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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严家 一(1 / 0)

点卯后,李达如以往般去大堂做堂录。刑房里剩我与张蓉二人,张蓉埋首于案桌上,低气压弥漫开来。我也未吭声,翻阅着严芳菲的诉状。颠来倒去的看了许多遍,但凭这份诉状,看不出更多的端倪来。

回想了昨日堂上李达张蓉的回话,综合所得信息,我心中有些疑问。为何严芳菲的母亲要立券书将所有家财留予儿子和儿媳,半分都不留予女儿严芳菲?严芳菲说拿回家财乃亡母的遗言,是编造的谎言还是确有其事?说到遗产继承,也不知虞国的规定究竟为何,按此案之前的判决来看,男子似乎是享有继承权的,因券书在堂上出示后,钱县令便未再审理下去。还是须得看看相关的规定,否则无法做准确的判断。

站起身,在书柜中翻找出相关的律令。柜中书册繁多,只好搬下一摞,一本本的翻看书名。继承是民法范畴,即便是在古代,也是如此分类。虞国如中国古代一般,民事法规散见于律、令等中,并无单独编纂成册。要翻找出来,还是须得费些功夫的。李达不在,张蓉仍在气头之上,我去问案子事宜,只怕会火上浇油。

终在《虞律》的户婚律中找到了相关规定,财产主要是由女儿继承,已经出嫁的儿子无权继承,但尚未出嫁的儿子有权继承,无女户绝之家,儿子享有财产继承权。按此条规定,无女户绝之家,儿子才享有继承权。严家显然并非无女户绝之家,为何严芳菲的兄长可继承家产?我沉吟思索,换了本书继续查找。

又在《丧葬令》中翻阅到相应规定,无女户绝之家,“诸身丧户绝者,所有部曲、客女、奴婢、店宅、资财,并令近亲转易货卖,将营葬事及量营功德之外,余财并与子”,此令中的子是指在室子。若是按此令规定,严芳菲之兄仍无继承权,假设严芳菲是在遗嘱券书订立后才出生的,严芳菲之兄长在取得继承权时必须还未出嫁。我回忆起李达在堂上所言,“严芳菲亡母生前立下券书将家产全部给予儿子儿媳,严芳菲并无取得家产的依据”。订立券书时,显然严芳菲的兄长已出嫁,非在室子。

显然应该还有其他规定,我拿过一旁的出继续翻阅,翻罢一摞书才找到一条敕令,规定出嫁子在户绝的情况下继承全部家产。此条的前提仍然是户绝无女。还是不对,我沉着心换了本书继续翻阅。

然柜子里的书都翻过了一遍,仍未找出可以印证钱县令做出了公正裁决的依据,遗嘱案后真的存在不公正的因素么?或者是我遗漏了某些规定,我重又倒了杯热茶,搓搓冰凉的手,预备再查找一次。

在重整旗鼓时,陈游之却意外出现在我的案桌前。他是灰色深衣,朗眉清目的潇洒,瞬间打破了房内低迷的气氛。

我笑作揖:“陈门上!早!”陈游之乃是陈子敬的执帖门上,我称呼其为陈门上应该是妥当的。

陈游之潇洒的回礼:“褚书吏。大人令我二人去查证案子,不知你有何打算?”

我甩袖拂过桌面堆积的书籍:“我本打算看明规定后去找你商量此事。”

陈游之问道:“不知褚书吏进行得如何了?”

我说:“可稍后再看。陈门上对调查是有计划了么?”

陈游之颔首:“一刻钟后出发,去严芳菲家先做调查,如何?”

他似乎是在问我,却非征询我的意见,这句意在传达。我也不恼,想不透的问题只有从严芳菲一家人身上寻求到答案,光坐在刑房里是得不出更多结论的。我微笑:“正合我意,一刻钟后县衙大门见。”严芳菲家在平春县郊外的东来村。

陈游之自然无异议,转身去准备出发事宜了。

将案桌上成摞的书整理好放回书柜,一口喝完杯内的热茶,将昨夜备下的炭笔和装订起来的小册塞进左袖的袖带里,环顾四周,确定无遗漏后。我朝张蓉的方向说道:“张姊,我出去了。”

张蓉答了声,算是回应。

我心中微叹,步下毫无迟疑的迈开向前。

陈游之已在县衙外等候着了。我自问没有拖延,已是早到,岂料还有陈游之比我更积极些。陈游之率先下了阶梯,我紧随着快步走下。跟着陈游之穿过衙前广场,往县衙东外墙走。

一辆马车侯在东墙边,手执竹鞭的黄玉曲腿坐在车厢中。黄玉见了我们,利索的跳下车,拿开车轫,放下车凳,侯在一旁。陈游之亦站在一旁。我未推辞,就着车凳进了车厢,在右侧落座。

古人一般崇尚左侧,陈游之是我们三人中职位较高者,理应坐左侧。他手撑在车板上微一用力,轻巧的跃上马车,坐在左侧。黄玉上了马车居中坐,手一扬缰绳,喝了声“驾”,赶着马车朝县外驶去。

因是男女同车,车帷不得放下,冷风直往车厢内灌。马车没有减震结构,出了县城驶在泥路上,颠得人苦不堪言。忍耐着一路的颠簸与寒风,我的脸色估摸早已是煞白。黄玉吆喝着“吁”停下马车时,我才算是得救。

马车才进村落,已有人远远看到我们穿着公服后前去通报里正。下了车,我与陈游之走在前头,黄玉牵引着马车跟在身后。

一群人迎面疾走而来,为首的是一个褐色深衣的老妇人,头发斑白。十步开外就拱手相迎:“在下乃东来里正宁山芙。不知官差今日公干,有失远迎!”

