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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听审 二(1 / 0)

直堂吏来报,墨香阁众人与江晓清到了。我要说的已说完,便回到栅栏外。过了一会,直堂吏出来,支使了两个衙役从后面抬了一扇屏风放到大堂角落里。

放完屏风,直堂吏扬声高喊:“升堂!”我身边的衙役擂了三声鼓。陈子敬又坐着轮椅回到公案后。

陈子敬拍响惊堂木:“传原告朱吴氏,被告周吉。”

衙役速将二人带至大堂。

陈子敬说:“此案尚且有疑,暂不能断。本官现决定让周赐与你们禁别数日,你们且各安其事,之后自会通传,了结此案。”他转头对直堂吏说:“令两名衙役去将周赐带回县衙。”

朱吴氏与周吉显然都迷茫不解,却不敢有什么异议。他们告退出了大堂,此案的证人也一起告退,自月台西阶下。月台下候着的衙役听从直堂吏的指派站在周吉两侧,一道出了衙门。

直堂吏回到月台,将夏岚和她带来的雕版匠人一并带进大堂,夏岚与雕版匠人被两个衙役左右夹着隐入屏风后。

墨香阁众人及江晓清才自仪门入,跪在月台上。

江晓清被先行传唤入内。她微垂头,眼睛左右环顾,跪下时身子微颤。我猜测她是在找夏岚,然而夏岚不在月台上,也不在大堂内,她此刻似乎很惊恐。

江晓清声音干涩:“草民见过大人!”

陈子敬抡着惊堂木重重的拍在公案上,江晓清惊得似乎要跳起来了。

陈子敬问:“墨香阁的新近出的话本是你写的?”

江晓清伏在地上:“回,回大人,是草民所写。”

陈子敬翻着公案上的话本:“《高楼私语》,署名薛萣,可是你?”

江晓清顿了两秒,回道:“回大人,是草民所写。”

陈子敬又拿起一本:“《与君眠》,署名雯羽,可是你?”

江晓清静默两秒,说:“回大人,是草民。”

陈子敬继续翻看:“《二芙花史》,署名景瑜,可是你?”

江晓清这次沉默更久,才回答:“回大人,是草民。”

陈子敬声音冷然:“《侠凤奇缘》,署名孟昭怜,可是你?”

大堂很安静,能清晰的听到江晓清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回,回大人,是草民。”

陈子敬缓缓的翻看着话本:“《蔓湖奇遇》,署名峦氏,可是你?”

江晓清微微发着抖:“回,回大人,是,是草民。”

陈子敬问:“《梦雨花》,署名于贞怀,可是你?”

江晓清犹疑着:“是,是草民。”

陈子敬拿起最后一本:“《莫言歧路》,署名贾铭,可是你?”

江晓清左顾右盼,冷汗布满她的额际:“是草民。”

陈子敬握着手中书,叹息一声:“《莫言歧路》中,星辰与林妍瑟人鬼殊途,然情深至此,真是可悲可叹!你为何写得如此悲剧?”

江晓清错愕的抬起头看着陈子敬,抬袖拭了头上的汗:“大,大人,如若不喜,我回去改就是!”

陈子敬看着而她:“《梦雨花》中问筠对慕香所言,‘卿若扬路尘,郎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江晓清,你当真是好文采!”

江晓清似是松了一口气:“大人谬赞!”

陈子敬唇角微勾,忽然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江晓清,你扰乱县衙堂审,还不认罪?”

江晓清未料如此,蒙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陈子敬喝道:“江晓清,你冒认此七本话本作者,已是欺心!而今在大堂之上,还敢作伪,欺瞒本官!”

江晓清惶恐起来:“大人!草民万万不敢啊!”

陈子敬又拍一记惊堂木:“还敢狡辩!《侠凤奇缘》乃是四当斋所印话本之名,根本不在墨香阁所刊七本话本中!《二芙花史》署名乃是峦氏,《梦雨花》署名乃是贾铭,《莫言歧路》署名是于贞怀!你一一答错,根本不熟悉墨香阁所印话本,何谈是你所写!”

