适,至少让我在那把椅子上笔直的坐上三个小时,我肯定受不了。站了三个小时,脚似乎站麻了,我做着小幅度的原地活动。阿九从栅栏里面喊:“褚书吏,请随我来。”

乍一听这称呼,没能反应过来,见阿九朝我招手,才明白是在喊我。绕进大堂,跟着他从大堂一侧进了暖阁后面。

陈子敬斜倚在榻上,盖着一张薄毯,端着杯热茶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他眼睛睁开,看向我。眼眸之中神采如星光熠熠闪耀,与之前深沉无波的样子全然不同。

陈子敬说:“你去周家通传时,有何发现?”

我说:“我见到周吉之夫杨氏及周赐,杨氏对周赐很细心,我去通传,他让周吉进屋后才听我说。周赐看起来干净整洁,气色很好。”

“是么。”陈子敬垂眸,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暗影,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杯盖。

我有话想说,又有些犹豫。阿九在一旁忽然说:“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拿些吃食来!”阿九也不告退,转身走掉了。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大人,关于此案,我有一个想法。”

陈子敬停下扣杯盖的动作:“说来听听。”

“亲生与否在大多数人心中是很重要的,关系到‘根’的传承。除了极少数看重感情,大多数人都把血缘看得极重。血缘与非血缘在某些时刻的表现是迥然不同的。”爱才是意义,我不是阿良,但是今后,我都会是褚阿良。人们对血缘的看重,是对传承的看重。在前世,有不少因孩子非亲生而离婚的案例。也有部分原因是需要认同,母亲是孩子最初形成自我认同的模板,被遗弃的孩子总觉得心里又缺失,所以不断的去寻找自己的根。

陈子敬眼中浮起一缕笑意:“你说话虽有些绕,但还是能听懂的。”

我忍不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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