陈游之回礼:“我乃县衙执帖陈游之。”

我亦回礼:“刑房书吏褚阿良。”

黄玉双手抱拳:“捕快黄玉。”

待我们回了礼报了身份,陈游之继续说:“我们三人奉县令之命,今日前来调查一事,还请里正多予协助。”

宁山芙说:“那是自然。若不嫌弃,还请几位去舍下小坐。”

陈游之说:“公务要紧,还请里正为我们引我们去严芳菲家。”

宁山芙抖抖袖子,请陈游之先行:“往前行即可。诸位安心公干,让马在村里加些草。”她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女子小跑过去,接手马车。

陈游之道:“有劳!”

宁山芙问道:“不知诸位大人找严芳菲何事?”

陈游之说道:“只是来问明些事情。里正可了解严芳菲家中情况?”

宁山芙扶了扶鬓发:“严家是村中大户,严芳菲的母亲在她六岁时因病亡故了,严芳菲有一个兄长,名严振安。”

陈游之问:“严家如今是谁在当家?”

宁山芙说道:“当家的是严振安,严老夫人生前立了一份券书,将所有家财全部给予儿子儿媳,因而如今当家的是严振安。”

陈游之问:“这是何故?”

宁山芙说:“这我倒不知了。”

陈游之说:“还请先带我们去见严振安。”

宁山芙转了个方向,说道:“这边请,严振安家宅在西边。”

我问:“为何儿媳亦有份?”

宁山芙笑道:“严振安之妻是入赘媳妇。按本县的习俗,是可以继承家产的。订立券书时,我是见证人之一。”

本县确实有这样的习俗,入赘媳妇可以享有继承权,而不是当然享有。我问:“当时是怎样场景?严芳菲母亲是什么情形?”

宁山芙略一沉吟:“当时严夫人病重,她房间的药味很浓厚。我们去做见证时,她与我们交谈还是如往常般,神智清醒。”宁山芙指着西边的一处院落,“那里便是严振安家。”

严家宅院古朴大气,看房子的斑驳的外墙,应当是严家祖屋。

走近严家大门,宁山芙问门房:“你家老爷夫人可在?”

门房是个机灵的姑娘,眼睛提溜一转,就将我们迎了进去:“各位大人请入茶厅稍作歇息,我这就去通报。”

我们落了座,就有仆人奉上茶,仍是茶饼子捣碎煮水,加入盐、姜之类的佐料,味重咸涩滞口。

须臾,一个与严芳菲面容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见过各位大人!让大人们久等,是我的罪过,在此赔个不是,还望大人海涵。”他身侧走着个体态丰腴,穿戴华丽的妇人,是他的入赘妻,庞柔柔。

宁山芙将我们三人一一介绍,严氏夫妻二人行了礼。

严振安问:“不知大人有何公干?”

陈游之说:“莫称我为大人。今日来是因令妹严芳菲诉你夫妻二人,要与你们分家产。”

严振安嗤了一声:“她竟然还妄想。”

庞柔柔说道:“陈执帖,请莫怪。约一年半前严芳菲便向衙门诉过,前县令未允其要求。之后严芳菲多次求诉,屡禁不止。我们自问这些年待她不薄,未料她竟然一直肖想家产,我夫郎一怒之下已与她断绝了关系。未料她至今日还不肯放弃此念。”

我说:“前县令未允严芳菲要求,是因券书所载。可否出示券书?”

庞柔柔问:“这,大人可是觉得此案有不妥之处?”

我道:“我们是奉县令大人之命来调查,本案有关的细节都需查证。你不必过于忧虑。”

庞柔柔与严振安对视一眼,庞柔柔点了点头。得了庞柔柔的示意,严振安转头对我们说:“我夫妇二人定当配合。请诸位稍候,我去取券书来。”

从细节上看,严振安遵从庞柔柔的意见。严振安去取券书,我也不闲着,问道:“严老夫人除育有除严振安一子及严芳菲一女外再无其他人了么?”

庞柔柔说:“听相公说过,曾有两个妹妹,都在幼年不幸夭折了。”

我想了想问:“严振安与严芳菲是否同一父亲所出?”

庞柔柔回道:“相公的爹爹,是娘的原配,严芳菲的爹爹是在相公的爹爹去世后才娶进门的。”

我问道:“你与你相公已做了多少年夫妻了?”

庞柔柔答:“自十六岁入严家以来二十三年有余。”

我又问了一些严家的基本情况,了解清楚后,便端坐着喝茶润嗓。

严振安带着券书回了,他将券书递给了陈游之。陈游之看了一遍,转递给我。

古文竖书成行,自第一行写“严芳非吾女也家财尽与吾子吾媳外人不得争夺”,字迹稍嫌凌乱。中间无一标点。下面是证人,担保人的签名。宁山芙的名字亦在其中。

试着将券书所书断句,是“严芳非吾女也,家财尽与吾子吾媳,外人不得争夺。”我心中诧异得很,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转向宁山芙,问道:“里正,券书是何人所书?”

宁山芙说:“严老夫人亲自提笔写的。”

我问:“严老夫人可有念出券书内容?”

宁山芙手握成空拳抵在下巴上,回忆了片刻:“有的,只是最后严老夫人气力不济,一句话说得艰难,气息断续。大意是家财尽与吾子吾媳。”

若是如此,券书的断句应是“严芳非吾女也,家财尽与吾子吾媳,外人不得争夺。”我已我已经明白钱县令为何会终止审理了,若按此审下去,或许会审出个家庭伦理剧来。

严芳非吾女也?这里面有多少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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