江晓清瑟瑟发抖,“大人,草民,草民因时间久远,才记差弄混了!大人,大人,这些话本确是草民所写啊!”

陈子敬说:“你或许会记混书名与署名,总不会连文中人物内容都记不住吧!”

江晓清支支吾吾起来:“草民……草民……”

陈子敬喝道:“《莫言歧路》中,林妍瑟乃是被星辰毒害死的,她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哪来深情一说!慕香乃是《二芙花史》中的人物,问筠乃是《与君眠》中的人物,如何会有对话?本官不过随便试你一试,你便处处皆错!本官在问讯中,给你诸多机会自己澄清,你却一直欺瞒,扰乱堂审!你所为欺心之事,现已明了,还不从实招来!藐视律法,扰乱堂审,该当何罪!”

江晓清惊慌伏趴在地:“大人恕罪!草民全都招了!墨香阁七本话本非我所写。昨天黄昏墨香阁掌柜夏岚找到我,要我对外宣称是我写的此七本话本。我担心出事,本不想应。奈何连续多年县试未中,家中贫苦,已无可炊之米,夏岚以重金相诱,我便动了心。夏岚给我七本话本,让我连夜看完,只是…只是昨夜得了银钱,心中高兴多喝了几杯,便睡着了。大人,草民一时糊涂,才犯此错,如今已知悔改,还请大人恕罪啊!”

昨天黄昏?那不正是夏岚来县衙求见陈子敬未遂的时间么,她转身就去布置了这一出,心思也算机敏,可惜仓促之间所托非人,遇上江晓清这么一个不成事之人。

陈子敬问:“你此次所言可是事实?”

江晓清说:“大人,大人明察秋毫,草民不敢再有欺瞒!”

江晓清被带了下去,墨香阁的匠人被带进大堂,。

这个匠人看起来很老实,她神色有些不安,跪下后叩首:“草民李兰见过大人!”

陈子敬问:“墨香阁七本话本可是你雕刻的?”

李兰说:“回大人,刻板是我与其余两名匠人一同刻的。”

陈子敬问:“何时开始雕刻?又是何时雕成的?”

李兰说:“是…是五个月前开始雕刻的,约二十天前刻成的。”

陈子敬说:“你可想清楚了?确是如此?”

李兰手在身侧慢慢磨蹭:“是…是…”

陈子敬重拍一记惊堂木:“到底是不是?你想清楚了回答,欺瞒官府可是要治罪的!”

李兰惊慌失措:“大人,我想起来了,是三个月前开始刻板的!”

我终于明白以前看电视,审案的时候为什么总要拍惊堂木了。对于一般畏惧官府的平民而言,惊堂木这么一下子,极具震慑效果,比现代法官手中的锤子要好用得多。

陈子敬问:“方才为何说五个月?”

李兰说:“我…我…”

陈子敬说:“从实招来,可抵你方才欺瞒之意。”

李兰说:“是掌柜昨日叮嘱,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五个月前雕刻的。若问为何近来才刻成,是因阁中失火。”

陈子敬问:“墨香阁四月前失火损失如何?”

李兰说:“存放阴干木板的仓库失了火,那些库存都烧没了。还有新刻的雕版,印的书都一并烧没了。后院的屋子也烧坏了。”

陈子敬问:“你可知自己刻印的话本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兰说:“不知,掌柜给话本,我们便刻了。”

李兰果真是个怕事的老实人,三言两语便全招了。这大概是夏岚不带她来做证人的原因了。如果是烧了这么多东西,那么可以理解夏岚为何要私自刊印话本了。

陈子敬招了另一名跪在月台上的雕刻匠人来问话,那匠人一五一十的招了,所言与李兰所说无差。

陈子敬又招了一名在墨香阁待了三年的伙计问话。

那伙计跪在堂下:“草民朱欣见过大人。”

陈子敬问:“前日从墨香阁出得那批货是运向哪的?”

朱欣被带到堂上时,本是十分镇定的,然而此刻听了陈子敬这句,气息便乱了。

陈子敬说:“县尉昨天下午便出发,连夜追回货物,大约午时便可押货回县衙。还有其他的……你可此刻招,或者,午时再招。”

墨香阁私刻盗印话本,果然不是单在平春县内单卖么,也不知他销往了哪些地方。陈子敬好生敏锐,竟然默不作声的布置了这些事情。

朱欣陷入沉默,顷刻,叩首:“回大人。墨香阁那批货是近来刊印的话本,运往邻县安邑县。这批货是草民经手装的货,至于其他,恕草民不知。”

陈子敬并未再追问朱欣,而是示意直堂吏将夏岚与另一名雕版匠人带出来。衙役押着夏岚与之前的证人回到大堂,夏岚脸色惨白,唇忍不住颤抖,那名证人亦是毫无血色。

陈子敬问:“被告夏岚,对于证人所言,你可有异议?”

夏岚安静地跪在堂下,颓然开口:“回大人,无异议。”

看来她已放弃了挣扎,准备认罪了。

陈子敬手指轻敲,说道:“你且将事情从实招来。”

夏岚说:“四个月前的大火,让墨香阁损失了许多,墨香阁周转出现困难。墨香阁素来多印名人诗集之类,然今人喜读闲书,购新剧者十有七八,名人诗集问着寥寥。然而短期之内寻人写书实在困难,我便购了几本京中流传的话本,此话本在南方甚少有流传,我便动了盗刻的心思。我与平春县相邻三县的大书商商议好,他们由我处贩书去卖,前日走的那批货是三县中的最后一批。我本想等阁里生意好转了,便停下私刻一事,自己找人写话本刊印。然昨日县衙有人来通传,要我来听审。我情急之下,只想掩盖此事,思来想去,找了平春县内的落魄书生江晓清来顶认话本作者,又嘱咐店内伙计雕版匠人莫要走露口风。然大人明察秋毫,早已看破,事已至此,草民绝不敢再有欺瞒。”

陈子敬问:“你向各县运了多少话本?”

夏岚说:“各县都是七册各定五十本共三百五十本,先行试卖。”

陈子敬微挑眉:“你们已然卖出多少本?库存多少?”

夏岚说:“平春县内卖出约四百多本,库存约莫还有四五百本。”

陈子敬一拍惊堂木:“着捕头带人去墨香阁清点库存,由县丞查阅账本,核对账目。将夏岚、江晓清带入狱中,等查清其余事项再来定夺。原告冯曼芸须在平春县再等候数日。至于其余涉案人等,先行退下。”

整个案子到此,已然是非常明白清晰了。夏岚还是有些经商头脑的,然而用错了地方。有句话是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会抄不会抄。会抄的,在一个意窃,文学史上意窃之事不少。譬如,北宋林逋《山园小梅》一诗中的名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此句出自南唐江为的“竹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二字之差,能说林逋是抄袭么?他改动二字,其意境已远远超过江为所写。未有梅字,却写绝了梅的姿态意境。这窃意窃得太高超。不会抄的,只有徒留骂名了。又如整个文章照搬的,就更可鄙了。即便是声明“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哈!哪有那么多巧合!!

直堂吏带着两名衙役押着夏岚与江晓清从月台西阶下,由衙役押着去了监狱。月台上跪着的维护版权案众人叩拜了陈子敬大人,亦从西阶下去了。

冯曼芸下月台之际,扭头望了一眼大堂内,其神态似是不舍,又似有话想说,落落寡欢而去。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大堂内的陈子敬,猛然醒悟,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与冯曼芸的表现脱不了干系啊!试想她乃是京城人士,或许与陈子敬本就是旧识。她从商之人,哪怕再家财万贯,得享盛名,见到哪怕是一个县令,是必须跪的。作为四当斋的少掌柜,其实本可让分号的掌柜来起诉此案,她看起来似是一个心气颇高之人,然而她亲自来了,整个堂审跪得毫无怨言。如此临别一眼,似是柔肠百转,欲语还休。啧啧,其内情可供八卦啊!

我看着堂上的陈子敬,继续站着听他审案,剩下的案子都颇简单,很快就断了案,我站在栅栏外,心思飘得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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